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红颜-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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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的颀长身影轻微颤动了一下,他举步朝着床走近,脚下似被灌了铅一般,每走一步便要将他的气力与呼吸夺走一些,发直的双眼眨也不敢眨,唯恐眼前的一切会在转眼间消失无踪。
床上的女子正沉睡着,消瘦的脸有些苍白,散落在枕旁的乌丝也像是无生命般有些干枯,印象中的光滑润泽早不复见,若非清楚感觉到她那浅浅的呼吸,他会以为眼前人再不会醒来。
滞在胸间的呼吸猛地吐出,赵德芳力竭地软了一下腿,他剧烈一晃,整个人在床边跪了下来,右手迟缓地抚上她的脸,感受那股温热。
“芄兰。。。。。。”总算找到你了。。。。。。
“夫人感染了风寒,这两天才稍有好转。”不知何时进屋的蓝武静静地说道,“属下原想带夫人回京,但是夫人上次在洪灾中受了些轻伤,有轻微的流产迹象,大夫说最好不要再劳顿。”
赵德芳颤抖着手轻轻将棉被掀开,抚上芄兰微凸的腹部,心脏猛烈一抽,他痛得狠狠咬了咬牙,哑着声音低声道:“说下去。”
“夫人得知你回京后,便让属下在南阳找了这房子住下来。”蓝武有些失神地目视床上沉睡的女子,“她说王爷会找来的。”
他当然会找来。
但是他来得太慢了。
两个月。。。。。。她已消瘦憔悴成这样。。。。。。
“王爷,府上已准备好房间,如若不嫌弃,就让夫人到那里去养病吧。”张大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赵德芳点头,倾身将床上女子揽入怀中,而沉入梦乡的她却只是轻微地蹭了蹭头便再无反应,赵德芳锁了染上痛惜的眉,将她抱得更紧些。
倦极的芄兰被赵德芳从平房抱到太守府未曾有半点苏醒迹象,沉入深梦里的她,思绪游走在空茫中,从与赵德芳分开至今所发生的一切,将她缠在其中无力挣脱。
荥阳瘟疫开始蔓延的时候,蓝武带着她匆匆离开,原本是打算回京的,结果却被人暗地阻挠,她猜想必定是赵德昭的人或是皇上的人,在泽华未曾回京前,他们绝不可能让她踏进京都半步。
她身累心倦,也懒得与他们去周旋,只让蓝武改变行程往南行走。蓝武似乎也知道暗地里有人追踪他们,便渐行渐隐退,慢慢让他们的行踪自那些人视线下消失。
直至走到至南阳,辗转下得知泽华终于妥协回京,他们才开始不再隐藏身份,正打算想办法找李大人助她回京,哪曾想那个太守大人根本不相信他们的话,偏她体虚未愈又感染上风寒,索性就在南阳住了下来,等着泽华找来。
她坚信着,泽华一定会寻来的。
但是好些天过去,她再未有他的消息,而蓝武见她虚弱不宜再随意移动,又不放心将她独自留下,这般两难之下,他们动弹不得地在南阳呆上了半个月。
不知泽华什么时候会找到她?
梦浅渐醒,芄兰缓缓睁开眼,茫然的视线对上印入眼帘的轻纱床缦,非常迟缓地眨了眨眼,暗想着自己是否未曾真正苏醒,怎么眼前的景象与她住了半月之久的小平房不太一样?
“芄兰?”
旁侧有道熟悉的嗓音低哑地唤她,她未及转眸,那唤她的人已侧身靠近她,俊雅面容带着掩不去的疲倦,双目湿润却异常晶亮,正炯炯地盯着她,眨也不眨。
芄兰愕然张嘴,“。。。。。。泽华?”她真的还在做梦吗?
“醒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俊容,她突然有种这么长久以来与泽华的分离和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的错觉。
“我没事。。。。。。”举手抚上他的脸,她微笑着眯了眯眼,低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你不是要回京去吗?什么时候走?”
正想将她扶坐起的赵德芳闻言惊愕住,看着她带着浅笑一脸疑惑的模样,心下慌措,长臂揽住她的双肩将她抱了起来,直直盯着她清沏的双目,怔忡地开口:“芄兰。。。。。。你怎么 了?”什么他要回京去?他刚从京里赶来找她,就算要回去也不可能在她身子未愈前动身。
“没事啊,泽华,你回京后我可不可以到荥阳去等——”轻言软语蓦然一顿,她震愕地扬眸将所处之室扫了一遍,陌生的摆饰令她脑中猛然一抽,她瞬间清醒过来。
难以置信的视线迟缓地移到眼前人的脸上,瞠大的眼被一阵突来的酸涩冲击,她当场落泪,终于想起一切都不是梦。“泽华。。。。。。你、我们。。。。。。”
“芄兰。。。。。。我来接你。”
几不成声的话伴随震落的水珠,芄兰看着眼前人泪眸低垂专注地凝着她的模样,心一阵绞痛难忍,双手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裳,慌乱地摇着头,“泽华,你怎么了?”
握着她双肩的双掌蓦然移向她腰际收紧,芄兰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感受到他震动不已的胸腔的同时,耳畔传来他嘶哑难辨的嗓音,“。。。。。。我想杀人。。。。。。”
她一颤,轻泣出声,“。。。。。。你想杀谁?”
