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天下-第2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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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或者死。只要一招刺出,没有第三种选择。
诸葛望做梦都想不通为何一个使用不了内力的人,却能散发出堪比一流高手的强大压力?剑气袭来,他心中升起明悟,这是誓分生死的必杀一剑!假如他强行攻去,气机牵引之下,两人之中必然要死去一个,方能化解如此浓郁的杀机。见识过了对方精妙的剑术,他可没有十足的把握收拾掉这神秘的年轻人。
诸葛望不禁心生悔意,为了区区千余两银子,便把自己的性命赌上,哪里值得?但在孙浩翔及众手下面前,又实在没脸主动撤退,那样做的话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一时间进退两难,又不能暴露心中所想,脚下缓缓移动,似乎是要寻找对手的破绽。
孙浩翔跳脚叫道:“诸葛老大,战无不胜!诸葛堂主,天下无敌!”
诸葛望脸皮涨成猪肝红,险些被他的小丑行径气成内伤,恨不能甩一巴掌过去,令这讨厌的声音彻底消失。
恰在这时,蓬的一声巨响,天上炸开一朵红色的烟花,绚烂夺目。众大汉惊叫道:“堂主,是本帮的十万火急集结令!”
诸葛望暗吁一口气,沉声道:“帮主释放此烟火号令,必有涉及本帮生死存亡的大事发生,你们火速赶回帮中集合。我先走一步!”
孙浩翔听着不对,忙道:“诸葛老大,你收了我的钱,可事情还没办完呢!莫非你们想撒手不管了?”
诸葛望脸色一沉,厉声道:“孙四少,苟帮主已发出特级号令,见令不至者,杀!难道你想让本堂主掉脑袋不成?”
孙浩翔脖子一缩,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那这小子怎么办?”
诸葛望斜望了胡笑天一眼,抬手点着他道:“小子,今天算你运气,待我处理完本帮的大事,再回过头来要你的小命!有种的话你别跑!”说罢提气急纵,向着烟花升起之处疾步奔去。至于胡笑天是否乘机逃开,那便无须操心了。
冯二狗等人相互打个眼色,屁都不多放一个,赶紧撤离。孙浩翔欲哭无泪,如丧考妣,也想跟着偷偷溜走。
胡笑天冷冷道:“姓孙的,站住!”
苏浩翔打了个哆嗦,却见联竹帮众人不讲义气的溜得更快,心胆俱寒,双膝一软噗通跪倒:“胡公子胡大哥,是我犯浑,是我猪油蒙了心,您看在我嫂子的面子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胡笑天道:“想活命,自己掌嘴四十下。”
孙浩翔看着他冰冷入骨的眼神,哪敢讨价还价?当下左右开弓,“啪啪”老老实实的连抽自己四十记耳光,直打得双颊红肿,口齿流血。打完之后以袖掩面,顶着好大一个猪头,落荒而逃。
胡笑天待敌人全数退走,才散去凝聚的剑气,四肢百髓无处不痛,尤其是小腹内气血翻腾,五脏六腑几欲移位。掏出离火丹服下,想着方才短促的战斗,庆幸之余又有几分骄傲。要知道在无法发挥半分内力的绝对劣势下,他成功击退了联竹帮帮众,迫使诸葛望胆怯畏战,任谁来评价,都要叹为奇迹。最重要的是通过此战,他终于找到了突破真气锁的法子,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在一场场的战斗中实现突破。正如历任魔教教主一般,要想成为众魔之王,必须靠双手杀破一切阻拦,踩着无数败亡者的身体登上顶峰。
霸者之路,唯战而已。
胡笑天等药力发散,气血平复,方举步走出死巷。为防联竹帮的人去而复返,他始终握着断棍防身。经过两个巷口,眼看就要走到正街上,忽听马蹄声响,一辆普通的马车自拐角转入,迎面奔来。
赶车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黑衣老仆,身材瘦小,双眼似眯非眯,满脸的皱纹,写尽了人世沧桑。他陡然看见浑身血污、手握断棍的胡笑天,目光一冷,单手勒住奔马,令马车行进的速度放缓,另一手抄起马鞭,有意无意地对准了胡笑天。
“玉伯,车速怎么变慢了?”车厢内响起一把清爽悦耳的声音。
那老仆压低声音道:“小姐,前头有一可疑人物,小心为上。”
胡笑天虽未听见那车夫的话语,但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敌意,知道是自己的形象惹来误会了,当即闪身靠在墙边,让马车通过。他眼下内外皆伤,实在不愿多事,一动不动。那马车渐渐接近,车窗帘幕掀起一角,露出一双美丽的杏眼,向外张望。忽然,车厢内啊的响起一声低呼,显是十分惊讶。那老仆神情一紧,低声道:“小姐,出了什么事?”那小姐忽道:“玉伯,停车!”那老仆愣了一愣,吁的勒马站定,警惕的目光锁定了胡笑天,如防虎狼。
胡笑天莫名其妙,微笑道:“这位老伯,为何不驱车通过?难道要让小生先行吗?”
只见车帘一掀,露出一张狰狞若鬼的丑脸,双眸闪亮,关切的道:“胡公子,你怎会独自流落街头?发生了什么事?”
胡笑天浑身一震,失声道:“你是阎九?!”
