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风流-第4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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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变美了,你却丑了。”她皱起鼻子,牵着他的手去摸他的脸,“你瞧瞧你,瘦成什么样子?天啊,这么深的眼眶,这么高的颧骨,这么硬的骨头!你这么丑,好意思站在我身边?限你三天之内,迅速给我美回来!”
“就这么丑,你敢不要我?”纳兰述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贪婪地嗅她的香气,“不过你的建议朕还是会采纳的,就从现在开始,嗯,第一阶段采补阳,来吧!”
他的唇,慢慢又移了下去,移向他现在很满意的那个部位……
“啊你这色鬼!”君珂一声惊笑,赶紧伸手去挡,实在没想到纳兰述居然不肯放弃还要提枪上马,披风已经不够遮挡了啊!
隐约俯在她身上的纳兰述一声低笑,君珂忽然觉得这笑有点冷,随即听见他含糊地道:“你早就这副模样了?”
“嗯……”
“很多人都看过了?”
“嗯……”
“我最迟?”声音已经隐隐有点危险。
君珂犹豫了一下,把披风向上扯扯,主动想去吻他,“……没关系,以后只给你一人看……”
纳兰述又笑了一声,笑得的,君珂汗毛一竖,正想这家伙怎么这么古里古怪的,随即听见他森然道:“看!看!看你妹啊!”
呼地一声他忽然飞身而起,身子一卷已经把披风都卷了过去,本来听见那一句十分潮流的骂人正傻眼的君珂,立时一声惊呼,慌乱地要找衣服,纳兰述却已经在飞身而起的那一霎脚尖一踢,将自己的袍子踢在了她身上,遮得严丝合缝,一点春光都没泄。
君珂也顾不得去找自己的衣服,赶紧穿好他的袍子,仰头一看,纳兰述身影如火,竟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从巨鹄翅膀之下穿过,手一抄已经抄住了地下掉落的一柄长枪,振臂一挥,长枪电光一闪,直奔对面人群中而去。
长枪飙射,因为速度过快,摩擦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四面似风动水波般微微震荡,迎面的大庆士兵猝不及防神色惊慌,一人反应快捷跃起想挡,身子跃到一半就被长枪贯穿而过,发出一声惨呼,血雨蓬蓬星花飞溅里颓然坠落,其余士兵更是连挡的机会都没有,如被巨杵劈天,纷纷向两边跌开,密集的人群出现一条分裂的弧线,现出最里面一个手持长弓面容普通的人来。
劈面金风,厉光夺人,那人霍然抬头,幽深眼眸冷光一闪,忽然抬手,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一把便抓住了来势凶猛的长枪。
长枪被抓住却去势未绝,依旧一寸寸向前,那人手腕纹丝不动,近乎冷酷地看着长枪上附着的真力拼死向前,枪身和手掌摩擦发出嗡嗡的细声,眼看长枪慢慢逼近面门,他并无惊慌之态,唇角依旧一抹笑意,果然长枪在即将靠近他鼻子之前停止了最后一丝震动,发出一声戛然长吟,在他手中彻底安静。
那人唇角的笑意更柔更淡更冷,轻轻道:“纳兰述,你很奸诈,还知道迷惑我再突然出手,不过……”他冷笑着,笑得似乎有几分烦躁,随即随手将长枪往身边一扔。
“轰!”
蓦然一声巨响,血肉飞溅黑云腾空,惨叫声里残肢断臂飞上半空,那枪竟然爆炸了!
巨响声里,纳兰述翻身跃上巨鹄头顶,大笑,“如何?沈梦沉?朕还有更奸诈的!”
君珂先是一喜,随即又一惊——沈梦沉来了?刚才那箭是他出手?
一眼看见纳兰述居然踩上巨鹄头顶,顿时大惊失色,巨鹄情凶恶,不是主人可不能擅自乘骑,正想招呼他下来,不想那巨鹄刚仰起头,纳兰述脚跟狠狠一踩,那鸟发出一声委屈地呜咽,脖子一缩不动了。
君珂无语——三年不见,这家伙凶比猛禽哪……
烟尘渐渐散尽,君珂瞪大眼睛看着对面,她此时已经明白纳兰述为什么会在箭射之后还若无其事,一副要继续嘿咻的模样,原来不过是察觉沈梦沉潜入,先故意麻痹他,才突然出手,那枪估计他抄起的时候,已经往里塞了一颗火药弹,他算准别人接不下这枪,而沈梦沉无论是劈手打飞,还是空手去捉,都难免引爆那颗塞进去的雷弹子。
君珂心跳了起来——沈梦沉死了吗?似乎这人没这么容易死,但纳兰那么险,爆炸那么近……
烟尘一收,天地一清,一条人影飞速后退,手中还顶着一个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士兵,看见纳兰述看过来,沈梦沉微笑抛开手中的挡箭牌,轻描淡写地道:“不过如此。”
那士兵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他拿来挡爆炸,此时已经不成模样,沈梦沉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身的黑灰鲜血,隐约胳膊上一个血肉模糊的洞,似乎也被炸伤。
“大庆皇帝真是爱兵如子啊。”纳兰述居高临下站在鹄头上笑,“作为你的士兵,能够随时为你挡火药为你死,实在是件太荣幸的事。”
大庆士兵的脸色已经有些变了,他们曾经亲眼看见纳兰述和他的护卫生死与共,如今却被自己的帝王拿来挡灾,两相对比,难免寒心。
“陛下似乎也不必费心挑拨。”沈梦沉若无其事,偏偏头道,“传令,红门军四营三队小队长甄旗,护主而亡,着追封勇武将军,赏金一万两,母或妻一人诰封五品诰命,赐南城外宅子一座,子择一人补红门军南营校尉职。”
“遵旨!”
