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蝴蝶-第6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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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跟前。
听着铁蹄踏地的隆隆巨响,血心众骑兵虽然心中忐忑,但依旧习惯性地收起了弩,拔出雪亮的马刀严阵以待——毕竟,在秘魔义龙这个土生土长的图坎酋长麾下,他们同样是按照草原骑兵传统战术训练的,对“海子阵”的优点和缺陷并非一无所知。
所谓“摆如海子样阵”,就指将先锋部队分成许多支尖兵,各支队伍之间疏散配置,形成广阔的攻击正面,让对手难以重点防御。而缺陷则是力量过于分散,容易陷入缠斗,难以实现迅速突破。
因此,这种战术实际上就是多组前锋在广阔战线上同时试探进攻,目的仅仅是找出敌阵薄弱之处而已,通常不可能在第一轮交手就取得什么战果。
虽然土产的山寨货色远不能和正版原装的相比,但三四倍的人数优势毕竟摆在那里,血心众骑兵并不认为自己连试探性的第一轮攻击都支撑不住。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他们这次的对手不仅是正版原装,还是被龙巫教魔法师升级过的……
正当血心众奋力驱策着自己胯下比驴子大不了多少的坐骑,热血沸腾地试图与对手白刃格斗的时候,对面却再次响起了一片嗖嗖的破空声——在接敌交战的最后一刻,这些彪悍的草原骑手却猛地减缓了速度,同时投掷过来许多拳头大小的黑色金属块。
倒霉的血心众骑兵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这些篆刻了爆裂符文的魔法炸弹,就剧烈地爆炸开来,掀起一片混杂着火焰、三角钉和铁蒺藜的杀戮风暴,造成了几倍于先前弓箭抛射的伤亡!
霎时间,凄厉的惨叫声惊天动地,甚至盖过了这些手榴弹爆炸时的轰鸣。高举着马刀和短矛的图坎骑兵趁机跟进,直挺挺地扎入被炸乱了的血心众之中,搅起一片更大规模的腥风血雨。
“……摆如海子样阵……接下来就该是‘攻如凿穿而战’了么?可是他们的预备队在哪里?”
在后方看到这种情形,竹中十兵卫参谋官忍不住喃喃地小声低语着。作为兵法世家的后人,虽然事实上已经只剩下了玩纸上谈兵忽悠人的本事,但对这种著名的骑兵阵法,也是有一些基本的了解,“……怎么一次性就把所有人都压上来了?在这之后他们又该拿什么来‘凿穿’?”
所谓“攻如凿穿而战”,就是将一支精锐主力骑兵集群布在“海子样阵”的后面,按兵不动。待到敌人被前锋搅得人困马乏,并且暴露出要害时,这支主力就可以乘虚“凿穿”敌阵,直捣敌人的心脏。
但问题是,对方明显只有一波攻击,根本没留任何预备队,甚至连首领都冲杀在第一线了。
对此,秘魔义龙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无限悲哀的苦笑,“……你说他们为什么没留预备队?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什么‘凿穿’——唉,光是这么毫无花巧地正面压上来,就能把我的血心众给直接压垮啦!”
确实,当双方骑兵正式白刃接触的时候,原本还多少有些气势和斗志的血心众骑兵,却仿佛在一瞬间就丧失了任何还手之力,沦落到被人仿佛砍瓜切菜一般肆意屠宰的凄惨境地:
一边是刚开始学习骑术不到一年的新手,另一边却是在马背上出生长大的游牧民;
一边从上到下都是初次出战的标准菜鸟,另一边却个个尽是身经百战的铁血老兵;
一边是骑着驴子般大小的岛国土产山马,身披聊胜于无的竹片甲,坐在马上还不如对方站在地上高的岛国小个子;另一边则都是乘着高头大马,手持巨斧大剑,堪称虎背熊腰的草原壮汉,并且他们虽然没有穿着沉重的铁甲,却人人都在袍子上附着了更加奢侈的魔法防御……
即便用了同样的战术,同样的编制,在截然不同的兵员素质之下,依然会出现彼此迥异的表现。
在一番如此令人绝望的对比之后,血心众方面区区三四倍的兵力优势,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置身于招招狠辣的致命杀着之中,这些初学乍练的东瀛骑手很快就被恐惧牢牢抓住了心脏。面对在任何角度都无法匹敌的对手,他们绝望地挣扎反击,无助地挥舞刀剑,如同一曲悲壮的挽歌,虽然已经竭力抗争,但依旧逐一哀嚎着栽倒在马下,随即便被无数匹战马踏成肉泥,很快就再也看不出半点人形。
雪亮的马刀、爆响的炸弹、锋利的短矛、轰鸣的手枪、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击魔法……这些正牌草原骑兵的多元化先进作战技术,让盲目自大的血心众吃足了苦头。
当初接受秘魔义龙训练指导的时候,他们曾经自以为已经学会了游牧民骑兵战法的精髓。但真到了刀枪相对的此刻,却发现自己不但在素质上比对手低劣了好几个台阶,连装备和战术也同样落后了整整一个时代——差不多是在用单纯的冷兵器骑兵,去对抗已经初步火器化,并且还有西洋魔法助战的敌人!
