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文俏酒娘-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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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温千姿过来给她送水果,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再找大夫看看,她只是摇摇头,客气地谢过她的好意。
温千姿笑着替她剥了个橘子,「我知道妳一定又和我哥生气了,他那个人啊,妳别看他嘴巴臭,其实也有一副好心肠,妳知道孔峰大哥为何会和我哥关系这么好吗?几年前,孔峰还只是个小渔民,因为缴纳税款之事和官府闹不合,结果拉了一干兄弟就占据了那个小岛,当起海盗。
「有一年我哥的商船出海,遇到他们,妳别看他们自称海盗,好像多么厉害,我们温家的商船上可是有最厉害的火炮的,两边一打起来,不过三两下,孔峰就被俘虏了,是我哥大人大量,不和他们计较,说他们只是为了养家蝴口,也不容易,便放了他们,所以后来孔峰只要看到温家的商船就会立刻避开,不只是怕我们家的火器,也是感谢我哥当初放了他一条生路。」
这其中的缘故温廷胤没有和江夏离提过,她一愣。
「可是……他们再怎么可怜也是海盗,妳哥若真有意帮他,何不……」
「何不给他们一份清白事情做,是吗?」温千姿一笑,「我当初也问我哥一样的问题,可是他说,这些人出身微寒,心中本就有着一份自卑,现在当了海盗,气势就壮了些,心里的野性也多了些,若要降服他们并不难,只是他们当回人下人,肯定心有不甘,勉强反而不好,倒不如收为己用,更加有利可图。」
她干笑几声,「哈哈,果然是商人口气,唯利是图。」
「难道妳觉得他说得不对?」
「对,当然对,谁让他是妳哥!」江夏离表面故意嘲讽,心中却不得不【奇】认同温廷胤的话。毕竟要给一个人一【书】条活路并不难,要让一个人觉得【网】自己活着有尊严,却很不容易。
她不就是为了这份尊严,才离乡背井的吗?
「还有啊,妳看这个橘子……」温千姿笑盈盈地捧起橘子,「这其实是我哥让我拿给妳的,他说晕船的人多吃些这种清凉酸甜水果,可以缓解一点身体的不适。怎样,他还算得上细心周到吧?」
没想到温廷胤竟然还会想到她,江夏离看着橘子鲜艳的橙色表皮,嘴角终于缓缓挑起一丝弧度。
* * *
江夏离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似乎好了一些,也比较能适应摇晃的船身,便下了床,打算去谢谢温廷胤难得的关心。
她没有多想,直觉他会待在指挥舱里,果然,她一推开门就发现他趴在那张硕大的桌子上,沉沉地睡了。
想来这一路的航行,即使是已习惯水上生活的他,也会感到疲倦,更何况昨夜还和海盗有一番斗智斗勇,更是身心俱疲了吧?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快靠近他时,他的眼睛倏然张开一条缝,蒙蒙眬眬地看着她,却没有看清,只是含糊地问:「千姿?」
「是我。」她不知自己的语气怎么变得这么柔和,像是怕惊扰到他。
奇他扶着桌子坐起身,揉了揉眼,「肯出来见人了?」
书江夏离早就猜到他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也没生气,便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是啊,出来见人了,第一个来见的就是温船王,好让您知道,我这个囚犯到现在为止,一直都很乖,不曾有任何叛逃之心。」
他哼笑道:「这茫茫大海之上,妳就算是会游水,也跑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妳还是个旱鸭子。」
「你怎么知道?!」她讶异地问,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会游水的人不会一上小船就哇哇大叫,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原来在小岛时,他便看出来了。
她苦笑道:「从小就没什么机会学,也没想到有一天我的性命会交给这片茫茫大海决定。」
「妳的性命不是交给大海,是交给我。」他用手肘撑着桌面,手掌托着脸,就这样斜看着她,眼神有几分戏谑,却又似有几分认真。
江夏离睫毛一闪,「当初,你为何要接下我这个烫手山芋?和杀人嫌犯挂上关系,对你又没什么好处。」
「没办法,刘青树是我的故交,他托我的事情,我总不好拒绝。」温廷胤懒懒地又伏倒在桌上。
看他桌上似是摆了很多写字的纸,她便好奇地伸头一看,结果密密麻麻的全是账本上的数字。
「温家每年应该有上百万两的买卖吧?」江夏离看他虽然闭着眼,却并不是真的疲倦。
他哼了声,「怎么,妳想替官府查我的帐?该交的税款,我可是一个铜板也没少。」
江夏离一笑,又靠近桌边,细细地看了眼桌上的几张账单。
「东岳向来北富南贫,但是这几年因为东川白家和君家的没落,已经渐渐没有了往日的辉煌,你看你这些船,十成倒有六成是开往南方沿海城镇的,成交的数字也比北方多了三成,可见东岳的南方开始慢慢崛起,难怪彭城人的腰杆儿都好像硬了许多。」
