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龙腾-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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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蕃汉则带弯刀,都带有杀人家伙,身旁都搁著包里。
他摘掉风帽,现出了本来面目,一双黑白分明锐利如剑的大眼,鼻直口方,齿白唇红,
上唇留有八字形的乳须,脸色红中带紫近乎古铜色,脸部整个轮廓,充溢著男性的豪迈、粗
犷,和跃动的青春气息。黑油油的头发,胡乱地挽在顶端,用一根青布带绾住,一双手又长
又大,掌厚而红润,指长而壮实。
他将木棍倚在门角,卸下大包里,向两个瘦长大汉咧嘴一笑,说:“两位,三年多了,
你们还没回到中原?怪事!”
耳门有刀疤的大汉呵呵怪笑,说:“咱们俩旧地重游,刚到呢!但这时已不是任人宰割
的流犯了呀!”
“咦!你们认识?”上首的壮实大汉问。
有刀疤的大汉将酒囊抛给中海,说:“先坐下暖和暖和。”又向上首的壮实大汉笑道:
“不但认识,还是共了四个月患难的难友呢!这小子叫做龙中海,力大如牛,在肃州卫做苦
工,一个人可当十个人用。可是,他娘的没出息,三年前兄弟和士豪兄逃狱,好意叫他一起
走,他竟然拒绝,甚至还想阻止咱们哩。”
另一个瘦长大汉站起伸伸懒腰,不怀好意地说:“这小子很可恶,他阻止咱们越狱的理
由是怕连累其他的人,几乎坏了咱们的事。”
又向中海说:“小子,我邱士豪始终记得你那天的嘴脸,太爷这人一向片呲必报,今天
太爷要教训你一顿,你好好喝两口酒挡挡寒,等会儿你就不会冷了。”
龙中海接过酒囊,咕噜噜喝了几大口,交还酒囊冷笑道:“老兄,你不找我,我还要找
你呢!你俩走了不打紧,在下可替你们挨了一百皮鞭,在下挨得起打,但你们可曾为旁人想
过?”
“哈哈!咱们这些江湖亡命,除了自己以外,从不替别人打算的。”邱士豪怪笑答。
中海往院子里走,一面说:“因此,有两个可怜蛇被打得一死一残废,我相信你老兄必
然无动于衷,更不会替他们掉眼泪,来吧!外面见。”
邱士豪解下剑放在火旁,一声怪笑,纵出院子,说:“太爷一生中还未掉过眼泪,让太
爷打出你的眼泪来。”
两人立下门户,逐渐迫近,邱士豪双手箕张,嘴角泛著轻蔑的微笑,作势扑上,中海则
双手叉腰而立,半侧著身子,脚下是丁字步,大眼睛泛著些微笑意。
“呀!”邱士豪突起发难了,“饿虎扑羊”凶猛地扑上,他用的是爪,要角力,左手上
搭,右手斜扣。
中海身略右移,左手急勾,揉身直上,快得像一阵狂风,勾中对方的左腕向后带,
“噗”一声闷响,右手一劈,一掌劈中邱士豪的后脖子。
“哎……”邱士豪一声惊叫,冲出四五步,重重地仆倒在及膝深雪中,跌了个大马爬。
“不算,再来次精彩的。”中海退回原位说。
火堆边的四个人全都站在台阶上向下瞧,他们的眼中涌起诧异的神色。
邱士豪狼狈地爬起,揉动著脖子,怪眼中凶光暴射,重新逼进,恶狠狠地说:“好小
子,太爷要拆你的骨头。”
声落人上扑,右掌虚引,蓦地飞起一腿,斜攻中海的左胁,捷逾电闪。
中海若无其事地跨进两步,他身材高大壮实,大腿则已抵住对方的裆下,攻来的腿便毫
无用处了,跟著左手上抬,叉住对方的右胳肢窝,扣得结结实实,右拳突出,“噗”一声击
中对方的左胁。
“哎唷!”邱士豪狂叫声中,左手抵住中海的右肩向外推。
但他无法脱身,中海的第二拳再发,“噗!”这次击中小肮,短冲拳真不好受。
“哎……”邱士豪这次非但几乎叫不出来,连手脚都软了。
中海左手疾松,向前一堆。邱士豪“噗”一声仰面倒在浮雪上,身躯下陷,一头一脸全
是雪,挣扎难起。
阶上的鞑子脱掉皮袄,纵上用纯正的汉语叫:“小子,你神力惊人,敢和我斗角力
么?”
中海瞥了他一眼,点头道:“请指教。喂!你老兄是鞑子?”
“不错。我,汉名叫卓伯特,蒙名叫赤那思。”
中海指看走廊的死狼,笑道:“哦!原来你老兄与那家伙同宗,你是杜尔伯特人,怎么
混进关内来了。”
赤那思,蒙语指狼,中海将卓伯特指为死狼的同宗,把卓伯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一声
怪叫,猛扑而上。
四条铁臂一扣,卓伯特的腿便向中海的裆下插,不等他扭腰摔人,中海已喝声“躺!”
左脚一勾,双手斜压。
卓伯特脚下用不上劲,雪太深,不易用腿,但中海的腿却比他灵活,脚下一乱,中海大
喝一声,扭身便摔。
“噗”一声闷响,卓伯特跌了个仰面朝天,但他双手仍不肯放,背著地突然扭身猛滚,
想将中海掀倒。
岂知中海的右膝已闪电似的压在他的小肮上,左手扣住他的右手一扭,用左足踏住他的
肘关节,笑道:“按贵地的规矩,倒地便输,你还不服气。”
卓伯特松了劲,说:“雪地上用不上劲,这次输了,咱们换地方。”
人影一闪,蕃人到了,也用汉语叫:“你有刀么,我们比刀。”
中海缓缓站起,拍掉身上浮雪,注视对方片刻,问:“你是拉安族?汪什代克族?”
