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狱-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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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应道:“客官,我们店小,店里的客房都已经住满了,你们投别处去吧!”
话声未落,只听得嘭地一声,客栈的大门被撞开了,外面十几个人闯了进来。那些人都带着刀,神情冷漠。为首的一人道:“店家,这里离仙霞南关还有多远的路?”
店家道:“还有二十多里。”
那人道:“既是这样,你让店里的客人将房间腾出来。今晚有位贵人路过这里。”
店家面有难色,笑道:“但是,来的客官们都已经睡下了。”
那人指着断桥的房间道:“胡说,那个房间不是还亮着火烛吗?”
店家道:“要不我过去问问看。”
他正要去敲断桥房间的门,突然修流推门从屋里走了出来,道:“请问是哪位贵人经过这里,却搅了我清梦?!”
那人道:“是南京来的马大学士。他的名声,你总该听说过吧?!”
修流听了,登时热血上涌,道:“自然听说过,他现下人在哪里?”
那人道:“就在客栈外面。你们收拾一下赶紧离开这里吧,免得老子拔刀动手。”
他到了客栈外,招呼着外面的人进来。修流看了,知道这些人都是马士英从贵州带出来的黔兵,个个武功高强,当下便不动声色。一会儿后,马士英进来了,他的身边跟着一位老头,后背上背着个大酒葫芦,修流见了,便是那“满堂红”熊火。修流心下道:“今晚算是来齐了!”
修流站到了暗处,方才那人又去敲断桥房间的门。断桥睡眼惺松地起来开了门,嘟囔道:“修流哥,我才睡着呢,这天怎么就亮了?”
突然间,她见到院中站了这么多人,全是不认识的,于是便大声叫道:“修流哥,你上哪儿去了?!”
那马士英打量了断桥一眼,轻声跟那个黔兵头目道:“把这丫头留下,其他的人都给我赶到外面的林子中去,一个活口也不要留!”那些黔兵便将十来个客人全都赶出了客栈。随后便听到远处传来可怖的惨叫声。
修流从暗处走了出来,大声喝道:“马士英,你这个狗贼,今夜你的死期到了!”
断桥来到修流身边,道:“修流哥,原来这老头便是马士英?!”
修流道:“不是他,还会是谁?”
马士英吃了一惊道:“后生哥,你却是谁?”
修流道:“狗贼,你还记得被你杀死的周献一家吗?我便是周献的儿子!”
马士英先是呆了一下,随即道:“臭小子,原来你在这。当初你两度入我府里,老夫都没有深究。今日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冲熊火看了一眼,熊火摘下酒葫芦,狠狠喝下两口,道:“太师,看来什么时候我得回贵州一趟了,我酿酒的药材已用完了。”
马士英道:“眼下你先拿了这小子再说。”
熊火一上来就使出了一着“九九归一”,修流空手与他对搏,两人拆了十几着,分不出高下。熊火跳到一边,又待要喝酒,修流陡然拔出剑来,一下刺穿了他的葫芦底边,那酒便都汩汩泄了出来。待得熊火再仰起葫芦时,里面已滴酒不剩了。
熊火大怒,狂叫着便朝修流扑了过来。他使出了最后一着“满堂红”,修流笑了笑,一掌击出,将熊火击到数丈之外。熊火闷哼了一声,动弹不得。
突然修流听得断桥喊道:“修流哥,这老头要跑了!”修流一惊,见到那马士英正要往客栈外面跑,于是兔起鹘落,一把就抓住了他,随后倒回到廊檐下。这时,那些黔兵回到了客栈,见到马士英被擒,就要冲上前来。修流陡然出剑,手起剑落,便将马士英的脑袋切割下来,随后一脚将他的脑袋,朝那些黔兵踢去。那些黔兵全都吓住了。
修流再回头去找那“满堂红”时,却已不见了他的身影。于是他冲着在一旁发呆的断桥道:“桥儿,我们大仇已报,从此便可以快意人生了!”
断桥却忽然说道:“修流哥,难道杀人便是报仇吗?”
修流一听愣住了。断桥道:“那次我一剑杀了梅云之后,心里却没有什么快感,心情反而是更沉重了。因为我觉得这样一来,等于是承认我爹爹十几年来,一直在苦苦相求的事情是做错了。其实,情爱的东西,根本无所谓谁对谁错。”
修流想起了勾壶,不觉暗暗点了点头。但他又道:“这马士英祸国殃民,是个大奸臣。即便忘了家仇,但这国仇能忘的了吗?今日我杀了他,不过就象宰了一条狗而已!”
94“松竹书屋”
94 “松竹书屋”
几天后,修流跟断桥到了杭州。两人正沿街向北赶路时,忽见听到前面响起了一阵激烈的鞭炮声,原来是一家新店面要开张了。修流也不在意,心想,这种年头还有人开店铺,定然是有满洲人撑腰的了。断桥眼尖,突然说道:“修流哥,前面那新开店面的那两个老板,不就是‘岁寒三友’中的石竹跟苏茂松吗?!”