温廷胤一听,又马上坐起来,双眼竟比刚才还亮,「妳对数字也挺留心的。」
她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得意,「当年我爹总是让我打理家中的账本,看多了,就习惯把事情兜在一起想,不过,我家一年的用度也不过千把两银子,和你家可不能比。」
他眼珠一转,「一个小小的侍郎大人,一年的俸禄不超过五百两银子吧,竟能用去千把两,不知道还在何处有进项啊?」
江夏离发现自己说溜了嘴,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好啦,你这个对官场了如指掌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爹再贪,也算是贪官里的清官了,否则一年怎会只有千把两的花销,要不是那几位姨娘太爱打扮,也无须花这么多银子。」
温廷胤将她拉到桌边,拿起一张纸问道:「算算这条船,这一趟航运下来,净赚多少?」
她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船上的货物价值十万七千四百零六两,路上的损耗是二百三十一两,再加上船工费一千二百七十六两,税费扣掉一千一百一十二两,运抵港口之后,货物的卸运费是四百五十七两,你将货物加价三成出售,最后净赚两万八千二百二十三两八钱。」
她毫不费力地飞快算出数字,还忍不住咋舌。
「你这一趟船工费就占了开销的大头,竟比税费还高,难怪有那么多人愿意到温家船行做事。」
「这一艘货船需要至少一百名船工,分两班划船,连续航行十五天才能完成一次航运,他们赚的也是辛苦钱,所以一般一个人一两个月就走一次船,否则身体吃不消。」
温廷胤望着她,「妳算账倒比我找的那些账房先生还快些,那些人磨磨蹭蹭,这点帐要算一笺茶的工夫,若是把一年的账目算清楚,没十天半个月根本算不完。」
江夏离笑着问:「怎么,现在觉得我有利用价值了?要不然,你帮我和刑部说说,就让我先保外候审,你就做我的保人。」
「还说我是商人,我看妳倒是很会利用人。」温廷胤笑道,「这件事还是等到了京城再说,刑部那里我虽然有点关系,但是要给妳这个杀人嫌犯说情……可也是要疏通银子的,妳有银子让我去疏通吗?」
她低着头,「走时那么匆忙,店里的伙计说不定还以为我被关在大狱里呢,更别说银子了,我现在身无分文……」
她看着他桌上的纸笔,忽然眼睛一亮,「或许你借我笔墨纸砚用用,咳咳,当然不是你所用的什么琉璃斋的纸和皇上送你的墨,最普通的就可以了。」
「妳不会又想靠卖三流文章赚钱吧?」温廷胤说出的话依然不中听。
这一回江夏离压根儿不生气了,只是歪着头对他笑,「就算是又怎样?你看不起我的东西,却有人看得起,你若是不信,我写几章出来,你叫人以我的名义在京城兜售,多了我不敢保证,一天赚进十几两银子总是没问题的。」
「十几两银子?!」温廷胤不由得嗤之以鼻。「妳知不知道一条死人的命,在刑部叫价多少?十几两银子,妳连天牢大门的守卫都贿赂不了。」
「死人的命都有人叫价?」她瞠目结舌。
「妳也写官场,难道就没想过这一点?」
「想过是想过……」江夏离说得有些不坚定,「只是没想到现实中的官场真的这么黑暗。」
「这也是买卖,有买自然就有卖,更何况比起被判刑之后死路一条,多一条生路有什么不好?别和我说穷人难道就该死那样的蠢话。」他盯着她的嘴唇,阻止她将要脱口而出的反问。
她想了想,苦笑道:「的确如此,这世上既然有钱,就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钱多的人自然高高在上,如你,钱少的人自然卑微低贱,如我。」
温廷胤神情郑重,「钱多钱少和是否尊贵卑贱并无关系,重要的是妳认为妳应该怎么活着,我认识很多穷人,活得也挺开心的,他们也没有认为自己卑微低贱,倒是妳,是不是过于自怨自艾了?」
「话虽如此,但是一文钱也会难倒英雄好汉,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能潇洒超然的又有几个?」
温廷胤望着她只是笑,没有再反驳。
* * *
用过晚膳后,一名小丫鬟捧着文房四宝来敲江夏离的门,说是大少爷命她将这些东西送来的。
她如获至宝,连声让那丫鬟记得转达谢意,铺开纸张,自己动手磨墨。
虽然这些日子烦心事不少,前途漫漫不可知,但是只要一投入到自己笔下的世界,她真是可以做到无忧无虑。
温千姿知道她在写文,想先睹为快,又怕打扰到她,几次只敢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不敢进去。
有一次她又跑到门口偷看,被温廷胤撞见,他便取笑妹妹道:「又不是新娘相看新郎,这么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进去看不就好了!」
「你不懂啦,写文的人最烦被人打断思绪。」温千姿挥着手,想将他赶开。
温廷胤看了眼在舱内奋笔疾书的江夏离,不禁笑道:「我是不懂妳们女孩儿的心思,一个胡乱编出的故事,还引得妳们如此牵肠挂肚。」他拉着妹妹就往她的房间走,「妳若是真怕打扰到她,就少来这里烦她,妳一趟趟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