归根结底,这个世界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不能总是用老眼光去看问题。
秘魔义龙这个土生土长的草原部落酋长,确实是精通游牧民的传统骑兵战争没错。
但是他在草原上被帖木儿可汗追杀得无处躲藏,被迫渡海流亡东瀛海盗,迄今已经是大约二十年之前的事了——那时候尚还只是半牧半兵的草原部落勇士,和现在高度组织化专业化的图坎汗国正规军,自然是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语。
于是,血心众这些山寨货在升级版的正宗草原骑兵面前,几乎是只有被虐杀的份。在战线后方那些幕府高官们的视野中,最初貌似还算厚实的血心众骑兵集群,与敌人接战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竟然就仿佛阳光下的冰雪的一般,迅速消融、崩塌,眼看着就要瓦解了!
而作为血心众一方的最高指挥官,幕府骑兵奉行秘魔义龙却未能作出任何有效地应对,反倒是仿佛已经被吓傻了一般,跟个木桩子似的愣愣地戳在后面束手无策。
因为,他听见一阵往日曾经耳熟能详的苍凉战歌声,陡然从敌方阵势中传来:
“星天旋转,诸国争战。
连上床铺睡觉的工夫也没有。
互相劫杀,掳掠。
世界翻转,诸国攻伐。
连进被窝睡觉的工夫也没有。
互相争夺,攻伐。
没有余暇思考,只有尽力行事。
没有地方逃避,只有冲锋打仗。
说到的地方就到,去把顽石粉碎;
说攻的地方就攻,去把坚壁捣毁;
把高山劈开,使深渊断涸——
就像这样勇敢地去杀敌!”
……
霎时间,无边的恐惧爬上了秘魔义龙的心头,仿佛连胸腔中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对面的军阵之中,一面绘制着白色狼头的黑色旌旗,正在迎风招展。
看到这面帖木儿可汗近卫专用的旗帜,多年来试图淡忘尘封的可怕噩梦,再一次鲜活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在二十多年前,正是打着同一面军旗、唱着同一首战歌的彪悍骑兵,杀死了他的父兄,屠戮了他的部众,焚烧了他的营帐,掠走了他的妻妾,追得他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在他的心头留下了永远无法忘却的伤痕,让传承数十代之久的血狼部落,在草原上彻底除名!
而到了现在,这个噩梦又追到了隔海相望的东瀛岛国,让他再一次被刻骨的恐惧所萦绕!
伴随着酣畅淋漓的血腥杀戮,这令人颤抖的歌声还在继续:
“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地上只要一个君王!
为了大汗的荣耀,我擂响黑牦牛皮幔的战鼓,
我骑上黑色的快马,我穿上坚硬的铠甲,
我拿起钢做的长枪,我扣好山桃皮裹的利箭,上沙场!
父母要是问起我,
就说我在路上吧。
爱妻如果问起我,
就说我还在人间吧!”
……
“秘魔大人,老中阁下在叫您呢。”
“……”
“秘魔义龙,你这呆瓜快给我清醒一点!”
“……”
“该死的秘魔禽兽!你要是再不回过神来,我可就要动手啦!”
“……”
“……得罪了~~噼里啪啦!”
“~~哇啊啊啊!”
捂着被一连串凶狠巴掌拍到肿起来的面颊,秘魔义龙终于从梦魇中清醒过来,在一阵惨叫之后,用依旧无比呆滞的目光,望向一脸焦虑的首席老中三井银次,以及刚才负责动手行凶的竹中十兵卫参谋……见竹中十兵卫高高扬起手掌,似乎还有继续劈耳光的意思,他赶忙高声叫唤了起来。
“快停手,快停手!我已经恢复过来了……老中阁下有什么事要吩咐的?”
“……还能有什么事?!”
三井银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才一个照面,你那支牛牛皮哄哄的血心众,就眼看着快要垮了!你这家伙究竟是怎么练的兵啊?!现在该怎么办?”
“……呃,您的意思是说……”
由于方才的精神刺激太过于强烈,秘魔义龙的脑筋一时还转不过弯来。但首席老中三井银次可是已经彻底不耐烦了——如果再不抓紧时间的话,等到对面那些凶神恶煞的蛮族骑兵砍完了血心众再杀过来,大家就要一块儿去见阎王了。
“……看来你也是没主意了?唉,算啦,毕竟用人不当也是我的责任……”
三井银次叹息着说道,言语中不胜唏嘘,“……你就放心地去吧,我会记得你的功劳和忠心,而幕府也会妥善照顾好你的家人的……”
“……这个,恕在下笨拙,实在是不明白您想要说什么……”
秘魔义龙的脑子顿时更糊涂了,同时隐隐还有一丝惊悚的感觉。
他朝四周张望了几眼,却发现三井银次的卫队正在抛弃多余的行李,并且已经整装待发。
“……这个么……简单来说,就是因为血心众即将溃败,老中大人打算改走小路突围,尽快撤出此处险地。但是为了拖延敌人的追击速度,必须有人作出牺牲,留下来组织残余的血心众坚持抵抗与纠缠。由于阁下您是血心众的指挥官,最为名正言顺,所以最后的决定就是……”
见首席老中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开口,竹中十兵卫参谋便很及时地接过了话头,甚至还郑重其事地将双手放到秘魔义龙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