阎九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似在责怪他不该大呼小叫,往后闪身缩回车厢内,淡淡道:“胡公子,你如此狼狈,定然受伤不浅,要不要随我回去治疗伤势?就当是我还你一个人情,往后永不相欠。”那日在潼关外,胡笑天明明已识破她的伪装,却没有出言喝破,使她得以用计冲破关卡,顺利脱险,这份人情一直被她铭刻在心。
胡笑天怎都料不到会在洛阳遇见阎九,眼见她安然无恙,坐车出行,分明是彻底摆脱了追杀,处境与荒野逃亡时不可同日而语了。转念一想,阎九的藏身之处必然十分隐秘,自己如能暂住几日,岂不是正好避开联竹帮的耳目吗?联竹帮是黑道帮派,吃了亏必会设法报复,绝不肯善摆甘休。当他们再一次找上门来,定然高手尽出,他一个人如何能战而胜之?先避一避风头方是正理。
胡笑天丢开断棍,拱手道:“既然如此,胡某就厚颜打扰了。”不顾那老仆吃人的眼神,爬上马车,钻进了车厢。
车厢内布置素雅,铺着厚厚的软垫,空气中弥漫着少女特有的甜腻体香。阎九靠在车厢后部,手边放着一个打开的点心盒子,精美的糕点已空了一半,想来与胡笑天碰面前,她正在享用美味的点心,那张丑恶的面具多半是临时戴上去的。胡笑天盘膝坐下,笑道:“阎小姐,你是几时来的洛阳?那些追杀你的人跟来了吗?”阎九不以为然道:“即使他们追来洛阳又能怎样?城中有数万家民宅,谁又能猜到我隐身何处?等他们如无头苍蝇般碰了一鼻子灰,自会知难而退,绝奈何不了我。”说罢若有所思地横了他一眼,话锋一转:“胡公子,你不是普通的读书人。你在长安时便卷入黑道纷争,与驼妖有过节,甚至还刺瞎了他的眼睛。今日在洛阳又是一身血污,显然和对头势力恶战了一场,可谓是到处树敌。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游走江湖有何目的?你可否实言相告?”
胡笑天心道:我何止刺瞎了驼妖的眼睛,我还把他杀了呢。不过刺杀驼妖一事太匪夷所思,说出来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威名赫赫的西北枭雄,阴山七妖之首,怎可能被一书生所杀?沉吟道:“认真算起来,阎小姐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的身份来历不应瞒着你。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小姐能否答应先?”阎九轻笑道:“这算是交易吗?你的要求是什么?”胡笑天轻咳一声,道:“请小姐摘下面具,让我看上一眼即可。”阎九身体一僵,眼神骤冷:“为什么?”胡笑天道:“用我的秘密交换你的秘密,不是很公平吗?”
阎九眼珠灵巧的转了转,垂首道:“胡公子,我因修炼本门秘传功法,日夜浸染尸毒之气,以致于脸上长满毒疮,久治不愈,坑坑洼洼的奇丑无比。是以我长年累月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若见了我的脸,只怕要每夜做足噩梦,不如另提其他要求?”
胡笑天摇摇头道:“我不信。阎小姐体态婀娜,声音悦耳,眼眸动人,岂会是丑八怪?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还差不多。而且我听说地府之人遮挡住面孔,主要是为了掩饰真实身份,与美丑无关。”
阎九嗔道:“你既然晓得本门的规矩,为何还敢提出这种无理要求?你要亲眼一睹我的容貌也容易,要么宣誓加入本门,要么我赐你一死,你愿意选哪一条?”
胡笑天道:“我哪一条都不选。我乃奉诏进京的秀才,只要通过朝廷的选拔考试,官职唾手可得,何苦多此一举?阎小姐,江湖人打打杀杀,走的都不是正道,你应及早抽身跳出这个漩涡。嫁人生子,平安的渡过一生不好吗?”
阎九失笑道:“嫁人生子?这样平淡的生活岂会属于我?胡公子,我早已注定要参与江湖厮杀,推不开,躲不掉。前路或许荆棘密布,险关万重,但我决不会主动放弃。因为我是阎傲的女儿,我要继承父亲的基业!”她身为地府宗主的独女,背负着太多的责任和光环,就算她想放弃宗主之位,地府内部的野心家也不会容许她活下去。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这是被无数史实证明的至理名言。所以她无路可退,无处可逃,唯有奋力挣扎以求生存。
胡笑天见多说无益,抚掌轻叹道:“阎小姐既不愿让我一睹芳容,那能否告诉我你真正的姓名呢?”
阎九呆了一呆,面具之后的脸颊霎时变得滚烫,羞怒道:“胡公子,你胡说什么?女孩子家的闺名岂能轻易告诉他人?”按照当时的风俗,大户人家闺女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都不能对外透露,只有谈婚论嫁之时才会告诉夫家知晓。胡笑天如此询问,颇有挑逗之意。
胡笑天行走江湖多年,彼此间通报姓名实属正常,其实并无意调戏挑逗,眼见阎九反应如此剧烈,忙道:“小生无心之失,绝非故意冒犯小姐,还请小姐莫要往心里去。”心下惴惴,阎九不会误以为自己动了邪念吧?
阎九浑身燥热,扭过身子不敢看他,咬牙道:“你说错了话,怎么不赔礼道歉?”胡笑天低声道:“阎小姐,我错了,我不该乱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