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风流-第2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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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除了满地菊花,没有人,钟家公子似乎很大胆,竟然在自己密室里一个保镖都不安排,但君珂和纳兰述何许人也?一眼就看出室内处处有玄机,最重要的就是那朵菊花软椅,估计只要一有异动,这朵花一定会立即羞涩合拢,把娇弱的钟公子包裹住逃之夭夭。
“真是条好狗……”钟公子趴在椅子里喘息半晌,第一句夸赞了幺鸡,随即转向君珂,“真是个美人……”
君珂诧异地挑起眉毛,摸摸脸,不是吧,这易容可是柳杏林亲手传授,用料精致逼真,她又控制了声线,又没有耳洞,又穿了高领看不出有没有喉结,就这么的他也能看出自己是个女的?
“难得看到这样的姿色……”钟公子专注地盯着君珂,笑容渐渐浮上一抹暧昧,“有男人的英气,也不缺女子的娇弱,极品,极品小受受啊……”
纳兰述一个踉跄,君珂却突然扑了过去。
“你是谁,你是不是也是穿……”她话未完,眼前金光一闪,什么东西电光般一亮,直奔双眉之间,眼看躲避不及,身后突然被人大力一扯,唰一下后退一尺,呼地一声那金光闪闪的东西从她鼻子上方掠过,只差一点就从左眼穿进右眼穿出。
几缕黑色的发丝雾一般悠悠飘起,轻轻落下。
君珂惊出了一身冷汗。
穿越至今,遇敌无数,惊险境地经历不知凡几,然而今日在这不起眼赌场神秘二楼的遭遇,才是至今此生最险。
差一点她就做了瞎子!
虽然主要原因是因为听见那句“极品小受受”而震惊激动,忘记防备,但对方这手机关暗器,也确实可怕。
她惊魂未定地回头,低声道:“谢谢。”
纳兰述脸色却不好看,犹自拎着她后心衣服,怒道:“你今天怎么回事,这地方也分神?”
他从来对君珂温和包容,一句苛责也无,这么重的语气是相识以来第一次,君珂垂头,乖乖听训。
纳兰述说她一句,看她态度良好,也就不再继续,一手仍旧扣住她的后心,一边冷冽地盯住了钟公子。
他现在心情不好。
这痨病鬼,居然敢打君珂主意!
打君珂主意,君珂居然还神不守舍。
纳兰述一向知道君珂讨人喜欢,但也从不担心她的心思,他觉得以君珂恩怨分明宽容博大的性子,没人喜欢才叫奇怪,而他,只要做好自己,终有一日她会微笑,永生为他停留。
人间名花,挚诚者得。
但现在他突然觉得有点寂寞不安,不是因为君珂对别的男人的关注,而是因为那种突生的隔膜,仿佛君珂的天地里,另有一块,是他不曾拥有并永远不能拥有的,她为那一片天地里的一切激动兴奋,而他却不能和她共享那份心灵互通。
纳兰述想起君珂先前逛街时说的小白鼠生活,他当然不会将小白鼠听成小白兔,只不过当时发觉君珂心情沉黯,有意转移话题逗她一乐而已,但实际上,他心底在那一刻微微发酸,小白鼠,他没见过,但可以想象到,应该是笼子里的玩物吧?君珂以前,过的是那样可怕的生活吗?
可如果她过得那样可怕,为什么又会对那段生活里的人和事如此关注?是不是那一段里,也有一些让她念念不忘的,美好的东西?
纳兰述暗暗下了决心,等此间事了,将来尘埃落定,他一定要陪君珂回到原地,看看她经历的一切,把那些黑暗的梦魇的东西,在她面前统统打碎,留下那些最真最美好,最值得纪念的一切。
那样,小珂的人生里,就只剩了琉璃光华,晶莹完美。
爱她,就该成全她的一切,不是吗。
纳兰述望着君珂背影,眼神微微温软,随即转掠到钟公子身上,温软立即变成森冷,隐隐一丝杀机。
钟情正接着君珂那缕断发,在掌心贪恋地嗅,陶醉地喃喃道:“温存如水,飘逸清香,哦……”突然感觉到身周发冷,一抬头,正看见纳兰述的眼神。
钟情立即有点畏怯地向菊花心里缩了缩,眼前这个黑衣男子,虽然年轻,但气质渊停岳峙,眼神冷冽寒酷,乍一看容颜明丽清越,仔细看却令人心头发冷,唯一令人感觉到他气息平和的时候,就是他在看那白衣少年时的眼神,绵长温柔,不离不弃。
嗯?同道中人?情敌?钟情缩在菊花心里,开始沉吟思考,开动所有机关,能不能一举杀掉这个碍眼的情敌?
“你是穿来的吗?”君珂还记着刚才那句雷到她的话,“从哪个空间?”
钟情愕然看着她——这人好眉好貌,脑子不好?
唉,有点遗憾,不过极品难得,将就了。
“小乖乖,你是想我不穿衣服吗?”钟情邪邪地笑,“哥哥身材确实很好,你想立即看吗?”
