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笑-第11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魔界,也许只是天帝布的一个局,只为了一步步证实她的真正身份和真正力量。
想到深处,伍儿不禁感到恐怖。她的亲外公,这样的城府深沉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惜牺牲无辜性命。
墨隼咬着牙根,两颊绷得极紧,始终一声不吭,忽一挥袖,玄光大涨。那受伤的魔兵大惊失色,回过神才发现魔君治疗了他的外伤,而眨眼间魔君已不见踪影。
伍儿紧跟其后,担心他暴怒之下做出冲动之事。
墨隼在满目苍夷的山腰找到了琴魔蓝沁。往日妖艳媚人的女子此时像一朵枯萎了的花,脸如沼泽般漆黑,耷拉着的眼皮底下眼珠子微微滚动,竟是连睁眼力气都没有。
墨隼探出一只手,半悬在蓝沁的天灵盖上方,掌内玄光幽暗。
“魔君……”过了好一会儿,蓝沁才喘上一口气,哑声道,“魔君不必费力,属下已经废了,再不能为魔君效力。”
魔君依旧沉默,手掌下的光芒越来越盛,极其刺眼。蓝沁虚弱地颤动了一下,声音变得破碎:“魔君……万万不可……”
一旁的伍儿看出端倪,快速按住墨隼的肩头,急道:“千万不要中了别人的诡计!”
墨隼的手一顿,掌下光芒褪了些许。
伍儿稍稍安心,再劝道:“蓝沁已伤了根本,你保住她一口气就足够让她重新修炼,虽然几百年道行就这么没了,但总算人还在。如果你强行把大量魔气渡给她,莫说她受不住,你自己也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倘若天庭再次派亭兮师姐来,我未必有把握能击退她。”
墨隼缓缓收回了手,半阖双目,不知在沉思什么。他从头到尾没有出过声,神色极冷,周身都散发着冰寒的杀气。
过了很久,他沉沉地吐出四个字:“此仇必报。”
魔宫,密殿。
置身这漫地仙骨的暗室,伍儿心中五味杂陈。第一次来此时,她对许多事尚未开窍,执着于仙道,执着于所谓的正道。
然则,何谓仙,何谓魔?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天地混沌,初有人类,那时候没有正邪之分,没有仙魔之道。后来一部分人聚集在一起,自诩一派,而又有另一部分人不苟同那一派,便有了分歧,有了争斗,自然也就有了胜负。胜者为王,自此定下所谓正道。
伍儿坐在白玉雕像边,轻声道:“娘,你希望我站在哪一边?”
她取出父亲的手札,翻到最后几页,细细看完。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雕像的玉足上,泛起微光。
“娘,原来你怀我怀得如此艰辛。”伍儿依偎着雕像,嗓音低柔,“娘,你恨外公吗?”
纵然是得天独厚的天女,在身怀六甲之时被逆仙链横穿琵琶骨,怕也痛彻心扉了吧?天帝当真狠心,竟下得了手。
“娘,也许你并不恨。”伍儿微微一笑,自语道,“其实我也不恨,只觉那是一个很陌生的人。但很可惜,他容不得我,那么,我只有反击。”
话毕,她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手札上,然后放回玉雕的足下机关里。
霎那间,阴暗的密殿亮如白昼,玉雕爆发出逼人眼目的强烈白光,照亮每一个仙骨雕成的摆设,那些骨头竟滋滋声响,像被火烤一般,一点点融化,直至消失殆尽。伍儿沐浴在白光下,一双血色瞳眸亮得惊人,依稀可以窥见当年魔尊的丰采。
魔尊虽逝,终究留了后招。他自毁内丹之前,封存了一股力量在玉雕之内,伍儿得此力量,便是继承了魔尊的衣钵,弑神功不学自成,无师自通。不过到底还是差了一点,最后一层弑神功需要自己去悟。
当白光消散,密殿内已无一件摆设,所有仙骨消失无踪,半点不留。伍儿望着依然完好的玉雕,轻轻笑了笑。父亲对仙界的恨,对母亲的爱,都如此明晰而强烈。有父亲的遗骨作陪,相信娘亲也不会觉得孤单。
抱了一下玉雕,伍儿离开密殿。
外面的大殿中,墨隼静立冰凉的玉石之上,似是一个姿势维持了良久,看上去亦像一座雕像。
“你带我来魔宫,是因为这股封存的力量?”伍儿走到他身旁,温声道,“接下去,你有何打算?”
墨隼半阖着眼,长睫掩盖眸底的神色。现在她已远比他强大,他要想魂魄齐全再无可能。并非他计较,只是很难习惯这样的局面,好像他如今弱得需要她保护了。
“无尘珠和霞光佛珠……”伍儿看着他,若有所思,慢慢说道,“或许有其他办法可以脱体,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若有人知道,那必是天帝。”墨隼扬起眸子,淡淡道,“他已存着挑拨我们关系的心思,神器之事可能将会成为他的一步棋。”
伍儿点头,心中暗道,怕只怕他一语成谶。她不确定现在的他更在乎魂魄完整力量强大,还是更在乎她。
墨隼眯眼瞧着她的神情,扯了扯唇角,转移话题:“既然神器的事急不来,那就先解决另一个问题。”
伍儿立时反应过来,忙道:“这个更不急!”
