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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弑君者传奇:风之名-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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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说些别的事,然后停下来,用双手揉着脸。他大大叹了一口气,让他看起更泄气了。他把手拿开时,露出一脸倦容,「你几岁?」

「下个月满十二岁。」

他摇头,「这实在很容易让人忘了,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十二岁。」他用棍子拨动着火堆,「我十八岁开始上大学院,二十岁才跟你现在懂的一样多。」他凝视着火堆,「克沃思,很抱歉,今晚我需要独自静一静,我需要好好想一下。」

我静静点头,走到他的车子,拿出三脚营火架、茶壶、水和茶叶,把那些东西拿回火堆旁,静静地放在阿本身边。我转身离去时,他仍凝视着火堆。

我知道爸妈并没有预期我一下子就回去,我往森林里走,我自己也需要好好想一想。我欠阿本一个反省,我希望我可以做更多的弥补。

整整过了一旬,阿本才又恢复他往常开怀的样子。即使他恢复了往日模样,我们之间的感觉还是变了。我们仍是很亲近的朋友,但中间隔了点什么,我可以意识到他刻意抽离。

课程进度则是几乎停摆,他不再教我初阶炼金术,只让我学化学。他拒绝教我任何符咒术,此外,他只教我一点点他觉得安全的共感术。

我对于课程的延缓感到生气,但我按捺住心中的不满,觉得我如果展现出可靠谨慎的样子,他最终会放松立场,让一切恢复往常的样子。我们是一家人,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任何疙瘩终究都会抚平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我万万没想到,我俩相处的时间竟然很快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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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宴别

我们在哈洛斐停了好几天,因为那里有优秀的马车师傅,我们的车子差不多都需要做点维修了。我们等候车子维修的时候,阿本遇上令他难以抗拒的对象。

她是一位相当富有又年轻的寡妇,在我幼小的眼光看来,她也很有魅力。他们对外的说辞是,她需要找人教她年幼的孩子。但是看过他俩走在一起的人都知道这套剧本背后的真相。

她前夫是酿酒师,两年前不幸溺毙,她极尽所能地独自经营酿造厂,但她其实不懂酿酒专业,没办法好好经营。

大家也都看得出来,没人比她更适合掳获阿本的心了。

◇◇◇◇

后来剧团更动了计划,在哈洛斐又多待了几天。我十二岁的生日也快到了,我们决定一块办庆生会与阿本的送别会。

想了解那是什么情况,你得先明白,没有什么比剧团的人相互卖弄技艺更精彩的了。优秀的艺人会努力让每次的表演都看起来很特别,但你得记得,他们为你做的每场表演,和他们为其他数百位观众演出的内容一模一样。即使是最认真的剧团,偶尔也会有差强人意的演出,尤其是他们觉得马虎也无妨的时候。

小镇、乡下旅店等地方的人分不出表演的好坏,但同剧团的表演者则可一眼看出。

试想,你如何娱乐已经看过你表演上千次的人?你得抛弃老套,耍弄新招,抱最乐观的希望。当然,大失败与大成功都一样有娱乐效果。

我记得当晚温馨感人,也掺杂了一些感伤。大家尽情地演奏小提琴、鲁特琴与打鼓,尽兴地舞蹈与欢唱,我敢说我们欢乐的程度媲美你能想到的任何妖精狂欢派对。

我收到不少礼物,崔普送我一只皮柄的腰刀,他说每个男孩都该有一件可以弄伤自己的东西。珊蒂送我一件她做的斗篷,到处都有小口袋,可放男孩的宝物。爸妈送我一把鲁特琴,以光滑的黑木制成,美极了。我当然得现场演奏一曲,阿本陪着我唱。我因为还不熟悉那乐器的琴弦,滑了几个音,阿本也走音了一两次,不过那感觉很棒。

阿本开了一小桶他专为「如此良机」酿造多时的蜂蜜酒。我记得那酒尝起来就像我当时的感受,甜中带苦,郁郁难欢。

有好几人合作写了〈终极酿造家阿本之歌〉,父亲严肃地吟唱,好像在唱莫代格王族的歌曲一样,还用小竖琴自己伴奏,大家笑到肚子都疼了,阿本笑得比任何人都夸张。

当晚某个时候,母亲拉着我转大圈跳舞,她的笑声就像风中流动的音乐一般,她的秀发与裙子在我身边旋动,她散发着那种母亲独有的气息,令人安心。那气息以及带着笑意的飞快亲吻,比所有娱乐加起来,更能抚慰我内心因阿本别离而感到的隐隐作痛。

珊蒂想为阿本跳一支特殊的舞蹈,但阿本必须进她的帐棚才能看到。我从没看过阿本脸红过,但他这次脸涨得通红。他犹豫了一下,当他婉拒时,可以明显看出他内心挣扎极了。珊蒂可爱地嘟嘴抗议,说她为此练习了很久。最后她拖着阿本进帐棚,他们进去时,整个剧团都欢呼叫好。

崔普与泰伦表演斗剑,惊险万分,泰伦说着戏剧的独白,崔普则是一味搞笑(我敢说崔普一定是即兴发挥的),他们对打的范围遍及整个营区。在斗剑的过程中,崔普还刻意弄断了剑,躲进女人的衣裙里,拿腊肠当剑挥,表演精彩万分的特技,他没受重伤真是一大奇迹。不过,他的裤底的确裂了。

