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骑士-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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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劳伦斯一整天也都在工作,这次他做得更好一些,写了另外几封必要的信件。在过去几周可怕的日子里,他完全忽略了个人的联系,欠了很多回信,尤其是给家人的回信。多佛战争后,他的父亲对他的新职业更加宽恕了。虽然他们并没有彼此直接写信,至少劳伦斯不必再偷偷地和母亲通信,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可以公开地给母亲写信了。在这次事件发生后,他的父亲极有可能选择再一次终止这种特免权,但是劳伦斯期待着父亲没有听说这件事的细节。幸运的是,巴勒姆在令人为难的艾伦代尔男爵那里什么也没有得到,尤其是现在他什么也得不到,因为他们共同的政治同盟韦尔伯福斯,正打算在下一次议会的议程中再一次推动废奴运动。
劳伦斯又匆忙地写了另外一些便条,字迹潦草,看起来与他平时的笔迹大相径庭。这是写给他另外一些通信者的信,大部分都是海员,他们会非常理解迫使他匆忙离开的紧急情况。虽然他使用了很多缩写,但是做这么多还是要付出代价的,在罗兰再一次来看他时,他几乎又一次把自己累倒了,双眼紧闭,躺在枕头上。
“是的,我会帮你把它们寄走,但是你的行为太愚蠢了,劳伦斯,”她一边收拾起信件一边说道,“头部的撞击非常危险,即使没有撞裂你的头盖骨。我得了黄热病的时候,并没有神气活现地声称自己很好,而是一直躺在床上喝稀粥和牛乳酒,结果比西印度群岛上所有得了这个病的人恢复得都快。”
“谢谢你,简。”他并没有和她争辩,事实上,他感到极度虚弱,他非常感激她将窗帘拉上,让屋子进入让人舒服的黑暗中。
几个小时的睡眠之后,他暂时清醒过来,听到房间外面有一些骚动。罗兰正在说:“你们最好立刻离开,否则我会把你们踢到大厅里。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我刚离开一会儿,你们就偷偷跑过来纠缠他?”
“但是我必须和劳伦斯上校谈谈,情况已经到了非常紧急的程度……”反抗的声音他并不熟悉,而且相当迷惑,“我是直接从伦敦过来的……”
“如果这件事这么紧急的话,你应该去和兰顿上校谈,”罗兰说,“我不管你是不是来自政府,你的年龄看起来非常年轻,也仅可以做我的中尉,我一点儿也不相信你们有什么着急事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再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在身后把门关上,把剩下的辩论都拦在了门外。劳伦斯又一次睡着了。但是第二天早上,没有人保护他了,甚至没有人让女仆给他送来能很好引起食欲的粥和牛乳酒。相反的,突然闯进来了几个人。
“请您原谅,先生,很抱歉以这样不正常的方式见您,”陌生人迅速地说着,未经允许就把一把椅子拖到劳伦斯身边,“请允许我解释,我知道这样的出现很不寻常……”他将大椅子放好,坐了下来,或者说搭在椅子的边上:“我叫哈蒙德,阿瑟哈蒙德,我被指派为这次陪你去中国朝廷的政府代表。”
哈蒙德看起来异常年轻,可能只有20岁,凌乱的黑色头发和强烈的表情使他那消瘦、苍白的脸看起来明亮了一些。他起初只是半句半句地说,不断插入道歉的话,但很明显,他打算直奔主题:“请您原谅,没有正式的介绍,我们被派到这里完全是,完全是出乎我们预料的,巴勒姆男爵告诉我们,23号是我们的出海日期。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当然可以让他延长一些时间……”
这正是劳伦斯极力想避免的,但是他确实对哈蒙德的直接有些惊讶,连忙说道:“不,先生,我完全听您的,我们不能推迟出海的时间,何况永瑆王爷已经决定了那一天。”
“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哈蒙德马上轻松地说。看着他的脸,计算一下他的年龄,劳伦斯猜想他仅仅是因为时间紧迫而获得了提升。但是很快,哈蒙德就驳回了这种想法,事实上他自愿去中国,而且完全是因为自身的条件合适。坐下来之后,他拿出很厚一捆纸,在身前展开,开始讲述每一个细节,在谈到他们这次出使任务的前景时,他的语速越来越快。
一开始,劳伦斯就很难跟得上他的话。在看自己用汉语写下的便条时,哈蒙德时不时不自觉地说出一长串汉语。当用英语谈到14年前马戛尔尼访华的话题时,他讲述得非常详细。那时,劳伦斯刚刚成为一名上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被航海事务和自己的事情占据了,几乎完全不记得那次出使了,一点儿细节也记不起来。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让哈蒙德停下来。在他谈话的过程中,很难找到合适的停顿点,对任何人来说,这无疑是别人插不上嘴的长篇大论。哈蒙德以超越年龄的权威谈着,很清楚地掌握主题,而且非常重要的是,他没有任何巴勒姆和政府人员那种粗野的迹象。劳伦斯是一个极好的倾听者,即使对于这次远征,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马戛尔尼的船“雄狮号”,那是第一条绘出支道湾地图的西方海船。
“哦,”当最终意识到自己彻底选错了听众时,哈蒙德非常失望,“哦,我猜这没有那么重要。简单地说,这次出使是一次让人沮丧的失败经历。马戛尔尼男爵拒绝在皇帝面前行跪拜礼,他们把这看做是冒犯。他们甚至没有同意我们建立常驻使团,最后在一群龙的护送下,他离开了中国海。”
“这个我记得。”劳伦斯说。事实上他模糊地想起自己曾经和朋友们在武器贮藏室里谈论过这件事,还对这种对于英国使团的侮辱非常激动。“磕头当然是冒犯了,他们为什么不让他们趴到地上?”
