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江山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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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她抬头冲雪衣男子摆了摆手,微带着歉意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替我……本宫多谢秦皓吧,本宫刚刚醒来,还要休息,你先回去吧。”
雪衣男子听完她的话后,心里虽然惊讶,但还是直接就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犹豫便走了出去,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出门之后,将殿门轻轻掩上的刹那,他笑意不改,却朝一边随意的招了招手。
一个身着侍卫装束的魁梧男子快步走至他跟前站定,阳刚的脸上带着严肃,一看就是不苟言笑之人,依旧是保持着如军人般严整的姿势,他看了一眼雪衣男子身后的殿门,轻声唤了句:“公子。”
雪衣男子点点头,一边慢条斯理的迈着步子缓缓沿着回廊往远处而去,一边淡笑着对紧跟在身后的魁梧男子道:“秦皓,我们去见个人吧。”
秦皓本来人高马大,步子也迈的大,但此时为了将就前方公子的节奏,只好也慢吞吞的走着,听到公子的话,他在其身后带着疑问询问道:“公子想要见谁?”
雪衣男子勾着嘴角笑的漫不经心,“武之锐。”
只有他才知道到底女侯当日被东越大将射伤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也许他能从这当中找到女侯发生变化的蛛丝马迹也未可知。
秦皓虽然还有疑问,但是知道公子心智不比常人,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便也不再追问,只是紧跟在他身后,做着一如既往的护卫工作。
而此时,他们身后的储明宫中,安宁兮静静立于窗前,看着远去的白色身影陷入沉思。
这个人似乎有些熟悉,又似乎非常陌生。他身后跟着的那个侍卫一看就是武艺高强之人,且对他十分恭敬。一个看上去苍白病弱的人怎么能让这样优秀的侍卫那么忠心耿耿的跟着自己?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这个人本身就是不简单的。
安宁兮抬手看了一眼刚刚被她捡起来的玉佩,圆形的玉佩碎成了两半,拼在一起后却只有两个字:知玉。
背面倒还有几个小字:昌定三十五年赠与秦皓,长安。
昌定三十五年,那是西华的纪年。长安,那是西华的都城。
安宁兮微微眯着双眼,知玉?好名字,是那个雪衣男子么?她心中盘算着:原来是西华人士。看来得好好的查一查这两人的来历了。
试探复试探
南昭宫殿布局严谨,大都是以平直的道路来划分区域的。倘若俯视的话,便会看到宫殿东边全是忙碌的人群,殿宇也不甚壮观,因为那里是宫人们的起居场所。而往西看去就完全是另一番光景,安安静静矗立着的是豪华庄严的宫阙,与东边形成了天壤之别。
不过还有个特别的中间地带。划分东西两部分宫廷的是一条宽阔的青石板路,在其尽头直达最北处,便是这中间地带所在。那是个十分不显眼的阁楼,而真正的玄妙却在阁楼之下的暗室。说是暗室,其实很大,这里实际上是宫里的地牢。
此时其中一间暗室里,不知何处正滴滴答答的传来不断的滴水声,显示着这里的阴暗潮湿。上方一个不大不小的长方形的天窗上均匀的嵌入了几根铁条,午后的阳光便从这天窗中照射进来,给这里稍稍带来一丝暖意。
略显昏暗的环境里,一个三十开外,相貌朴实的男子神情肃然的端坐于杂堆着的干草间,眼中带着戒备看向斜倚在牢门边的雪衣男子。
“知玉公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许久之后,他终于沉不住气,先开了口,只因为牢门边的雪衣男子实在太过随性悠闲,再这样下去,他会觉得就算过上一万年,这个男子还是会就这么带着笑意看着自己,与自己比拼着耐心。
“武太傅似乎对我有些成见。”被称作知玉公子的雪衣男子轻扯嘴角,缓缓吐出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根本没有回答男子的问题。
这个被关在这里的男子便是女侯的贴身侍卫,同时也是女侯的武学太傅,人称南昭武艺第一的武之锐。只是因为这次女侯执意追赶东越六公子受了重伤,被护女心切的太后认定护驾不周才关押在此。
武之锐其实并不是对这个知玉公子有成见,只是作为一个常年习武,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他看不惯对方靠面相吃饭的事实而已。
没错,这个知玉公子,其实是女侯的面首。准确的说,是最受女侯宠爱的面首。
试问叫心高气傲如武之锐这般的人,怎么能够对他温文有礼?
