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金钗-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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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正我李慕白殴人伤命的名气已然传到了外头,想要再不惹事也不能够了。
果然,我看著谭家父子若真是好朋友,他们的对手又真是黄骥北、苗振山那一流,我也可以帮他们一个忙。”如此自言自语的坐了一会见。
这时那仆人也出屋为李慕白沏茶去了,李慕白站起身,看见窗外暮色中摇曳的柳树,又不禁长叹了一声,暗道:想不到我又飘流到这里来了!
他因为身体疲倦,便想要躺在木榻上歇息,可是当他走到木榻之前,忽然心里一动,赶紧退后两步,便伏下身,往木榻下面去看。
只见木榻下果然趴著一个黑忽忽的东西,像是个猴子似的。
李慕白就一耸身跳到木榻上,踏著凉席,跺了两下脚,跺得这只木榻咯咯的乱响,李慕白笑著说道:“床下的小兄弟,你还不快点爬出来!”
木榻底下藏著的那个猴儿手谭飞,如今被人发现了,他就真像一只猴子似的,蓦地由床下钻出来。
这时那仆人拿著一把茶壶刚进屋来,忽然见这位李大爷站在床上,床下又突然钻出一个人,就杷他吓得“嗳呀”了一声,那把茶壶也“吧”的一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由床下钻出来的猴儿手,他光著膀子,手握短刀向李慕白就扎。
李慕白向他的右腕上踢了一脚,立刻把他那口短刀当啷一声踢在地下。李慕白随之跳下床来,又是一脚,将猴儿手踢了一个滚儿,猴儿手爬起来,就越过了窗户。
李慕白也跟著跳出窗外,口中并笑著说道:“小兄弟,你别跑呀!”他虽然这样说著,可是那猴儿手早已爬上了树,由树跳到墙上,还作出抡拳要打李慕白的架势。
李慕白微笑著说:“小兄弟,你不要做出这个样子,你就下来吧,咱们比一比拳脚。也不用你赢了我,只要你的手脚能沾到我的身上,那我就立刻拜你为师!”
李慕白说出这话来,本想猴儿手这孩子一定好胜,一定要跳下墙来,那时自己便顺手将他制服。
可是不想猴儿手更是机灵,他一听李慕白这话,就赶紧顺著墙跑了。
这立李慕白不住大笑,便仍由窗户跳进屋内。
此时那个仆人一面弯著腰,捡地下的碎茶壶,一面向李慕白说:“李大爷,你自管打他,我们这个小少爷调皮极了。只要家里来了客人,他必要向人打闹。
东庄的柳大庄主,就因为他把人家一匹最心爱的乌骓马给刺伤了,人家现在与我们二员外绝了交,前年江南省一位云边鹭袁大爷到这里来,他乘著人熟睡,把人家捆上了,还有安庆府的一位鲍三爷,一进门就叫他给绊了几个跟斗。
上月由沧州来的飞刀徐九,也是住在这屋里,头一天他给人家抹了一脸锅烟,第二天他又打了人几拳,弄得人家不敢在这里住了,搬到城里头去了。
李大爷你晚上睡觉可得关上窗子,不然他还能够爬进来。”
李慕白摇头道:“不要紧,我不怕他。但是他这样胡闹,给你们二员外得罪朋友,难道你们二员外就不管他吗?”
那仆人直起腰来,手里拿著破茶壶,就说:“我们二员外怎么不管他呀!有一回把他吊起来打,都快给打死了,可是他还不改。当著我们二员外的面他是很规矩的,可是一转身,他的脾气就又犯了。
可是他还怕两种人,第一是怕年轻妇女,见了大姑娘小媳妇他就跑,连他姊姊他都怕。
第二是怕保镖的,只要是个作镖行生意的人,他就不敢欺负。”
李慕白听了,心中越发好笑,觉得这个孩子真怪。
当下那仆人拿著碎茶壶出去,少时又换进一把茶壶来,并送来一盏油灯。
李慕白将仆人遣出去,他就独坐灯畔,发了半天怔,虽然极力横著心,不想往事,但是那愁思竟像窗外的柳丝一般,依然一缕缕地轻轻撩起。
李慕白顿了一下足,就站起来,将门窗户壁全都关严,然后把短刀抛在床下,吹灭了灯,便上床睡去。虽然李慕白身体是很疲倦,但因提防那猴见手,所以还是不敢熟睡,可是这一夜竟没再见那猴儿手重来搅闹,不知不觉就到了次日清晨。
今天李慕白的精神已好得多了,起来后叫仆人打来脸水洗过,就将窗户支开,坐在椅子上,想著今后的办法,到底可以在此长住否。
少时仆人送来茶,又送来早点,是一碗汤面。李慕白吃过面,才拿起碗来喝茶。
这时谭起又进到屋里,他穿著一身蓝绸紧身衣裤,足登鱼鳞蹊鞋,盘著辫子,就向李慕白说:“我父亲现在前面场子里,叫我来请李叔父到那里玩要玩耍。”
李慕白心里明白,那谭二员外要看一看自己的武艺,心里未免觉得好笑,便又喝了一口茶,就随著谭起出了这小院往前面去。
到了二门前,此时那西面的把式场里就站著十几个人,其中有谭二员外,陶小个子,猴儿手谭飞,其余都是仆人和庄丁。
那猴儿手一看见李慕白,他转身就跑,跑到远远的蹲在墙角,像是个猴子一般往这里瞧。
陶小个子先迎上来,他笑著说:“李爷,起得真早呀!我们二员外是天天一早起练习功夫,今天李爷在此,我们二员外也要请李爷施展几手儿,给我们开一开眼。”
李慕白一面从容微笑,随谭起往前走,一面向陶小个子说:“我哪里会甚么功夫!”