君珂翻翻白眼,一脚踩住了纳兰述的袍角,耐着性子一指四面菊花,“你喜欢菊花?为什么?你知道菊花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她期盼地看着钟情——快说你喜欢吧!快说你是菊花教主吧!快点让咱找到个同伴吧,找不到朋友,有个同时代的也好啊。
“我哪里喜欢菊花?我最讨厌菊花了!”钟情好像突然被揭了疮疤,连眯缝眼都唰地瞪大许多,“都是一年多前遇见的那个假男人,胸那么大居然还好意思扮男人,还告诉我,菊花最符合我的气质,是所有极品小受受的经典标志,让我花费三个月工夫,将这密室所有装饰机关都改成了菊花形状,大到床小到马桶,统统都是菊花!她告诉我,她对菊花痴迷,看见菊花才会兴奋,等我菊花屋落成之日,一定宽衣解带自荐枕席,好好为我奉献她举世无双的美妙身体。结果!结果!等我耗尽全力改完了所有菊花,她把我揍了一顿、扒光我的衣服、偷走我的东西、摸了我十件最精巧的暗器,完了脱掉男装穿着两件小破布在我面前跳什么钢管舞,还在我身上用菊花拼成‘爱你,菊花万岁!’我我我,我恨呀……”
钟情仰天,噗地吐出一口血。
纳兰述目瞪口呆。
幺鸡浑身白毛炸起,眼睛瞪得溜圆。
君珂浑身发抖,腿软得站都站不住,竟然一下子倒在纳兰述怀里。
钟情还没发觉众人的怪异神态,怒极长啸,悲愤莫名,“可怜我耗尽材料心力才将这密室改造完,再想毁掉菊花重来一次已经不可能,我我我……我只能天天守着这可恨的菊花,守着对她的恨过日子……我我我,我恨所有的女扮男装!女扮男装的都不是好东西!都该千刀万剐,油炸抽肠,上刀山下油锅,十八层地狱酷刑统统轮上七八千遍……”
他骂得头发上竖咬牙切齿,君珂听得越来越抖越来越兴奋,抓住纳兰述的手指差点把他掐破。
!
大波!
景横波!
这么无耻的个性,这么大胆的作风,这么的调戏,这么泼辣的用词,除了景大波,还有谁?
难道,她没死?难道,当初那染血丝袜,真的只是巧合?
当日在三水小村大坑里,景横波的染血丝袜,直接让君珂落泪,更因此催生了她学武的执念,后来那么极致的训练她能挺下来,私心里也有想给大波报仇的意思。
如今竟然在这军城赌场之内,得到景横波的确切消息,这个巨大的惊喜,冲击得君珂头脑发晕。
“这个菊花……”君珂激动之下出现口误,“哦不这个女人,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你这里的?后来又去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据说是往大燕之外去了。”钟情翻翻白眼,“她是去年冬天出现的,也是在赌场先赌,手气超烂,连赌连输,输了没钱,站在赌桌上对上头喊,要我看看她的美貌,这么美貌的人,好意思收她钱?我好奇看了一眼,然后……”他愤恨地咳嗽,捶胸顿足。
去年冬天……在三水村发现丝袜之后,从景横波最后离开的方向和时间推算,她竟然也是落入大燕,却从大燕内陆向边境而去,一路出关,至于出关后的具体方向,周边国家众多,可就真猜不着了。
但饶是如此,君珂也欢喜得心花朵朵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初寻人马车周游全国都得不到一点线索,如今误打误撞就来了景横波的确切消息,最起码,可以确定大波还好好活着。
极度欢喜之下,君珂手臂一张,仰天哈哈大笑,笑声清越,此刻她已经忘记压低声音。
“女的!”钟情蓦然发出一声尖叫,像发现了最丑陋的蟑螂,“女扮男装!竟然又是女扮男装!杀!杀杀杀!”
他这声“杀”字一出口,整间密室都仿佛因这一声命令而一动,仔细看却不是密室动,而是整间密室内的菊花,都动了!
炸开的菊花水晶瓶、横卷的菊花地毯、弹起的菊花帷幕、巨刀一般扑落的菊花壁画、嗖嗖飞出来的满壁的金色菊花、成行成列起落呼啸的菊花地砖……满室尽带黄金甲,无处菊花不伤人。
而钟情发出这一声命令,整个人立即往菊花软椅里面一缩,软椅金黄的花瓣向里一合,就要带着他逃窜。
两声清叱,白影黑影旋风般飞起,黑影平身悬空,整个身子竟然诡异地平浮在半空,面向下衣袖一卷,手指连弹如拨弦抚琴,刹那间已经将无规则咻咻激射飞弹的菊花地砖,全部按回了地上;白影则在黑影肩上轻轻一点,整个身子火箭般向上一窜,借着那股冲势,双臂一张,怀抱一引,衣袂散飞间,一股气劲无声迸发,将上方所有菊花攻击,都逼得停了一停。
这一停便停出了美妙的景象,一室之内,上白下黑,两条人影衣袂飘飞,白影清逸如仙人驭云飞降,黑影狂猛如隼鹰展翅傲然凌空,各自旋风滚滚,卷着各式金色菊花在光影中浮沉,不时有咻咻声起,碎了的金色叶瓣不断激射而出,金色碎雨般纷落。
这两人武功本就走轻灵一路,速度已经是天下少有,心有默契联手施展下,整间密室无处不在的机关暗器都被逼停,而在他们之前,却已经有一条泛着淡淡银蓝光芒的白影,咻地窜了出去。
那才是真正极致的速度,快到一发出命令就立即躲藏的钟情,在花瓣闭拢前那一霎,只看见巨大的白影当头一罩,随即身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