“你怎知不急?”墨隼伸手一带,把她拽进怀里,低头凑近她的唇瓣,“我觉得很急……”
他故意拖长尾音,暧昧万分。伍儿脸颊泛红,佯装听不懂,抬起眸子笑眯眯地回道:“本以为凡人才有三急,没想到堂堂魔君大人也有这种急。快去茅厕吧,别不好意思。”
墨隼环在伍儿腰身的手一用力,她整个人便贴上他,他的呼吸近在她唇上,语声似呢喃情话:“这般伶牙俐齿,不修理你不行。”
两人的唇轻轻碰上,只是这样贴着,温热而勾人。
墨隼的唇一向清凉,此时却渐渐热起来,他没有移动,仅是紧贴着伍儿的粉唇。纵然克制着,欲望仍不受控制地升腾,他的脸有些发红,呼吸略显急促,终是忍不住狠狠推开她,恼怒地低喝一声:“该死的绯尧!”
伍儿后退两步,抬眼瞧他,有点想笑。比起冷冰冰的“大魔头”,这样的他更像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你敢笑出来试试!”墨隼冷哼,眼刀凌厉。
伍儿挑眉,一本正经地道:“我没笑,你别冤枉我。”顿了顿,再道,“当务之急是备战,绯哥哥那儿就先别去找麻烦了,莫让天帝钻了空子。”
似在应验她的话,魔宫上方的大地突然震动起来,隐约能听到魔兵的叫嚣声。
墨隼面色一沉,不及多说,即刻赶去。
泥泞的沼泽地上空,一个白衣女子凌空而立,容颜极美,风华极盛。她踏着一朵祥云,俯瞰黑蛮,并未把严正以待的魔兵看在眼里,只是静静地环顾,直到看见墨隼出现,美眸才绽出光芒。
“小墨!”她呼唤,一如百年前。
墨隼飞身而去,停在半空与她遥遥相对。
“小墨,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亭兮似乎感受不到墨隼的冷漠,踏云靠近,递出一面石镜,“当年你一直想看一看九天史册,今日可以如愿了。”
墨隼抿着薄唇,并不去接。
“你不信我?”亭兮嫣然一笑,扬袖掷出石镜,“女娲石无法作假,你自己看。”
镜子悬空,逐渐变大,镜中映出奇妙的景象。
墨隼倏然射去一道魔光,精准地击中女娲石镜,镜中影像骤暗。
“小墨,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亭兮吃惊,“为什么?”
“知道了又如何?”墨隼语声漠然,不带一丝感情,“你回去吧,不要再来。”
亭兮怔仲,定定望着他,一时无言。
墨隼远远望见伍儿站在众魔兵后面,眸底不由起了一丝波澜,随即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亭兮已非当年的亭兮,他不能不防。如果九天史册里不单单记载了他的身世,还记录了得到最后两个神器的方法,那么他宁可都不知道。
亭兮取回石镜,默默于手中把玩。
冷不丁,她一个扑身,直直撞向墨隼,墨隼警觉地避开,她却不依不饶,素手翻云,已然施起仙法。
墨隼被白茫茫的云朵笼罩,忙于脱身,忽听云中响起清晰的声音。
“神器落入仙魔后人之手,从此无法离体,惟一法可行。每日取仙魔后人一碗血,十四日后神器自行脱体,丧失灵气。”
墨隼一震,瞠眸看着云雾里一面石镜映出羲神的身影。
“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有一日墨隼幡然醒悟,归于正道,便让他重获自由。至于天帝一直放心不下的隐忧,其实不必过于介怀。魔尊的后人,即是朝华天女的后人,亦是天帝的后人。”
羲神这些话显然是对天帝说的,被女娲石镜一一记载。
墨隼想不听已来不及,才怔了一瞬,周围的云雾已尽数散去,亭兮挟着石镜消失无影。
墨隼转头远眺,众魔兵中那个娉婷身影依然在,面容娇俏,血眸晶亮,她的眼中没有不悦,没有质疑,只专注地望着他,好像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墨隼无声一叹,没有前去寻她,顾自折回魔宫。不可否认,他渴望十魄完整,想与她并驾齐驱,一同修炼最后一层弑神功,并肩作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亭兮的祥云诀都要花时间破解。可是谁又知,羲神说的一切不是一个阴谋?
伍儿踏入魔宫时,望见墨隼正坐在王座上沉思。他似乎无意识地留出了一半座位,像在等她一起落座。
“放十四天的血罢了。”她踏上白玉阶,笑盈盈地道,“你若想要,我不吝啬那一点血。”
墨隼哼了哼,不接话。她不会不明白当中的利害关系。
“如果这是天帝对付我的计谋,那我确实想不明白。”伍儿不客气地坐到他身边,道,“一天一碗血,十四天而已。以我如今的力量,并不会有所损伤。”
“亭兮特意前来,我没有在九天史册中看到自己的身世,只看到了神器离体的方法,你不觉得诡异?”墨隼一针见血,再无从前诱骗她的心思,“天帝有何理由成全我?”
“也许他想利用你?等你修炼成弑神功第十层,然后利用你杀了我。”伍儿琢磨着,暗忖,这件事或许要去问问师父。虽然她与师父已成陌路,但在她内心深处,往昔的师恩不曾逝去,霁宸上仙是她心目中唯一的一个仙。
“天真。”墨隼毫不留情地嘲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