修流仔细看了,果然便是他们俩。两人已经剃了头,脑门上精光发亮,但那辫子,却有些猥琐,不够油光。修流上前去,只见那店面的牌匾上题的是“松竹书屋”四字,看那字迹,正是石竹题写的。他心下不免冷笑了一声。
苏茂松先看到了修流跟断桥,慌忙迎上前来,笑道:“原来是周公子跟断桥姑娘,多谢你们前来捧场。”
修流冷冷说道:“我们只是路过而已,不是来捧场的。这里自然有满洲人给你们捧场的。”
苏茂松有些尴尬。断桥道:“苏先生,你不钓鱼了?!”
苏茂松笑道:“这年头,哪还有鱼钓呢!”
修流道:“你一定给满洲人送了一大堆的画了吧?他们刚到中原,个个都想附庸风雅,又辨不得韵致。如今苏先生的画也掉份了,只是可惜了那些纸墨。”
苏茂松有些尴尬。那石竹走了过来,跟修流道:“周公子,上次喝了你的酒,这份人情还没还呢!今日由石某做东,咱们爷俩一醉方休。”
修流道:“老爷子,我已经没有那份兴致了!喝酒也得有点兴致,没了这份兴致,再好的酒喝起来,也是索然寡味。”
石竹道:“要不石某便涂鸦几笔,给公子补壁?”
修流笑道:“在下看字也看人。我如今连家国都没有了,拿了那劳什子到哪儿去补壁?”
断桥问石竹道:“老爷子,你家的小孙女上哪儿去了?”
石竹叹道:“别提了。”
苏茂松插话道:“这杭州城新来的一个满洲将军看上了她,把她买走做妾了。”
石竹道:“这亡国的滋味,还真不好受!不然,我们何必要来开这种书画店?!”
修流跟断桥离了杭州,匆匆往嘉定赶去,路上他们问了一些人,大家都说:你们上嘉定去,不是赶着去找死吗?前两天那李成栋又在屠城了,杀了两万多人,尸体臭得十几里外都闻得到,那里快要成了死城了。一个老头道:“汉家人杀起汉家人来,比谁都很。老汉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汉奸!这回嘉定城里城外终于都剃头了。不过两个月来,嘉定人毕竟还是给咱们江南汉家人挣了一点面子,可怜哪。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咱们是自家人不把人命当回事。真是可怜!”
断桥向路人问起嘉定叶家的情况,大家一听说是大户人家,都拼命地摇头说,城中的大户,不是被杀死,便是被抢光了,女的还都被奸淫了。断桥听了,忍不住便哭了起来。修流安慰她道:“桥儿,你爹爹有那么多朋友,一定不会出事的。”但是,他想起自己在嘉定城里时的情形,心下也是十分的不安。
第三天两人便赶到了嘉定城外,只见城门外布满了汉兵。两人一到城门下,便被那些汉兵拦住了。一个军官说道:“要进城,先剃头。”
修流道:“我如果不想剃呢?”
那军官冷笑道:“那就割脑袋!我们割的脑袋还少吗?!小兄弟,看你年纪轻轻的,媳妇也长得俊俏,就别拿脖子当韭菜了!”
修流说了声好,突然拔出剑来,身子一旋,只见倏忽之间,那军官跟守门的十几个士卒的辫子全都被他割断了。那些人呆了一下,便四处去摸掉落在地的辫子。修流跟断桥忙进城去了。
两人到了叶府,只见那里已是一片废墟。断墙颓垣,满地瓦砾。那荷塘中堆满了杂物渣滓,散发着腐烂的霉味。两只白鹤也不知去向了。断桥见了,扑在修流的怀里,泣不成声。她承受不住当初的绿意浓郁的家园,突然间变得死气沉沉。
修流在瓦砾堆中挖寻着,企望能找到一些叶思任跟周莘的遗留之物,最后却一无所获。修流跟断桥道:“桥儿,也许姐姐跟姐夫早已离开了嘉定城。钱财只是身外之物,但愿他们俩平安就好了!”
断桥哭道:“你不知道我爹爹的脾气的。你看他平日里似乎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但真正遇到大事的时候,他的脾性比谁都犟。”
修流道:“我们得先离开这里,再到别处去打听看看。”
两人跪别了叶府。此时城里的汉兵,正在四处搜寻他们两人。修流这时心中怒火正炽,只要见到有汉兵上来盘问,二话没说,拔剑便砍。城里四处都是汉兵的尸体。修流两人当晚便出城去了。修流心想,叶思任在松江府的朋友多,最好还是上那里去打听消息。于是跟断桥一起,连夜便赶去松江。
95祭奠
95 祭 奠
两人到了一处小镇,突然见到镇上四处都是要饭的。修流看了一下,知道这些人都是丐帮的。他记起当时在嘉定城中,曾有数千丐帮中人帮助守城,印象颇为深刻。尤其是那帮主归去来,精明强干,是条汉子。今晚丐帮突然在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众,必定有什么蹊跷事。
他笑着跟断桥道:“桥儿,你已经两天多没吃饭了,今晚咱们好好吃上一餐。你想点什么菜都行。吃完了咱们就跑。”
断桥晓得,他是拿以前两人在苏州时的事寻她开心,于是便答应了。两人找了家酒店,修流点了几个断桥爱吃的菜,酒店里却一样都没有。断桥道:“修流哥,算了,你还是要你自己喜欢的菜吧。我现在也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