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金钗-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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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白落了座,德啸峰就坐在李慕白的对面,他用铜箸在铜盆中把木炭的灰拨了拨,又续上两块。就说:“兄弟,这两三年来,我这里的事情,你都听俞姑娘说了罢?”
李慕白点头说:“我都听俞姑娘说过了,我与大哥别后三年以来的事情,想俞姑娘必也告欣了大哥。我此番北来,原是奉了我盟伯之命,他老人家叫我回家去看看。并来见见大哥,此外的人,他都不许我见面。因此我今天来与大哥会上一面,过几天我就要走!”
德啸峰点头叹息说:“兄弟,你为我又来一趟北京,我实在心裹不安。你本来是一位年青有为、文武兼资的人。都是为交了我这么一个朋友,为我的那些事,使你成了一个罪犯,终身不能出头见人。一想起来,我的心里就又愧又恨!”
李慕白冷笑道:“大哥你何必要说这样的话,大哥是我的知己。我李慕白为大哥杀身碎骨也值得,也愿意。何况,假如我当初作一个书办、吏役等的低微无进展的小事,还不如现在我作一个纵横江湖的侠士。大哥,你别为我的前途发愁,我的终身就是这样了。有我一天,我不叫江湖上有强梁恶霸,有我一天我不能叫别人来欺负大哥!”
李慕白这样慷慨而谈,声音渐渐高了。德啸峰也是十分激动,他哈哈大笑,说:“兄弟,你真是我的兄弟,我德五不虚此生,交了你这位千古难寻的好朋友。可是你放心,我现在安份闲居不问外事,也不能有甚么人来找寻我。就是与我有关的那件案子,虽然前两个月起获出来几颗珍珠,并且有人说是单刀杨小太岁就是你的化名。但是也没有再牵涉到我的身上……”
说到这里,德啸峰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就把声音更压下一些说:“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我来告诉你,就是那单刀杨小太岁,原来就是杨豹,他确实是那偷盗宫中珠宝的正犯。前一个月,忽然有一天晚间,他登门来找我,说是姓张。
起初我以为是甚么江湖人来找我生事,复来他说是在彰德府见过了俞秀莲和孙正礼,我才把他让进来。这人是个二十来岁,非常英爽的一个汉子,谈话也颇斯文有礼。他见了我的面,才说他就是杨豹,此来一来是看望他的妹妹,二来是向我道谢。
后来我把他妹妹叫出来与他相见,他们兄妹就抱头大哭,情形非常可惨,那时我回避出去,叫他兄妹二人好谈话。及至我再回来,杨豹他就当面对我说,珍珠四十九颗俱是他所偷盗,但并非得自宫内,是从另一家大户里盗出的,他并把地点告诉我。
他说他现在纵想把珍珠再交还宫内,也是不可能了。而且他为此四十九颗珍珠,曾经过千惊万险,所以也不忍随便就割舍那些宝物。他听我说他的长妹杨丽英是为冯隆所抢走,他就愤怒的立时要找冯家去,并且把他的幼妹托付给我。说是叫我给遗嫁,当日他就走了。
及至前几天,俞姑娘和孙正礼前来,我才知道他是在保定府黑虎陶宏家中受了重伤。这些事都不要紧,最难办的就是……”
说到这里,德啸峰把头凑近了李慕白,声音小得几乎难以听见,他说:“杨豹走后的第三天,原来他又深夜来到我家,与他妹妹杨小姑娘私自又见了一面。
杨小姑娘当时对我秘密不说,等到俞姑娘回来,她才把话对俞姑娘说了。原来杨豹把他所有的四十一颗珍珠,全都交给了他妹妹,并有一封信,你看……”
说到这里,德啸峰满面惊怖之色,他叫李慕白在屋中稍候,他开门走出屋去。
去了半天,然后回来将屋门又紧紧地关好。他就由身边取出一封信来,交给李慕白,他的手都有点颤。
李慕白却从容地把信笺展开,只见上面的字迹极为潦草,并有几个别字,大意是说:“杨豹不幸,家遭奇祸,先父母俱为人害死,仇人贺须,河南人,至今未得手刃。又兼恩祖杨公又为冯隆等人所杀,并抢去长妹丽英。
丽英本一贞烈女子,想此时早已死于恶人之手矣!我杨家送遭凶祸,真惨极矣!幸遇仁人德公及俞秀莲小姐、孙正礼义士等,将我幼妹丽芳收养,并为我家之事,南下奔波。似此大德,没齿难忘!
何况杨豹此去,决为父母、恩祖、长妹请人报仇,誓与冯氏兄弟决一死斗。而不食贺颂心肝,决不厚颜为人。然我人单势孤,胜败难料。此去或不能再生还也,更不能报请恩人之大恩也!
今将我闯南北,斗群雄,千辛万苦,保存在身之珍珠共四十一颗,全数交与我妹丽芳之手。其中十颗为丽芳嫁时之妆奁,十颗赠与德公,十颗分酬俞孙两位恩人。尚余十一颗,倘我杨豹自己不能报仇,将来谁若能替我报仇,即请德公将此珠赠他。
今我去矣,临行挥泪书此,即希德公、俞孙三位思人,及天下侠义之士共悯鉴焉。”
李慕白看了,便问:“孙正礼知道此事不知道?”
