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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御夫呈祥-第3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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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习兵法之初,夏侯罡只说了四个字:“以和为贵。”

偏偏这四个字太俗太扯,他们当中竟没有一个人深以为然。不过是听了就算。卫嫤也是一样的,和为贵,和为贵,又不是做生意?敌人杀到了门前,难道还要笑脸相迎,自然是将他们打趴下为止。事实上,她也是那么做的。可是结下的宿怨却留到了如今。

北伐也好,南征也罢,都师出无名,轮到自己理亏的时候,是不是也该自己也趴下来,被人踩踩脸?

两人手拉着手,还以多年以前一样,并肩走在同一条路上,可是身后呢,有些人停下来了,有些人往回走,有些人越走越慢,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曲高,和寡。走了那么久,那么远,已经没有人佐证这一切是对是错时,才是最危险的。就像玉煜。

身上九天之上,难免一意孤行,卫嫤和他一样,本来就在血性里有着这样的毛病。

“以和为贵,大概是义父遇到我之后,得出来的结论。南禹内乱,大军压境,谁不是爹娘生的孩子,却要落得尸骨无存的惨境。”予聆叹息。

“我以前并不知道箫来一直要我做女皇帝是何用意,大抵只因为我从来没有归宿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么,以前打战,是为了给卓琪哥哥报仇,目的很明确,可是现在,说真的,我先前也曾单纯以为是为了替箫琰完成心愿……可是越到后来,就越不一样了。我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非要打战?北夷,大梁,南禹,为什么非要纠缠不清?离开扶城时,我挺看不起苏子墨的,以苏原那点俸禄,那也叫赈灾?简直杯水车薪!可虽现在回头想想,我自己却是做了什么?我来灵州买粮,却不发给老百姓,我拿去接济北伐,将更多的人送上死路。后来,我有时候也会想,苏子墨虽有沽名钓誉之嫌,但确实是做了好事,而我,恰恰相反。你说我任性,逃避,这都是大实话啊。”

那次惜祭被围,她就一直稀里糊涂的,城下那些哀嚎的人,又有哪一个知道这一战是为了什么?以前大国相欺,为了生存,才有反抗,可现在……她甚至不知道哪一边的人才是对的。

这样狗咬狗的行径,还要持续多久?

“嫤儿,有时候,一场恶战的起因,往往只有这样一点点小的理由,就像这块石子一样小,知不知道,为什么大梁历任皇后都只立南禹段氏?知不知道,凤王是什么人?”予聆有意停下步子,让卫嫤走在了前面。

最后一步,行至阵眼,确实列着一副沙盘,但沙盘旁边,还坐着两个人。

“公主殿下。”飞凰携着身旁的清俊少年行礼。

卫嫤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再看那少年,只觉得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面。

那少年神色恭谨,也跟着飞凰作了一礼:“小九叩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

卫嫤这才恍惚想起,面前这少年,正是黑珍珠的宠侍之一,曾经送她们一行人入惜祭的小九。

原来飞凰说自己在北面有人,并不是胡乱找来的借口。

予聆淡声道:“小九是南禹段氏的嫡系传人,这粒石子,就是他的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其中辛秘,我也是前不久才弄明白。”

飞凰挽着小九的肩膀,十分地亲热,当着卫嫤和予聆二人的面,并不见任何避讳。只是这样相处的亲热劲,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小九的脸有些红,却没有推开飞凰的意思。

卫嫤打量了半天,才弄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一时将嘴张开了,恨不得吞个鸡蛋进去。

予聆在一旁苦笑。

“原来你们两个……”这事摆在春册了上稀奇,放在跟前就特么稀奇了,卫嫤的眼睛都直了。

飞凰倒不搪塞,只道:“在南禹这鬼地方,处处都要受女人的气,倒不如自己人来得体贴周到,只不过几百年前,大梁的太祖皇帝不明白这样的道理。”他说着,搡了搡小九的肩膀,轻声道,“小九,你说呢?”

小九恭恭敬敬地向卫嫤再一礼,趁这机会冷静下来,也收敛了一脸的羞色。予聆将手里的石子抛进沙盘,换了手揽住卫嫤。

卫嫤听他在耳边低声道:“等下生气归生气,千万别将这沙盘给弄翻了。”

卫嫤皱起眉毛看向小九,道:“既然都是自己人,坐下来说话吧。”

小九却不敢坐,依旧是站着回了话。

哪知他接下来那席话实在太震撼……卫嫤坐下来没多久,忍不住又站起身来。

第325章 恋后

有些秘密藏起来说,是因为它牵连甚广,举足轻重,有些秘密藏起来说,却是因为它打一开始就……见不得光!

小九艰难地说着前辈们的往事,时间跨度倒是很久远了,竟直接跨过了大名鼎鼎的圣武皇后,一直追溯到祭台上那冰清玉洁的凤王神像。

凤王不是神,充其量,只是个长得比较好看的神经病。

予聆说对了,卫嫤现在就想掀桌子。她以为自己的生生死死那样艰辛,以为南北交战那样苦楚,以为这一趟来灵州弄得这么神神秘秘,都源自于一个牢不可破的使命,结果不是。她以前曾经以为自己是段织云拿来试剑的试验品,是锦娘无可奈合的选择,是玉煜嫉妒心作祟的悲剧结果。

她甚至还想过,是不是所有人都恨她,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捉弄她。

原以为……喵的,她现在要的只是一张十分好掀的桌子!

