一品闺秀-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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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燕王停了一下,又出声道:“阿岫那里,延平郡王不会怪我的,我这样做,也是想叫她死心,就算没有你,她和我,也永远不可能!”
“为什么?”林晓霜问出口,才发觉自己太过随意,忙低了头道,“对不起,是我逾矩了,王爷的家事,不是我该管的。”
“是的,家事……”燕王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为什么来,祁亮去找过你了吧?放心吧,我没事。昨日我确实是单纯困了,多休息了一阵,皇上那里,不过是让我交出兵权,削了爵位。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他儿子,难道抗旨不遵,还能抄了我的家,灭了我的族不成?那岂不是要灭了他自己?我是皇子,比平民百姓好了不知多少倍,只要不是谋逆,怎样也砍不了我的头。”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去军中,杀敌!”燕王说道,“我知道你担心大虎,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帮我守着京中产业,照顾庄子上的一干兄弟和他们的家人,我帮你守着他,让他完完整整地回到你身边!”
林晓霜愣愣地看着他,眉头轻锁。如果这个男人爱她,为何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果这个男人不爱她,为何他向来淡漠的眼底,第一次浮现了伤痛?
“成交!”半晌,她才有些艰难地伸出右掌,燕王的右掌与她相击,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的手掌有着厚厚的茧,那是握剑和练箭留下的痕迹。
十日后,燕王离京,削兵权、夺爵位的昭书早就下了,但是他的护卫们还在,圣旨没有说将这些人也撤走,于是他们跟着他,带着林晓霜连日熬夜赶制的一批特效药离了京,赶往西疆前线。
风中传来隐约的歌声,林晓霜仔细一听,却是自己对燕王念过的词,“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今生无缘聚,来世相逢早。”唱歌的是祁亮,其实祁亮有一幅好歌喉。林晓霜听着歌声,心中慢慢浮起一阵悲凉。
国事家事
【文】边关局势渐紧,朝堂之上,雷霆震怒,皇上将边关急报直接扔在了兵部尚书的脸上。
【人】“这才停战了几年,大安将士就连仗都不会打了吗?潞王呢?他在哪里,把他给我找回来!”
【书】“回皇上,潞王爷行踪飘忽不定,臣等派人寻过,一会儿听闻他在雁来,一会儿听闻他在漠南,可都没有寻见,除非各地张榜搜寻,他本人看到了,还有可能回来,否则……”
【屋】“啪”地一声,龙案被拍得颤动起来:“张榜?你以为是寻逃犯呢!全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父皇请息怒!”太子见大臣们脸色难看,出列禀道,“既然二哥难以寻到,儿臣愿意领兵征讨乌苏汗,为父皇分忧,解我大安之危。”
皇帝看了看太子那略显病态的脸,眼眸逐渐柔和下来,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大安又不是只有你二哥一个会打仗的,你虽有文韬,却欠些武略,带兵打仗,还是换个身体壮实能打的去,你就好好编你的《千秋史》吧!”
皇帝看了半天,满朝文武,竟然没人啃气。其实怪不得这些大臣们,虽说乌苏汗此次来势汹汹,可朝中并非尽是无能之辈,只因皇上才撤了燕王的兵权,此时又提潞王,让人摸不透他的意思,很多人处于观望态度。燕王几起几落,这两父子的关系令人费解,谁知道皇帝此刻是不是又想起燕王了,若说起带兵打仗,燕王确实是大安当之无愧的战神,比起潞王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上会不会再起燕王呢?满朝文武,皆是疑问。
“那乌苏汗太过嚣张,朕就不信败不了他,传朕旨意,三军即日准备开拔,朕要亲征乌苏汗!”
满堂静默刹那间瓦解,有四五年老臣率先出列跪下:“皇上,不可啊!”
“既然无臣子为朕分忧,朕唯有御驾亲征,这江山都是朕一手打下,又何不可?”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话都说到此处了,总不能说皇帝老了,比不得当年吧,那不是找死么!可是身为一国之君,身犯险境,却也不该,忐忑间,所有官员都跪下请罪,嗡嗡声不绝于耳。
出人意料,一向只在户部挂了个闲职,向来老实忠厚、胆小怕事的成王忽然站了出来:“儿臣愿带兵出征,以解大安之危,请父皇恩准!”
“你……”不光是外人,就连皇上也愣住了。
成王上前一步跪下:“乌苏汗不过是几个番邦部落的联盟,不值得父皇驾亲征,儿臣知父皇正当壮年,但朝中大小事务亦离不开父皇,太子是国之储君,同样不亦身犯险境,儿臣愿替父皇和太子尽绵薄之力,将那乌苏汗赶出我大安朝疆土。”
太子嘴唇一动,轻道:“三皇兄……”成王对他点了点头,眼中一片诚垦:“五弟,为兄知你抱负,朝中离了我没有什么,离了你却是不行,就由为兄替你上阵杀敌,你留在京,在父皇面前多替我尽孝道,也是一样。”
“哈哈哈!”皇帝朗声一笑,拍案而起,“好!容历,平日倒是父皇小瞧了你,我大安的皇子,就该有这股霸气!传令三军,成王即刻封天下兵马大元帅,领军征讨乌苏汗!”
