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媚剑-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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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袭白衣,一缕长须打扮的萧径亭走到“安然居”门口过,外边招呼的伙计还记得那位仙风道骨的萧先生,客气招呼道:“先生今日可晚了,早点都已撤了。可要小的招呼单独做上一份。”
萧径亭心道:“能不晚吗?”其实他来“安然居”吃早点也是因为这里味道做得好,不是为了吃饱肚子。当下道:“不劳小兄弟,我还是和许多老少爷们用同一锅早点来得爽胃,还是明日尽量赶个早吧。”笑着便要走开。
小二却是赶上几步,哈腰笑道:“先生当真是不俗,其实这话再对没有了。那些个娇贵爷们却是哪里理会得这个道理。这不,楼上几位非恼着我们的师傅做的东西看来不够精美,不对他们胃口。”
萧径亭停下脚步,望那伙计笑道:“小二哥莫非有什么事情央我不成。”
那伙计讪讪一笑道:“事情却还真是有,不过小的刚才却是给那几位给气得很了,硬是大嚷着砸我们‘安然居’的招牌,听先生说起便发了牢骚,让先生听着讨厌了。其实是我们掌柜的,他早上听得城北的池老太爷说先生的一手字写得神了,便让我们几位哥儿惦记着,见着了先生便请先生进去,为我们‘安然居’提个牌儿。正好池老太爷还在,先生可要进去会会,那老太爷可是通着天的人物。”
萧径亭抬头望了一眼头顶彩楼上玄着的烫金字楠木匾,那匾尚新,看着不过几年前才提的字。而匾上那字更是潇洒遒劲、豪放写意,硬是出于大家之手,不由奇怪问道:“这招牌上的字写得好的很那,我也未必写得出,为什么要换?”
那伙计道:“小的虽也不识得几个字,但瞧着那牌上的字却是好看的很。可我们掌柜的好像说是什么‘当真无理,珠帘有罪’,小的也是不懂。”
萧径亭听得微微一愕,又晃乎笑道:“是‘当政无理,株连有罪’吧!”却听到一厚朗声音响起。
“我正挂念着先生那,先生刚好来了!请进请进,小店刚好来了一些上好‘碧萝春’,早不如巧,便请先生这等仙人一同品尝品尝。”萧径亭识得一脸笑意走来的锦袍老者,便是“安然居”的掌柜,面上微胖,看来颇是慈祥却不掩精明。心里计算时间,写上几个字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便同他进了“安然居”。
那老者带萧径亭穿过前面饭堂和几幢客房,到了一个花园,想必是他自己住的院子了。一路上那老者与萧径亭言谈甚欢,也知道那老者叫做祝仗乙,名字硬是不俗。萧径亭见这祝仗乙琴棋书画,建筑格局上竟都由涉猎,见解颇是精辟,且不妄自菲薄,不由暗中赞叹。
却见这后花园虽然不大,却是颇具雅意,且花草也大是讲究,一问下果然是那老者自己设计。心道:“这掌柜不凡!”
“这便是萧先生吗?当真是神仙般的人物。那日小女请先生作画,幸得先生题诗。拿与老夫看了,那手好字当真羞刹老夫了。”萧径亭与祝仗乙进一雅致厢房,一高大威猛,须发皆银的老者迎上,想必便是方才小二口中的那位池老太爷了,当下客气招呼。
“我那闺女却也只是把先生题的诗给老夫看了,那画却是折了起来,怎么也不让我们看。”萧径亭听那池老太爷口气中掩不住的疼爱,脑中不由浮起一略显纤弱却风姿高洁的美丽女子,那日为那女子作画时,见她与其他女子比起风韵好上许多,而且颇是楚楚可怜。便为她题一首《涤莲》赞她虽然柔弱却是心性高洁,仿若寒池中的美好白莲。也知道眼前这位威猛老者便是朝廷御赐的“上兵世家”家主池观崖,她口中的闺女便是金陵城中有名的才女池井月了。
“上兵世家”顾名思义便是专门生产兵器的大家族了,朝廷的御用兵刃便都由池家提供,当真可以称得上了通着天的人物了。
“在下萧进迟见过池家主了,来金陵时候便只听过家主武艺了得,兵器锻造的功夫更是天下无双,不料家主也好书法,当真了得。不过后来想想,家主打造兵器时候,臂劲不仅大而且精巧细致,落点不能有丝毫差错,写起字来自然也是差不了的。”萧径亭见池观崖果如传言中所道为人豪爽热情,不由添了几分好感。
这时一美丽女子提着一套茶具进来,放置桌上,再折身出去,娇躯颇是窈窕。再见摆在桌上的那些物事,是套紫砂茶具,那紫砂壶纹理细密,雕纹古朴精美。显然是宜兴窑烧出的上好精品。片刻后再见那女子回来,纤巧手上多出了一火炉,炉中烧着上好木炭。只是萧径亭见那女孩虽是身形娇巧,但不轻的炉子提在手中好像一点重量也没有。不由多看了几眼,那美丽女子对上萧径亭目光,小脸绽开花朵般的笑容,刹是动人。
第9章 俏佳人艺
“这是小女祝潆儿,学得一些粗浅功夫,手上有点力气。”目光转向那祝潆儿,神色爱怜道:“潆儿这便是你池姐姐口中说的萧先生,你若请得动,便让萧先生替你画上一幅画儿。”
“侄女见过两位伯伯。”祝潆儿朝萧径亭和池观崖侧身福道,恬静的目光转向萧径亭,微微笑道:“说不定呆会儿侄女煮的茶对了萧伯伯的胃口,萧伯伯兴喜下便答应了为我作画呢!”
