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请入瓮-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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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夜道:“我们要先回去么?”
我还没说话,大白就先我一步跑了出去,直往天边那猛烈打斗的地方去。我捏了捏鼻梁,不得不承认大白它真真是无孔不入,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无疑是一头热血的老虎崇。
那么大只老虎头,都是长来吓人的。
我僵着嘴角亦跟着朝大白的方向走了去,道:“去看看也好,莫铸暂时还死不得。”能和火神对战,想必那莫铸是兴奋得不得了。但兴奋是一回事,能力又是另一回事。
去到天边时,火神与莫铸正打得难分难舍,但莫铸显然处于劣势,再用不了几招便会败下阵来。
些许时日不见的火神,玄衣墨发狂肆,素手紧握丹邺剑,下手干脆狠厉,毫不拖泥带水。这是他一惯的作风。剑气就同他人一样,如火如荼。
他带来的仙兵们,皆尽数亡了,也亏得他还如此沉得住气,如此意气风发。只是将杀意毫不保留地付诸在他手里的剑上,想要在今时今日斩杀了莫铸。
一旁的大白,白白地跑来了这里,却苦于没有它插脚的余地,只得焦躁地来回蹿动,嗷嗷咆哮。
我了无声息地走到它背后,忽然出声道:“你再叫啊,叫破喉咙有人理你吗?”
大白被我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坏了,一扭身就冲我呲牙咧嘴,可看见是我了之后又生生停住了。我伸手摸了摸它的老虎牙,又道:“又尖又白,真好看。”
大白不再随口乱叫唤,亦不再动不动就呲嘴,安安静静地又眯起了老虎眼。显得十分端庄。
恰逢此时又一道猛烈非凡的剑气冲我与大白袭来,听闻青夜凝声道了一句“小心!”,当即我抱住大白的脖子,大白心领神会与我一起往一边斜过身体躲了过去。
那剑气似乎是从我脸颊边呼啸而过,截断了耳际的一缕发丝。
(二)
我看着那发丝安静地飘落在云头上,雪白的底色衬得发丝越发的黑。无谓地抬起头来,看见莫铸已然被火神击败,面上神色十分不甘,欲再与火神打一回。只可惜他再多动一分,恐火神一横剑就让他咽气了。
然当我将视线移到火神身上时,却见他再无多余的动作,双目定定地盯着我脚下云头上被他剑气截断的散发,似有一丝恍然。
我亦看着那云头上的发丝,思忖着弯身拾了起来,放在眼前晃了晃,道:“大敌当前,却是这一缕断发更能吸引火神的注意力一些么。”说罢手指一松,发随风自指尖萦绕飞脱,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火神拿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我,一言不发。像是中邪了一般。
他这副模样,经他停留在我脑海的火神该有的决然清冷的印象一对比,蓦地觉得他有些可怜。
我斜眼与莫铸道:“还不走,莫不是真想当眼前这位火神的剑下亡魂吗。”
莫铸啐了一口,却不得不咬牙站起来退到一边去。可就在此时,火神却有似突然醒过神来了,侧身一剑便朝莫铸挥了过去!
这一剑显足了他火神的霸气,丹邺带着红色业火,所挥过之处仿佛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莫铸必定承受不来他这一击。说时迟那时快,我来不及多想身体便先快了一步,脚下一蹬力猛地冲了出去,手中所祭出的白桢剑恰巧赶在他斩杀莫铸之前稳稳当当地挡在了莫铸面前。剑与剑想出碰撞产生的力道向四周扩散,翻起了一层又一层的云浪。
大白总算瞅得了这一空档,以为有了它出场的机会,磨爪擦掌的。我睨了它一眼,道:“你再敢胡来,回去看我不拔光你满口的牙。”
于是大白安静了……又眯起了眼。形容十分端庄。
我又迎上火神的目光,缓缓勾起了嘴角,道:“火神可是要前往冥界搬救兵?不过可惜,来晚了一步,恰好被本尊捷足先登了。若是火神现下去冥界,指不定还能见到累累白骨正一点一点将整个冥界皆入侵,吞灭。”
火神淡沉沉地问:“你做了什么。”
我无谓道:“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只不过是让黄泉之水干涸,让怨灵之骸出没,让整个冥界不复存在而已。说起来,当年鬼族欺了本尊一回,算是与我魔族结下了仇怨了,如今本尊以怨报怨还回去,不算滥杀无辜。”
半晌,火神仍旧是清清淡淡,尾音挑了高了些,道:“你灭了整个冥界?”
我点头:“本尊这么做,你有什么意见吗?”