走到把式场上,那分水犀牛谭二员外就迎过来,笑著说:“兄弟,无论如何你得在我们的眼前露一手儿,叫我们看一看你那打败了金刀冯茂的拳脚。”
李慕白微笑说:“二哥是练功夫的人,你一定知道,咱们平常练功是一个样子,但遇见对手,又是另个样子。练功夫的时候不过是推、援、夺、牵、捺、逼、吸、贴,但到遇著对手时,却须要看对手的力猛,或是灵巧,然后再借势以柔克刚,以疾制迟。譬如我现在要是打一趟拳,也不过是那几套,人人都会,看不出甚么来。”
谭二员外一听李慕白说的很是在行,便不由暗暗钦佩,遂又指了指他的长子谭起,说:“那么就叫他陪著李兄弟练几手,他也练过几年功夫。”
李慕白抬眼望了望谭起,就见谭起正在捋袖子,似乎是愿意和自己比武似的,李慕白遂就点了点头,便也捋捋袖子,向谭起一抱拳,说:“你先上手吧!”
此时,谭二员外和陶小个子全都退后,那谭起就跃起身来,一拳打来。
李慕白等到他的拳头来到,就顺势一牵,当时谭起身子一歪,几乎摔了一个跟头。他赶紧挺腰进步,向李慕白使了一个扫趟腿,李慕白却一跃身,跳起有三尺多高来躲开,连进两步转取攻势。
那谭起赶紧闪身,一拳又向李慕白的右肋打去。
李慕白却左手托住他的腕子,斜身进步,右手的拳头反向谭起的腰间打去。
这一下只用了三分力,但谭起巳经受不了,赶紧斜弯下腰去,退了几步,他的腰半天也没有直起来。
那边的谭二员外,一看李慕白只消两拳,就将他的长子谭起给打了。他不由十分惊讶,同时也有些生气。
因为谭起的武艺是他亲自教授的,他自己常夸他长子的武艺是得他的真传,虽然不能说是十分高强,可是走江湖也不至吃亏。如今他儿子到了李慕白的手里,简直成了一个废物了,李慕白还算手下留情,若是不留情,他的儿子虽不至于死,当时也必爬不起来,这如何叫他分水犀牛谭二员外不生气。
当下他就上前去,向李慕白说:“李兄弟,你的拳脚真高明。我走江湖几十年,也没看见过你这样利落脆快的身手,现在小兄也逞一逞能,跟兄弟耍玩一趟家伙,不知兄弟你使的甚么兵器?”
李慕白见这谭二员外竟要同自已比试兵刀,便不由有些不悦。但又想:谭振圻是走江湖的人,若不对他显出真实的本领,他是永不能佩服我的。
可是又因为谭振圻原是由盟伯所介绍,才与他相识的,倘若动手伤了他,也不甚好。当下便一抱拳说:“谭二哥要跟我比试兵刀,我可不敢,因为刀剑无眼,倘若彼此出了甚么舛错,我将来难见我盟伯之面,这样吧,我当年从纪广杰师父学艺,便学的是一口宝剑,现在二哥之处如有宝剑,可以取来,我练一下就是。”
本来谭二员外刚才说了他要与李慕白比武的话,他也很是后悔,生怕败在李慕白的手里,惹儿子们都耻笑。
如今一听此话,他就赶紧收场,遂笑著说:“也好,那么我叫他们取宝剑去,就请李兄弟施展几手儿,叫我学一学。”当下他转身叫仆人去取宝剑。
一个仆人就进到二门里,少时捧出一口宝剑来。
李慕白接过,在手中掂了掂,尚觉得趁手,于是持剑向谭振圻等人一拱手。
那谭二员外、谭起及陶小个子等人全都往后退身。
这时在墙角蹲著的猴儿手谭飞,他也站起身来,探著头,瞪著眼,看这里的李慕白舞剑。
只见李慕白右手持剑向身后一撤,左手插著剑诀指著剑锋,左脚尖点地,姿式极为矫健。随后剑进身移,寒光展起,鹭伏鹤行,前削后刺,起先慢慢地运用剑式,剑光如闪电一般忽往忽来,后来剑势转急,步法加紧,指投剑到,足跃身飞,剑光绕著身,脚步紧跟著剑,人与剑似是混化在一起。
只见奇光夺目,雄躯乱眼,嗖嗖只听见剑削风响,却听不见一点脚步声。一套剑尚未走完,那边的猴儿手谭飞不禁怪声怪气地叫了一声:“好呀!”
谭二员外、谭起和陶小个子等人全都看得眼呆了。
然后就见李慕白倏的收住了剑式,依然用左脚尖点地,跷然站立。
谭二员外等人一齐喝采。
李慕白笑了笑,便将宝剑交到一个仆人的手里,他一点脸色不变,一点气也不喘。
谭二员外伸著大拇指称赞道:“剑法真是高明,不怪能够威镇北京,幸亏我没跟你交手比武。”
李慕白抱拳向众人笑道:“献丑!献丑!”
谭二员外这时真的高兴极了,他说:“将来我见著江南鹤老师父,我还得给他叩头,若不是他老人家,我哪能看得见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