萧径亭呵呵笑道:“你叫我作伯伯,便让我占了好大的便宜,这画定是要画的,而且似潆儿这等美丽的女孩,我也是十分高兴画的。”其实祝潆儿便是在金陵城中只怕也是难找得出几个的美人了,但是不要说与任夜晓,萧莫莫比起不如,便是与夜君依比起都颇有逊色。不过她身上特有的那股恬静的气质让她显得极是清雅迷人。
祝潆儿听到萧径亭答应顿时更加欢喜,微微一笑中却不是方才的笑不露齿了。小嘴抿起甜笑时,露出如编贝玉嵌的整齐玉齿,更显唇红齿白。见她从桌上拿过紫砂壶,往内注入清水,道:“这是我们自家井底天未亮时打的水,就是清喝这白水也可口的很。”而后将到满清水的紫砂茶壶放到炉上,蹲下娇躯从一旁的小几上拿过一棕叶扇子,往炉里头轻轻扇风。婀娜的娇躯更显动人。
萧径亭见祝潆儿煮茶时候全神贯注,目中只有眼前的炉子和茶壶,心道:“这也是一种境界了。”心里计算着时间,暗道:“不要耽误了去任府的时间,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向祝仗乙道:“我方才听伙计说祝掌柜要萧某为‘安然居’题字,而令千金现在煮茶我瞧着嘴馋,不如趁这个时候闲着把字写好了。”
萧径亭摊开宣纸,左手拈起右臂的宽袖,拿起狼毫湖笔轻轻在砚台上蘸了点墨汁,放到鼻尖轻闻了闻,赞道:“好成色!是上好的‘松烟墨’。”
一般书画用的墨分为“油烟墨”和“松烟墨”,“油烟墨”用桐油或添烧烟加工制成,写出来的字乌黑发亮,看来耀眼醒目。而“松烟墨”顾名思义是用松枝烧烟加工制成,色泽虽然也甚是乌黑,但没有什么光泽,颇是清雅甚至有些暗淡。
“先生不问我为什么要换招牌吗?不怕祝某有什么企图吗?”祝仗乙终忍不住出口问道,但目中却是一片诚挚。
萧径亭望上祝仗乙的目光道:“方才听到伙计说的‘当政无理,株连有罪’大概知道一二。至于祝掌柜请我写字能有什么企图,萧某尚感到无比荣幸那!”说完将目光投向书房墙壁上的几幅字,舒展有力、潇洒苍劲。与外边招牌上的字是出于同一个人手中。看了下落款的名字,却是大大有名的宴孤蘅,十几年前大武皇帝钦点的头名状元。
祝仗乙目光逐渐变成钦佩和感激,倒不是为萧径亭的那幅字,而是为了萧径亭的信任。随着萧径亭的目光投向书房墙壁上的字画,道:“当真是祸从口出啊!好在是先生听到。那日我一时气愤下说出了这两句所谓的作乱之言,却不想边上的阿根耳朵却是尖的很。幸亏今天发现得早,不然他日当真会招来大祸”
随即祝仗乙目中闪过一丝炽热,道:“说来那位状元郎倒和先生有些像,都是才高八斗俊美潇洒的人物。当年他未中状元时候便经常出入在我这‘安然居’,俩人意气相投,也结下了交情。他意气风发之时便在我这留下墨宝,我请他为我这‘安然居’题字,他也像先生一样欣然答应,他那手字当真是漂亮,我便是一辈子也达不到那种境界。”萧径亭从他眼中看出了许多东西,祝仗乙虽然是个商人,而且还是个成功的商人。但却更是个雅人,对伯牙子期那种知己之情有种超乎执着的追求,见他对萧径亭便可看出一二。
“前几日,孤蘅老弟突然出现在‘安然居’中,我自然是高兴,但他却是面色惨淡,那表情说悲愤不是悲愤,说失望不是失望,复杂的很。我问他缘故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让我撤下他题写的招牌,最好连墙壁上的字画也烧了,说是怕连累我,便匆匆离开了。直到了几日前,我才听到朝廷礼部侍郎宴孤蘅调任金陵府防御使的消息,也知道了一二。”礼部侍郎是正二品,而防御使则是正五品,当真是贬得厉害了。这宴孤蘅说来还是整个朝廷中极其著名的贤吏了,清廉爱民,政绩显著。不知惹了那位权贵,知道大祸将至,不欲连累好友,在赴任前几日便来赶来通知,当中情分以及宴孤蘅的为人可见一般了。
祝仗乙又道:“不知为何,见到先生,尽把这等重要厉害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真是缘分了!我与先生一见下,仿佛回到当年与孤蘅老弟结交的情景,或许是我太久……”话说到嘴边又停下。道:“便请先生题字吧,刚才我去池府上央池兄为我题字,却听池老兄对先生的字仰慕非常。先生这几日一直在‘安然居’用餐,我也识得,便冒昧让伙计在外边注意着,不料先生还真的来了。”
萧径亭嘴边一扯便算是笑了,接着嘴唇一抿,目光一眯。将湖笔往砚中一转,提将起来,目中计算宣纸大小,顷刻后笔走蛇游“安然居”三字一气呵成。祝仗乙细心注意到,萧径亭当一字写完时候笔势却仍未减,只是将毫尖提起悬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