德啸峰摇头说:“他不知道此事,只是杨小姑娘告诉了俞秀莲,俞秀莲又把信交给我。我本想立刻就给焚烧了,但又听说你快要来了,所以我严密收起,等著叫你看。”
李慕白把信交给德啸峰,说:“请大哥立刻烧毁了吧,万一此信落在别人手里,必是奇祸,因为杨小姑娘是住在你家!”
德啸峰立刻将杨豹的信扔在炭盆毁灭,并说:“杨小姑娘现住在我家,我想倒不甚要紧。因为除了江湖人之外,衙门方面还不知杨小太岁即是杨豹。”
李慕白却说:“珍珠如能交还宫内,不但杨小太岁之事无人深究,即大哥你的三载沉冤亦可昭雪了,那些珠子是否现在大哥的手中?”
德啸峰摇头说:“我如何敢收藏那些东西。我连看都没有看,现在全都在俞姑娘的手中,这几天我们就盼著你快些来,办理此事。”
又说:“我还告诉你此珠的来历,因为杨豹说是他由一处大户人家所得。当时我就向他打听那人家的地点,他详细告诉我了,就是北城富贵胡同路南的家大门。后来我叫寿儿去一打听,你猜那个人是谁?原来就是宫中张大总管的家里。”
李慕白听了,冷笑说:“宫中盗宝之案是由他主办,大哥的官司又是黄骥北托了他的人情,才把你拉进去的。冤枉了许多人,如今还捏造杨小太岁就是我李慕白,其实真正盗宝之人原来就是他!好,我非要剪除这个奸徒不可!”
说话时,李慕白就站起身来,又向德啸峰问俞秀莲在哪里住,德啸峰详细把房子的形式告诉了他。
李慕白就说:“大哥,再见吧!”
德啸峰却一把拉住李慕白,问说:“兄弟,你现在哪里往?”
李慕白说:“离此不远,地方极为严密,我走了!”说时,他自己开了屋门,出屋飞身上房走去。
珍珠四十一颗现已完全有了下落,李慕白心中就非常喜慰。他按照德啸峰所指的方向,所说的房屋形式,找到了俞秀莲的住所。
只见各屋中都是黑沉沉的,一点灯光也没有,近处的更声已交了三下。
李慕白站在房上,故意将脚步放得沉重些,踏得屋瓦喳喳的响了几声。这时就听下面的屋门微响,有一人手提双刀奔出屋来。
李慕白“嗖”地跳下房去,问说:“是俞姑娘吗?”
对面的俞秀莲双刀已然举起,忽然又放下了,她说:“是李大哥吧?快请进屋来!”
于是俞秀莲便先进到屋中,放下双刀将灯点上,李慕白随之进去。就见床帐下垂,床下放著两双女子的鞋,就知道那杨小姑娘一定是睡在床里。
俞秀莲却穿著睡鞋,她请李慕白落座,头一句就问说:“李大哥,那四十一颗珍珠都有了下落了!”
李慕白悄声答说:“我知道了,我才从德五哥那里来,他已把话都告诉了我,”
秀莲也把声音放轻些,她说:“怎么办!珠子现在我这里,我想交还宫内。可是,我去了一次,不行!宫院太深,我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李慕白默默不语,点头说:“这确实是一件很难办的事!这样吧,今天已然三更多天,我们若走到宫中恐怕也快到四更了,做事未免不便。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同在紫禁城的东北角楼上见面吧!”
秀莲说:“好,明天我带了珠子前去。”又说:“李大哥你还要看看那珠子吗?你还要见见杨小姑娘吗?她就睡在我的床里!”
李慕白却摆了摆手,秀莲此时却是非常高兴,她说:“不过有一件东西我却应当还你,可是这东西现在德五哥之手中……”
李慕白很纳闷,随问说:“甚么东西?”
俞秀莲却欲言复止,忽然她面现羞涩之色,忽然她又双眉紧锁,显露出来悲哀,叹口气道:“等事情都办完了之后,再说吧!”又立时收敛起羞容与悲态,扬起头来说:“李大哥,我走了之后,那静玄师徒又找你去了没有?杨豹的伤势怎样?史胖子他们也同著你一块来的吗?”
李慕白榣头说:“没有,史胖子与我是在徐水县分的手,我想他早晚必要混到北京。我们现在倒是不必叫他帮忙。姑娘若见著他,也不必告诉他我已来到此地,更不可把珠子的事对他说。杨豹的伤势我听冯茂说是日重一日,大概凶多吉少。但我们现在也无法顾他。那静玄师徒及柳建才等人,都已失望而南返了,将来他们是否再找寻我,此时尚不得知。”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在徐水县店内丢失宝剑及点穴图之事,心中又是一阵愤怒,本想要据实告诉秀莲,但后来一想,告诉她也是无用,遂又把话中止了。
两人默默对坐了半天,俞透莲又问李慕白现住在甚么地方,李慕白告诉了他,然后就说:“我要走了,明天夜内就在那地方准见,到时千万要谨慎一些。”
秀莲点头说:“我晓得!”当时李慕白就开门出屋。忽见对面的房上有条黑影一晃,旋即不见了。
李慕白突然一惊,又退身进到屋内,赶紧向俞秀莲摆手,秀莲走近两步,低声问说:“甚么事?”
李慕白悄声说:“外头有人?”
秀莲一听,立刻神色改变,赶紧又去抄起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