兴许是我目中无人的语气容易惹人生怒,即便是眼前面对敌人清冷残酷的火神也不例外。他凤眸渐渐聚拢了寒气,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继续点头:“信,自然是信的。本尊的父尊和夫君不都是那样的下场吗,但是——”抬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会并不代表你能。如若你不信的话,尽管放马过来试试看。”
(三)
结果我话音将一落地,火神当即手腕转动,挥舞起丹邺剑与我动起了手来。招招凌厉,步步紧逼。
然,我不惧他。
因为我面前的,是我的杀父仇人,是我的杀夫仇人。面对仇人,往往是要比一般时候更加英勇的。
不过这于我来说并没有太大区别。仙界火神,并不值得我为之留情。他凤族,他九重天,通通皆会如方才打黄泉路踩着尸骸一路走来一般,被我踩在脚底下。这才算得上是仙魔之间的一场较量与掠夺。
这天边的云层,皆被一招一式疯狂地向对方进攻之间被卷散得连一点影迹都没留下。方才火神与莫铸打了一仗,尽管莫铸不敌他,但对他也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起码我没有使出全力便已能与他打成平手。
直到风云蓦地停息的那一刻,我与火神同时落立云头停了下来,仿佛根本不曾打过这一架,只是儿戏地拿自己手中之剑架上了对方的脖子。
我侧了侧头,往他的丹邺剑上靠了靠,他的丹邺剑一如既往地轻轻嗡鸣了一声而后往外斜。但白桢不会,白桢只会往他的脖子贴得更紧。
我淡淡道:“不愧是即将要当天帝的人,长进了不少。”
火神道:“你也长进了不少。”
我勾唇笑笑,道:“不然怎么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火神面前。今日你我是做一个了断还是如何?但本尊以为,游戏才将将到了好玩的地方,若要是一下就了断结束了,有些显得无趣。你觉得呢?”
火神收了剑,简单干脆地吐出两个字:“依你。”
我亦收回了白桢,只是有些不小心,白桢在离开他脖子的那一刻还是划破了他的肌肤,血珠顺着那道口子沁了出来,分外美艳。我便眯着眼睛看他,闲话道:“今日本尊来之前本想让火神的仙妻一同来,怎知她却不愿。这怪不得我狠心,给你们机会重逢偏生她又不晓得珍惜。不过你俩总有重逢的那一日的,下次本尊便亲自带她去九重天与你相聚。”那时,便是你九重天的炼狱之日。
火神似乎不为所动,只淡淡挑了挑眉,道:“你把她怎么了。”
莫铸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冷哼一声便提着剑走开了。
“暂时也还是好手好脚的”,我道,“不过虽是答应了火神要留一个活的,但就是死了你也不能拿本尊如何。这样罢,换个人,换成天后如何?”看着他变了颜色,我笑眯了眼,“这回你想要死的还是活的?”
火神低低冷冰冰道了一句:“果然是狡诈又阴险的魔女。”
“谢谢”,我转身,边走边抚着手里的白桢剑,手指所触碰之处皆冰冰凉凉的;将剑扛在了肩上,道,“但是还差得远。不日便会让火神彻底地见识见识。”父尊啊父尊,你莫恼。很快我便将九重天送来给你做大礼,也算帮你完成了你三万年来的夙愿。
还有阑休,我都听你的。要成为三界最厉害的魔神。
(四)
回去魔界时,远远儿地便见到弦衣一身绯衣似火,站在忘川彼岸。风撩起他的发丝,丝丝媚骨。嘴角无一例外地噙着一抹娇媚却有两分疏邪的笑。
我在此岸,眯着眼对他弯起唇角一笑,下一刻纵身跳进了忘川河里。冰凉紧密的河水包裹着我,连耳鼻的空隙都不放过。一身血污皆被河水冲走,我便静静地沉入河底,深不可见的河底。
睁眼闭眼之间,整个人似乎都空洞洞的,总是寻不回一丝知觉。不难过,我不难过。
不知父尊与母上,在外面是否走遍了山川河流看过了繁花美景。何时,他们才想起要归来。父尊极有可能是骗我的,他与母上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
一早就知道父尊是骗我的。他不善于对我撒谎,那谎言一戳就会破。而我害怕它会破,一直将计就计,再自己拿来诓骗我自己。
手腕上,早已经不习惯戴缚灵链,可方才当我的断发飘落在云头上时,弯身去拾起,这腕子上却也戴着一缕发。
是阑休的发。
唯一他留给我的几样东西,便是他的灵力他的剑,还有他的发。伸手抚上心口,那里是冷冰冰的,却留着阑休的执念。
原来轻易不想你们,我就连做梦都梦不见你们;一旦想起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阖上双眼,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从前,父尊一身银白衣袍,乃魔界的魔尊,威风凛凛。他对我的教养异于常人,不然我怎会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厚颜无耻。约摸没有哪个女子会像我这般,因为我这般三两句话就会气得父尊动手揍我,三两句话就会煞掉大好的风景,这样的人大都没有哪个男子会喜欢。
那时我也想,为何父尊不将我教得温婉大方一些呢。后来发现绝大部分缘由都是因为我缺少一位母上,使得父尊缺乏爱,我也缺乏爱,遂父尊教我的时候身不由己,而我学的时候敷衍了事。
但尽管我这个人不成样子,可我在父尊的庇佑下却度过了此生最美好的一段年华。而我这么个不成样子的人,偏生有那么优秀的阑休来喜欢我来陪伴我。
那时,我有美好的童年,在魔界疯耍,阑休陪我下水摸过鱼,陪我在忘川河里泡过脚。父尊撒雪时,他还陪我一起在雪地里扑雪兔。一抓到雪兔,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锅里那香喷喷的兔肉。
阑休时而点着我的鼻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