大安庆统三年冬,向不理事的成王掌握了兵权,率二十万大军奔赴西疆,迎战乌苏汗王突列,向不起眼的成王在此战中表现出了不同以往的决断,大军一鼓作气,将乌苏汗的人马逼退北境三十里,随即战事处于胶着状态,你来我往,在北门关内展开了争夺。
就在燕王离京没多久,林晓妍出嫁了,如同林晓霜所料,林崇严并没有给她多少嫁妆,从她这里得去的首饰也只挑了十几样赔嫁。大伯母李氏悄悄附耳对她说:“如今那边啊,经常听到吵闹声,吴氏仗着生了儿子,想让你爹扶正她,听门房上的婆子闲话,似乎你爹一次酒醉后应了,醒了来却不认帐,她就见天的闹,也不想想她一个妾,如何抬得上来!”
李氏的语气满是不屑,对着林晓霜时,却是笑容满满,面色温和,柔得能掐出水来。以前与三房关系并不好,李氏巴巴地只是算计着为自家,生怕三房给分多了去,如今三房分家了,张氏更与林崇严和离了,两家没了利害关系,再加上林晓霜的人缘,这关系忽然就亲近起来。
起初李氏是听大老爷的话,为了自家利益打算才和她们来往,却在接触中发现张氏与林晓霜原来都是很好的人,林晓霜表面温和,骨子里却是极有主见,行事利落,林崇尚外派任中州长史,带了钱氏前往,家里一应大小事全落在了李氏身上,但凡有那拿不下把握的事,找儿媳商量还不如找林晓霜这个侄女儿。她心中暗奇,张氏一个温吞人儿居然能教出这样的姑娘,不过想想她果断和离的经过,李氏大为感慨,心想张氏也是个深藏不露的,换了是她,便做不得这样周全。
林晓霜浅笑道:“大伯母说的是,妾就是妾,若是生了儿子就能抬上为妻,这世间还哪来的规矩!还好咱们与那边再无关系,随他们闹腾去吧。”
“说的是!”李氏笑道,“我不过是当笑话这么一说,你爹他再糊涂,想也不会做这样有违礼教的事,这吴氏原来也是个精明人儿,如今却……唉!”说着却拿眼直瞅林晓霜,掠了掠鬓角,欲言又止。
“大伯母有什么话便直说吧,都是一家人。”林晓霜看出她的心思,干脆直接点明了。
“晓霜啊,这话说出来,你可别怪你大伯母,说实在话,这女人啊,不能和男人比,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却只能守着丈夫儿女过一生,你有没有想过你娘的将来,她四十都不到,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是你爹有悔的话,还是……”
林晓霜低头浅笑:“这得看我娘的意思,我一个做女儿的,不可能事事替她决定。”
李氏跟着干笑了几声,心头却知晓若不是林晓霜,张氏何来那么大底气,说什么当娘的作主,其实一家子都是以林晓霜为中心呢,她说的话,只怕比圣旨还管用。
林若秋因着堂姐的关系,如今在太学馆也没人敢欺她,她是个精明的丫头,和林晓霜的关系倒是越走越近,李氏和林晓霜谈话时,她便去取了头年埋下的梅树上的雪,给林晓霜沏了杯极香的茶,这时亲手端了过来,将林晓霜面前的换了去,笑道:“七姐姐且尝尝我的茶艺。”
林晓霜抿了一口,慢慢咽下喉咙,对着直视她一瞬不瞬的林若秋道:“八妹妹手艺越发好了!”
“这些磨人的功夫,也只有她稀罕!”李氏慈爱地看女儿一眼,佯装嗔道,“合着该与你七姐姐好好学些正经的才是,尽搞这些歪门斜道。”
林若秋不依地摇着母亲的肩膀撒娇:“如今在母亲心里,我可是比不得七姐姐了,索性说与婶婶知道,我与七姐姐换了,让她做你女儿好了。”
“我倒想呢,怕你婶婶不会答应,你这个磨人精,换了别人可受不了!”李氏呵呵笑道。
三人又闲话一阵,林晓霜起身去向近日偶感风寒,闭门未出的老太太道辞,由林若秋送了出来。
临近年关,国子监的课业早就停了,博士也三三两两赶着回家过年。出去的时候要经过三房的那堵墙,林晓霜听到了那头的叫骂声,却是吴姨娘在骂林念堂,变声期的少年嗓声嘶哑,低声劝慰着什么,听得不大真切。
林晓霜稍微缓了一下步子,若秋便道:“这不是一回两回了,经常听到那头,不是骂就是哭。”
林晓霜默了片刻,轻声问她:“三朝回门的时候,你看到九小姐的新姑父了没?”
“见到了,长相倒是端正,说话也和气。”
“九小姐看起来开心不?”
“我看她嫁了人后倒似变了个人,以前的飞扬跋扈可都全没了,柔柔顺顺地跟在新女婿后面,想来两人倒也和睦。七姐姐,我七姐夫是什么样的人啊?说起来我都没得见过。”
“他啊,样子过得去,人也憨厚,力气蛮大的。”林晓霜倒也不扭捏作态,微笑着向林若秋形容道。
“他对你好不好?我听说你们是自小相识的,这种知根知底的,倒是不用担心人品不好,不是自己想嫁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