故事的源头,简单到一句话就能说话,但是小九仍旧艰持说了半个时辰,将凤王与梁太祖的,相遇,相识,相知,相惜,相爱,相离……来龙去脉都说得清楚明了,连哪一年发生过什么战争,哪一月凤王为梁太祖疗伤,哪一日,梁太祖发现自己不喜欢女人了……都说得清清楚楚。

这是段氏嫡传的家谱,也是承载千古传奇的基石,更是无数段氏嫡女沦为天家媳的传承。

凤王自然不能嫁给太祖皇帝,太祖皇帝也没好意思当着群臣的面说自己要娶个男人作皇后。权衡过后,便是生离死别。

一起打江山的人,却不能一起守江山,凤王一心远离。梁太祖也不好挽留,只得划了比较偏远的南禹之地为凤王的封扈,凤王之王,最伊始也没那么浓厚的传奇色彩,凤指九重凤阙,王指异性之王,凤王的封号,无形中承认这位同性相惜的情人之间,最美好的承诺。

凤王绝对担得起这个称号。

然而,也因为这个称号。凤王一直对先太祖皇帝念念不忘。就连神坛的雕像。都一定是面朝北,而背坐南的。为的,就是多看夫君一样。

凤王回到南禹之后。在祖宗祠下立誓,认为自己一生亏欠蓝颜,决定从段氏嫡女之中挑选最优秀的履行自己的诺言。

所以,不仅仅是圣武皇后,就是往前往后的几位执凤印者,大多姓段,人们之所以会记得圣武之风,不过是因为她是历任最强势的皇后。

凤王的遗命,在南禹宗族当中,是相当于神旨一般地所在。凤王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带把儿的,所以不能跟心上人共结连理,才答应将自己族里的好女子配给那人的子嗣,这样丢脸的道理,说出来那才叫糟糕。所以凤王老年的时候,自己想了个馊主意,将三大世家之外的贵族子弟引进神坛,命为神司神官,执掌遗命,是为巫族。

巫族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与段氏比肩,自然不愿刨根问底,所以这样一个荒唐不经的决定,就这样殷若磐石地坚持下来。

而另一方面,梁太祖也明白凤王的意思,虽然没在遗诏里说得太清楚,口头上的嘱咐却是不可少的。

可惜并不是第一位皇帝都能寿终正寢,有些没来得及给太子说起这事,就已经咽气了,其中更有一位与段姓的皇后十分看不对眼的,所以皇帝死,皇后就撒手不管了,绝口不提此事。于是段姓皇后的美事,在中间断过几代,直到圣武横空出世。

圣武是想过当女皇帝的,南怀南夷,北征北夷,她以昂然雄姿守护大梁河山,坐这个位子也是无可厚非,但大梁的皇帝还没死绝,虽然差点就亡国了,却没忘记自己还是个加过冕的皇帝,退位让贤这事他不能干,让给一位比自己强的女人更不可行,他不想被天下人笑。

但自圣武以后,大梁对女子从政有了新看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久而久之,段氏为后的传统就变成了立一半,废一半,碰上合眼缘的,像是段织云这种才貌双全,智高胆大的,皇帝就开开心心地收了,要是碰着个强势的,或者平庸不起眼的,皇帝们就当自己是眼睛瞎了。先帝是真爱织云皇后的,可是头上那不知几顶的绿帽却实在不能忍。

于是才有了后来,以及后来的后来……

自凤王往下,南禹的内制与传承,就都是个笑话,什么以女为尊,都是他借巫族之手捏造出来的,为的就是那不知凡几的愧疚。

男人与男人在一起,在哪里都不是主流,特别归于以嗣为贵的皇权体系内,这种畸恋便更不能忍。想想,无嗣之说,几乎都成了皇后废立的理由,举个例子来说,若是苏子墨现在能生下一男半女,曹映莲还能当皇后?

卫嫤听完了小九的话,就完完全全气傻了。亏得小九事无俱细地说得清楚,简直就是一本活的编年书。

单凭凤王一句话,就坑了南禹这么多年。

南禹子民对他顶礼膜拜,将他奉为天神,他却挖了一个这么大的坑给子孙们跳,坑下枯骨,何止万千。

那些因为征战而亡的,那些因为无辜内斗致死的,那些因为逃离而被害的,每一个残破的家庭,都是一本血泪史。

就因为他那不能见光的痴情。

卫嫤看看小九,又看看飞凰,忽地笑了,这一笑的结果,却是她转身将一座石山扛起来,丢去了九宵云外。小九的脸吓得刷白。

“如果那个愚蠢的男人也能像你们这样通透豁达,就没有这后面许多破事了?你们说对不对?”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卫嫤就不该只是拧下那神像的头颅,她肯定要扛着那具雕像带去皇陵与她爷爷的爷爷合葬的。他奶奶的,相爱相杀算什么,为了一时快意,坑害下一代,甚至下下代,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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