“你的眼睛很利害,我,拉安族,汉名叫唐古特。”
中海往阶上走,说:“龙某以杀人罪被诬,流遣边塞苦役八年,今后不想动刀,少陪。
如果比拳头,尽避请便。”
唐古特闪身拦住去路,暴眼凶光闪闪,叫道:“不行,不比也得比。”
中海毫无所惧地注视著对方,冷冷地问:“你真要比?”
“我唐古特从不戏言。”
中海向阶上在中间叉手而立的壮实大汉点头叫:“老兄,你贵姓?”
“我?姓纪名玄。”壮实大汉朗声答。
“可否借刀一用?”
纪玄向卓伯特招手,用下令的口吻叫:“卓伯特,将刀借给他。”
卓伯特拔刀出鞘,抛过说:“接住!别砍坏了我的刀。”
耳旁有刀疤的大汉叫道:“唐古特,小心了,这小子曾经在弱水旁刀劈十四名突入边墙
的蒙骑,因此为肃州卫的狗官指挥史所赏识,提拔他做流犯的头儿。”
唐古特拔出弯刀,刀青芒如电,光可□人,冷气森森,冷笑道:“我不信他能接下我的
刀,小子上!”
中海扬了扬手中的狭身单刀,刀背甚厚,看去狭窄,但十分沉重,锋利无比,可惜锋口
已有三四个豆大缺口,但仍不失为一把好刀。
他信手轻拂,钢刀啸风之声剌耳,立下门户,笑道:“小心了,刀剑无眼,最好不要近
身拚老命啊!”
唐古特一声狂笑,刀光一闪,破风之声呼呼厉啸,急挥一刀。
中海退后两步,横刀微笑。
唐古特一刀落空,如影附形迫进,反手顺势又挥一刀。
“铮”一声暴响,火花飞溅,中海用刀背向上架,将唐古特的弯刀崩得扬起老高,接
著,刀光连闪两次。
“哎呀!”唐古特惊叫,飞退丈余,脚下一虚,仰面便倒,狼狈地爬起低头一看,胸前
老羊皮外袄裂了一个斜十字,衬里的羊毛往外绽。他脸色大变,倒抽一口凉气。
中海将刀抛还卓伯特,笑道:“老兄,你这把刀很好,可惜缺了口,大概你总是硬砍硬
劈,糟塌了这把刀。”
纪玄翘起大拇指,叫道:“好!静如处子,动似雷霆,而且意到神到,以神驭刀收发由
心,妙到颠毫,老弟,纪某交你这个朋友。”
“朋友?四海之内,任何人都可交朋友,但在下却不是江湖人,会令你老兄失望的,
咦!”中海一面说,一面踏入殿门,刚跨入第一步,便惊叫出声。
纪玄脸色大变,恐惧地低叫:“糟!危险!完了!”
邱士豪似乎在发抖,战栗著说:“咱们快逃,快……”
“不可能的,咱们大劫临头,逃不掉的。”纪玄绝望地说。
火堆旁,不知何时被人插了一段尺长的枯枝,枝上顶看一具已泛灰色的骷髅头,骷髅的
牙齿已掉了好几颗,塞了一颗用青玉雕成的指大骷髅珠,大骷髅咬著小骷髅,令人望之毛骨
悚然,彻体生寒不已。
中海不知利害,大踏步上前伸手便抓。
纪玄大惊,伸手急拦,低喝道:“不可,动不得。”
“为甚么?”中海惑然问。
“这是枯骨魔僧的信物,不动它,咱们仍可活到他现身之时,也许他会大发慈悲,动
了,死期立至呢!”
“枯骨魔僧?他是甚么人?”
邱士豪跌坐在火旁,脸色泛灰,战抖著说:“你在边塞苦役八年,不知中原事,难怪你
多问。近些年来,江湖大乱,中原八荒英雄各显神通。其中有八个令人闻名丧胆的人物,叫
做一主、二君、五妖魔,又有八名功力奇高的人物,称为一琴、一剑、三丐、三生。这位枯
骨魔僧和他的师兄飞天夜叉,名列五妖魔,可怕极了。魔僧的好友血魔巴图活佛,也是五妖
魔之一,去年十月,当今皇帝罢遣宫中的僧道千余人,巴图活佛原是国师之一,失去了国师
之位,便流落在江湖中恣意为非作歹。”
中海傍著骷髅坐下,接著问:“怪事,魔僧既然将信记留在这儿,与你们有何相干?你
老兄的口气,似乎也无所顾忌,魔僧定然不在这儿,难道不能拔腿趋吉避凶,溜之大吉?”
纪玄长吁一口气,苦笑道:“你有所不知,魔僧留下信记,他本人必在附近有事,不久
便会返回信记所落处,受信的人必须留下听候处治,不走或许有命,走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么,诸位决定在这儿等了。”
“不错,别无他途,连你也在内。”邱士豪说。
中海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在下没有留下的理由。”
“你不留,大祸不远。”
“笑话,我没惹他,他不能不讲理。”
蓦地,庙门外飘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谁要和贫僧讲理,出来讲。”
众人大惊,不约而同向外望,庙门口,一个身材伟岸,年近古稀的凶猛老和尚,和一个
半百年纪的长须大汉,站在外面扭头向里瞧。
中海懒得理,,迳自整理他的包里,背上肩,抓起木棒,这时,庙门口的人已经不见。
纪玄伸手拦住他,低声说:“老弟,千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