大庆士兵的眼色又变了,充满艳羡惊讶之色——如此厚赏,十年军功也挣不来,封妻荫子房产银两齐全,便死又如何?
何况陛下似乎也并非那么绝情——他连甄旗这样一个小队长都认识,名字一口便报了出来!
纳兰述挑拨不成也不沮丧,挑眉笑道:“陛下刚赶过来的?瞧这简朴模样,轻车简从想来给朕收尸?真是抱歉,让您失望了。”
“不急,等得。”沈梦沉含笑看看纳兰述胸口。
君珂此时才注意到纳兰述胸口似有湿润,红色的披风上有深色痕迹,心中不由一紧——他也受伤了?
想起赶到时确实看见枪尖入肉,因为她的突然飞降,那些士兵愣住,杀手停了停,也不知道伤得怎样。
纳兰述给她一个“放心”的眼光,一直仰着头的君珂眼神一松,两人相视一笑。
一个简单动作,自有脉脉温情,君珂心思都在纳兰述身上,也没注意到自己公然穿着纳兰述的袍子,对面沈梦沉遥遥笑看着,唇角的弧度像是刻上去的,眼神很深。
随即他拂拂衣袖,一招手,一排士兵潮水般涌过来,各自从腰间一翻,翻出一排折叠盾牌,密密将他围护住,像一个巨大的铁桶向后移动。
此时战场上已经是一边倒的态势,大庆那边虽人数众多,但从来没有对敌这种新型空军的经验,箭射不上去,枪投不到半空,大刀只能砍到空气,偶有膂力超强的,能射到那些巨鸟,但那些鹄羽毛油光水滑,箭射不住,足爪坚硬,刀枪几乎不能伤,而鹄族士兵骑在巨鸟背上,灵活飞动,忽左忽右,刚才还在战场左边,转眼就对右边进行空投,每个人都能掌控一大片地域,完全弥补了人数的不足,一开始大庆士兵人群扎堆,鹄骑一柄短矛射下去便能糖葫芦似地连串数个,后来众人便开始惊慌四散,虽然避免了密集被杀,但阵型又被打乱,一群鹄骑,便将数万大庆士兵赶得狼奔豕突,无处躲藏,惨叫声连绵不绝,阵型渐乱。
“投射!”一直在上空盘旋的丑福,眼看鹄骑携带的短矛渐少,看准方向,对沈梦沉方向一指。
短矛如雨,青色的光在云间一闪便到了那些人头顶。
唰一下土黄色的盾牌被翻上来,在上头的视野里铺就如厚实大地,将那些经过改良更加尖锐流线的短矛挡住,噼噼啪啪一阵锐响,短矛四射,将四面的大庆步兵伤了不少,但对盾牌兵毫无作用。
君珂皱起眉——沈梦沉好谨慎,这么必胜之局,还备了这么精锐的盾牌兵。
她赶来太急,云雷大军还在后头,也来不及准备太多武器,这一批一千五百鹄骑所携带的短矛,已经是云雷城的全部库存,刚才狂风骤雨地投一阵,现在已经不足以对数万大庆军队造成全面杀伤了。
看样子大好机会必得失去,君珂暗下决心,鹄骑还是需要好好磨练,目前完全就是散兵游勇,还没能完全掌握这种超前的作战模式。
土黄色的铁桶阵在慢慢后移,被保护得水泄不通的沈梦沉,悠悠闲闲的声音从人群中清晰地传出来,“纳兰述,今日算你运气好,靠女人拼死赶来救你活命。不过,不会每一次都这么好运气的。”
“那是,我运气好。”纳兰述毫不生气,得意洋洋挑起眉毛,“我最乐意被小珂救了,多救几次也无妨,就是她跑得太快,我都没来得及杀你,小珂,”他转向君珂,一本正经地道,“下次别跑这么快了啊,小心跌跤……”
君珂很想呸他一口,想想当这么多人面还是给他点面子,翻翻白眼,道:“好!”
“……小心摔坏了我的孩儿。”在她那声“好”出口的同时,纳兰述接完了他的后半句话。
君珂呛得一阵咳嗽……
君珂清脆的回答响在战场上空时,沈梦沉唇角微微一扯,听见后一句,那点冷笑的弧度微微凝固,随即恢复正常,淡淡笑道:“如此,恭喜。”
随即他挥挥手,身边的将领发出一声命令,大庆士兵开始退兵,纳兰述和君珂都收了嬉笑之态,凝神站在高处凝望退兵的大庆队伍,希望能趁大庆退兵时寻到出手的机会,然而他们失望了,大庆的退兵甚至比进攻还要齐整有序,人群由四面向中央有序集中,但又保持了适当的距离,避免了高处鹄骑的大面积杀伤,眼看着他们逐渐收拢了队伍,无隙可乘地缓缓退后。
君珂叹了口气,看一名将领的本事和一支军队的素质,行军布阵固然是主要,但退兵时的状态也是关键,沈梦沉不仅擅毒,看来也善兵,他和纳兰述虽然格不同,但其实都是心思深沉狡狯多智那种人,两人又太了解彼此,谁也不会轻易上谁的当,看来纳兰述的复仇,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除非另辟蹊径……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她还是觉得,今天的沈梦沉草率了一点,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