戴克斯想做惊人的喷火表演,自己却烧了起来,还得靠人把他弄熄,他只烧焦了胡子和伤了点自尊而已。阿本为他送上一杯蜂蜜酒,提醒他「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留眉毛」,这话又让他迅速活跃了起来。

爸妈一起唱了〈赛维恩·崔立亚爵士之歌〉,这首歌就像多数名曲一样,是伊利恩所写的,一般认为这是他的巅峰之作。

那首歌很美,再加上我以前只听过父亲演奏过整首曲子几次,这次听来格外动人。这首歌相当复杂,父亲可能是剧团中唯一能精彩演奏这首曲子的人。他虽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我知道连他都觉得表演起来很吃力。母亲用轻快柔和的声音唱和声,他们换气时,似乎连火焰都变小了。我的心跟着曲调起伏,他们天衣无缝的和声以及曲子的悲怆内容,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没错,听完那首歌我就哭了。那次之后,每次听到那首歌,我都会哭,就连大声说出那故事,都会让我的眼眶涌上泪水。我觉得,听那故事而不感动的人都欠缺人性。

爸妈唱完歌后,大家顿时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擦着眼泪,擤着鼻子。过了一会儿等大家恢复情绪后,有人大喊:「蓝瑞!蓝瑞!」

其他人也跟着大喊:「没错,蓝瑞!」

父亲苦笑摇头,他从来不在完成歌曲前先唱出部分。

「好啦,阿尔!」珊蒂大喊,「你已经酝酿够久了,就先透露一点嘛。」

他再次摇头,还是笑着,「还没好。」他弯下身,小心把鲁特琴放入琴箱中。

「让我们稍微听听看嘛,阿尔。」这次是泰伦大喊。

「是啊,看在阿本的面子上。他听你咕哝那首歌那么久了,却听不到,这样不太公平吧……」

「……也怀疑你在车子里如果不是在创作,不知道跟你妻子在做什么……」

「唱啦!」

「蓝瑞!」

崔普很快就群集了整个剧团的人一起叫嚣煽动,父亲努力坚持了近一分钟,终于弯下腰,再度从琴箱中取出鲁特琴,大伙儿齐声欢呼。

他一坐下,大家都马上静了下来。即使刚刚才弹过琴,他还是调了一两条琴弦,伸直又弯曲一下手指,试弹了几个音。接着他开始奏起轻柔的歌曲,轻柔到我还没意识到歌曲开始,就已经听得入神。接着,父亲随着旋律的起伏高唱:

诸位入座侧耳听,

听我唱个老故事,

一个早已遗忘的故事,

一个关于男人的故事。

高傲蓝瑞,气盖山河,

钢铁宝剑,悬挂在侧,

听他如何打斗、失败、卷土重来,

再次失败,在影子下遇害,

是爱击败了他,

对祖国的爱,对妻子莉拉的爱,

在她声声呼唤下,

听说他从死亡之门再起,

重生伊始,即唤爱妻名字。

父亲吸了一口气,暂停下来,他张着嘴,仿佛要继续唱下去,随即不怀好意地咧嘴而笑,弯下身收好鲁特琴。听众群起骚动,大声抗议,但大家都知道他们能听到那么多已经很幸运了。有人在此时弹起舞曲,抗议声也因此渐渐平息。

后来爸妈一起共舞,母亲把头靠在父亲的胸膛上,两人都闭上了眼,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的满足。如果你可以找到像那样的人相拥,和你一起阖上眼、忘却世间烦忧,你就是幸运的,即使只有一分钟或是一天都好。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们随着音乐缓缓摇摆的姿态,依旧是我心中对爱的想象。

后来,阿本和我母亲一起跳舞,他的舞步沉着从容,两人的舞姿美极了。阿本灰发苍老,身材发福,面带皱纹,眉毛烧了一半。我母亲纤细窈窕,清新亮眼,在火光的映照下皮肤白皙光滑。两相对照,彼此互补。想到我可能再也无法看到他们在一起了,就令我心痛。

这时东方的天色渐白,大家纷纷凑上前互道珍重。

我不记得我们离开时我对阿本说了什么,我知道那些话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但我想他明白我的心意。他要我承诺,不要惹上任何麻烦,乱耍他教我的东西。

他稍微弯下身,拥抱我,然后搔搔我的头。头发被他拨乱了,我也毫不在意。我半回敬他,也伸手去抚平他的眉毛,那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他一脸惊讶,再次给我一个拥抱后站开一步。

爸妈承诺,将来有机会再来此地时,会指引剧团回到镇上,剧团的人都说他们不需要指引。但即使我年纪还小,我也明白事实是什么,我可能要等好久、好几年才能再见他一面了。

我不记得当天上午启程的情况,但我还记得当时我试着入睡,满心孤单,有股苦乐参半的沉痛感。

◇◇◇◇

当天下午醒来后,我发现身边放着一个包裹,用麻布包着,捆着麻线,附了一张鲜艳的纸,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就像小旗子般在风中摇着。

我打开包裹,认出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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