话是这么说,武之锐毕竟不是小孩子,他知道给人留情面,也知道这个知玉公子在女侯心目中的地位,于是他扯了扯嘴皮子,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不敢,武某只是粗人,说话直接,知玉公子不要介意。”
就算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为了在家中等待着自己回去的妻儿想想。也许对知玉公子态度好一些,便极有可能会被放出去呢?就算是再心高气傲的武太傅,也始终是个顾家的男人。
知玉公子离开原先一直倚靠着的牢门,站直了身子的他不再显得那么慵懒,脸上的笑意却从未消失过,“既然武太傅这么直接的问了,知玉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今日前来,我只是想知道当日君上在追六公子的时候发生了何事。”
武之锐微带惊异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但还是稍显认真的作了回答:“君上并未发生什么事,除了被东越大将一箭射成重伤之外,其余的都很正常。”
听了这话,知玉心中暗暗好笑,如果说明知道六公子的真实身份还执意去追捕叫正常的话,那武之锐说的倒也没错,只是……
他心里极其不明显的闪过一丝愧疚,当时如果不是他的怂恿,女侯也不会那么执着的去追捕那个六公子了。说到底,自己还是有些责任的。
然而知玉虽然明确知道这个事实,却丝毫不在意这个结果。
“既然这样,那何以君上醒来之后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知玉的话刚刚说完,武之锐的脸上便闪现出了惊喜,“你说君上已经醒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就能被放出去了?
知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笑意温和,“是,而且刚才还差点被人刺杀。”
武之锐一愣,“什么?有这种事?”
知玉点点头,温和的笑容变得有些神秘,“想必用不了多久,太后便会召你回去继续护卫君上了,毕竟君上已然无恙,且身边急需要人护卫。”
听到知玉的话,武之锐的脸上这次是真正的显露了欢喜。
终于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知玉见他这副模样,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心里有些失望。没想到最接近女侯的人都不知道她这番变化的由来,看来这真的是个难解的谜团了。
其实知玉从现今的安宁兮醒来,不过才与她说了几句话,之所以这么快便断定她已经发生了变化,还是因为安宁兮无意当中露出的破绽。比如她问秦皓人在哪里,这个问题如果是以前的女侯就绝对不会问出口。
另外一点则是与女侯长期相处中得来的。他在这宫中也住了有两三年了,对女侯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所以当眼前的女子突然以一副冷静的面目面对刺客,用一种冷漠的语调与自己说话时,他便直觉的发现了她身上的变化。
对于一个万事都要掌握在掌间的人来说,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微微脱离了他的掌控,让他不得不细细探究。
武之锐见知玉陷入了沉思,脸上却仍旧带着温和之色,只有漆黑的眸子光芒闪烁,不禁有些疑惑。而就在这时,牢门外的阶梯处,秦皓从上面往下走来,他刚才一直守在上面的阁楼中,现在才走了下来。
秦皓走到知玉身后站定,轻轻唤他:“公子,”知玉回过神来,转身看去,就听秦皓接着低声道:“女侯派人来了。”
知玉微微一震,继而转头朝武之锐点头笑了笑,说了声“告辞”,便以极其悠闲的姿态走了出去。而后脚步声在武之锐头顶传来,接着消失不见。
看守牢门的小太监在一边从迷迷糊糊的梦中醒来,发现知玉早已离开,正要拿着钥匙过来锁门,就听到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慢着。”
那个声音的主人是个年约四十,面白无须,眉眼细长的太监,他走到牢门边,挥手赶走看门的小太监,对武之锐道:“恭喜武太傅了,您可以出去了。君上已然醒来,正召您去见呢。”
武之锐在看到他的一刻便已在猜想自己应该可以出去了。这位胡公公是太后身边的人,他在这里,必然是来放自己出去的。而此时再听到这话,心中想法得到印证,便再难掩喜悦。
武之锐起身对太监拱了拱手,“有劳胡公公了。”说着已经迫不及待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胡公公先出去。
胡公公一面往外走去,一面心中腹诽:也不知道这个武之锐怎么运气这么好,本来都以为君上已经治不好了,怎么还偏偏就莫名其妙的醒过来了呢?莫非是上天护佑?想到这里,正走出阁楼的胡公公十分天真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而此时,同一片天空底下,安宁兮正安稳的坐在储明宫中,尽量让自己对眼前一脸关切的妇人展现笑容。
这妇人自然是她现在的母亲,姬太后。
姬太后原本以为女儿就要熬不过今天,实在无法承受亲眼看着她离世,便回了自己的天寿宫,岂料不一会儿就有宫人来报,说看见君上醒了。姬太后几乎是什么都顾不上就奔了过来,然后就拉着安宁兮一副执手相看泪眼的模样。
安宁兮也知道她爱女心切,奈何自己本就不是她的女儿,何况自己又从未感受过什么父爱母爱,根本就无法入戏,更别谈什么好好的陪她痛哭一场,只好尽量柔和的冲她笑着,希望她快点停下这恼人的抽泣。
也不能怪她无情,穿越之前她身在现代社会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里便被人欺负,直到大学才有了个合得来的朋友,结果没多久便穿越到了这个古怪的世界。那也罢了,穿到这个世界后,她偏偏又附身于一个不受宠的庶出小姐身上,自然同样是受尽白眼。这样的经历,叫她怎么能够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