“到达外国时,我们不能看不起对方的风俗,必须尊敬别人的礼节,”哈蒙德真挚地说,身体向前倾了倾,“您可以看看您自己,先生,不幸的结果,我确信这次事件引起的嫌隙会继续阻碍两国之间当前关系的发展。”劳伦斯皱起眉头,这种说法的确很有说服力,也可以更好地解释为什么永瑆到英国来,时刻准备着被冒犯。“你认为会因为送给波拿巴一条‘天龙’而发生同样的争吵吗?即使在这么长时间以后?”
“坦白对您说,上校,我们对此一无所知,”哈蒙德说,“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在过去的14年中——外交政策的基石——对我们来说很确定的。而且非常确定的是,中国人对欧洲事务的关心还不如我们对企鹅的关心多。但是,我们所有的基础都动摇了。”
03 王爷
“忠诚号”就像一条颠簸的巨兽,足有400英尺长,但却出奇得窄,一条特大的龙甲板从船的前面倾斜出来,从前桅一直伸到船头。从上面看,她看起来相当奇怪,几乎是扇形的。但是在龙甲板宽阔的边缘下面,船身迅速变窄。船的龙骨是用铁而不是榆木制成的,刷上了厚厚的白漆防止锈蚀,船的中间有一条长长的白线,使她看起来非常轻快便捷。
为了使她能够在暴风雨中保持稳定,她的吃水线超过20英尺,她太大了,无法完全进入港口,只能停泊在沉在深水域中的巨大支柱上,通过小一点儿的船往来给她运输补给。就像是一位重要的女士,被跑来跑去的仆人包围着。这并不是劳伦斯和泰米艾尔第一次乘坐的运输船,但她是第一艘真正在海洋中航行的船,仅用一些厚木板增加宽度的从直布罗陀航行到普利茅斯的三艘简陋的龙船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这真是太好了,甚至比在我的空旷地里都要舒服。”泰米艾尔表示了赞许。从他独自享用的地方,能够看清船上的一切活动,没有什么挡住视线。而船上的厨房就在龙甲板下面,里面的烤炉可以让甲板的表面保持温暖。“你一点儿也不冷吗,劳伦斯?”这可能已经是他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他向下伸长脖子,以便可以从近处看他。
“不,一点也不冷。”劳伦斯简短地回答道,他对持续的过度热心有点苦恼。虽然头昏和头痛随着头上的肿块的减小而逐渐减退,但是腿上的伤仍很顽固,偶尔会让他精疲力竭,阵痛几乎一直持续着的。他坐在水手长的椅子上被抬到船上来,这对于他自己的感觉和能力来说都是非常不舒服的一件事情。他被直接放到一个扶手椅上,抬到龙甲板上,整个人都裹在毯子里,看起来像一个病人,泰米艾尔蜷曲在他身体的周围,充当着他的防风墙。
通向龙甲板有两组台阶,分别在前桅的两侧,水手舱中从这里到主桅一半的区域习惯上是分给飞行员的,而前桅的人管理到主桅其他的地方。泰米艾尔的队员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占据了正确的领域,沿着看不见的分隔线推来很多堆卷好的绳子、成捆的皮制安全带、成筐的环和带扣也被放到了这个区域里,海员们认为飞行员根本不会用到它们。不需要掌舵的人都围在周围,对此表现出了不同的态度,有些人认为他们在放松,也有人认为他们在假装劳动。年轻的罗兰和两个见习操作员——摩根和戴尔,被负责保护空军军团利益的少尉派到那边去表演。因为他们很小,可以轻松地在船的扶手上走动,勇敢地在上面跑来跑去。
劳伦斯看着他们,沉思着。对于把罗兰带过来,他仍然有些担心。“你为什么把她留下?她做错什么了吗?”和珍妮商量这件事时,简这样问他,面对她,他很难解释自己的顾虑。当然,带这个女孩来有一定的益处,尤其是她那么年轻,当她的母亲退休后,她会成为伊科斯西德姆的上校,将不得不面对的每一个命令都将和对待男性上校的一样,把她留在那里而对未来毫无准备并没有什么益处,虽然这样做对他、对现在的她更好一些。
即使这样,上船以后,他仍感到愧疚。这里不是营地,他已经发现就像所有海军队伍一样,这群人当中有一些讨厌的人,非常讨厌的人:酒鬼、斗殴者、无赖。他感到在这样一群人当中看护一个年轻女孩的责任太重大了,更何况只要一个女人在空军中服役的秘密不在这里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