“我自己。”
“泽华!”芄兰退出他怀中,瞠眼看着他痛苦不堪地闭着眼,来不及拭去的热泪滴落她眼中,连同她的眼睛一起灼伤。
为他抹去男儿泪,芄兰弯唇,浅声道:“泽华,我没事,你不要这样。”深吸一口气,她将险些溢出喉的哽咽吞了回去,轻推着他看了看四周,努力以着轻快的声音问道:“泽华,这是哪里?我睡很久了吗?这里还是南阳吧?”
赵德芳睁开仍带着湿意的深眸看着她的笑,低声答道:“这是南阳太守府。”顿了一顿,他的声音蓦然冷下来,“他竟然将你拒之门外,我绝饶不了他!”
“不知者不怪嘛!”芄兰挽起衣袖为他拭去残泪,微笑着将他锁紧的眉抚开,“是我没有来得及表明身份,张大人他不了解情况,算了吧。”
赵德芳抿紧嘴,探手将床头衣架上的外衫取来为她披上,“不说那些事了,你睡了整整两个时辰,起来吃点东西,璇儿还跪在门口等你醒来。”
芄兰穿上外衫,系带的手却一顿,愕睁着眼看着他,“跪?璇儿跪在门口?”
赵德芳接手帮她系好衣带,揽着她的腰将她抱下床,“是啊,她自责没有保护好你,执意要跪到你清醒,谁也劝不了。”
芄兰推开他奔向门边,一把将房门拉了开来,门外正是烈日强威的未时,门前台阶下垂头跪着的青衣姑娘在她开门之际猛地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遥望着她。而站在璇儿身后的蓝氏兄弟在见到她出现后则是长长地松了口气,边行礼边道:“夫人,您总算醒了。”
回身缩进身后人怀中,她闭目,“泽华,我们回房。”
用过迟到的午膳,芄兰与赵德芳移往花园的凉亭中,互诉着分开两个月来所发生的一切。当赵德芳讲到惊见荥阳已成空城,整个人依然僵硬不已时,芄兰怜惜地坐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腰无言地安抚着他。
想到那场瘟疫,她忍不住长叹。
“如果当时我不收留那一家三口,也不至于害死那么多人。”她怎么也没想到,蓝武请来为村民们看病的大夫居然会因处理不够干净而将瘟疫带进了县城,以至于令城里为数不多的百姓因此而感染上瘟疫。
她当时完全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解救那些人,而蓝武却害怕瘟疫蔓延会令她也深陷其中,便顾不得她的意愿火速带她离开了荥阳。
“你也是好心,谁会知道他们身上带着病?”幸好芄兰没有感染,如今想起来,他依然后怕不已,禁不住将她深锁怀中。
“泽华,你知不知道那场瘟疫中有多少人生还?”
赵德芳垂眸睇着她,“芄兰,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只是有些感伤而已,怎么说我也在那里呆了半个月,虽然与他们来往较浅。。。。。。”那段时间与老人们一起生活,整个人变得相当平静,认真地过着每一天,不思过去不想未来。
“泽华,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好不好?”
“好。”赵德芳扬唇微笑,轻拍着她的肩背,“不过要等到明年。”
芄兰惊讶地抬头,“明年?现在才九月啊,就算我要休养,也不用那么多时间吧?”
“听我跟你说。”赵德芳重新将她的头按回胸口,缓声道来:“可还记得我们刚离京的时候?在进荥阳前原本只有蓝文和璇儿跟着,蓝武是后来才出现的。”
“记得,我当时还想询问他干什么去了,结果你却不让我问。”然后在荥阳又听闻她怀有身孕一事,她便把那件事给忘了。
“其实早在我们未曾出京前,我便让蓝武先行去办了一件事。”
“什么事?”
揽着她腰身的大掌改握住她的手,听出她语气中的急切,他轻笑出声,“我让蓝武去江陵置了一幢宅子,等你将身子养好一些,我们便启程去江陵,如何?”
芄兰怔了一怔,往后一退扬眸看着他一脸温和笑颜,暗自咬了咬唇,“你。。。。。。不回京了吗?”皇上会允许吗?赵德昭又会对此做出什么举动?
赵德芳笑眯一双润目,浅声道:“京城什么时候都可以回,不过那要等到我将承诺你的事都做完以后再说。”
“承诺我的事?”她呆呆地看着他,呆呆地问。
他似乎在突然之间变得让她看不透。
怎么回事?
“是啊,我们之所以离京的目的你忘了?我说过要带你看遍江南百花大漠孤月,江陵的那幢宅子便留着我们倦了时定居之处,你觉得怎么样?”
芄兰傻眼:他们之前讲的好像只是“出去走走”吧?什么时候成了“看遍江南百花大漠孤月”了?还要在江陵定居?那么京城。。。。。。
“泽华,你是认真的吗?”真的不打算再回去了?
“你以为我会食言吗?”赵德芳轻笑,将她揽入怀中,漆黑深眸望着凉亭外的百花,决然道:“芄兰,在荥泽分手之{文}际我便说过,那是我们最后{人}一次的分离,往后直{书}到百年,我都绝不会再{屋}放开你。”
芄兰在他怀中敛目,低声唤他:“泽华。”
“嗯?”
“我没事了,身子调理几天就会好的,孩子在我肚子里也很好,五个月以后他就会出来唤爹呢!”用力咽下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