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庶妃-第4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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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她这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强吧?她姿态谦虚又不自卑,反而坦坦荡荡,就算是输了,也没人会说她什么。反倒是自己,显得有些仗势欺人了。
这个秋明月,当真是不好糊弄过去的。可自己怎能如她意?
“不成想世嫂也宏研佛法,倒是我小家子气了。”她微笑如故,道:“只是这佛法博大精深,一时之间也辩不明白。倒是这棋道…”
“下棋要静心宁神,心无杂质。如今这满殿辉煌,丝竹之声不绝入耳,只怕也不能静心而为,反倒是辜负了公主一番美意。”
秋明月率先打断她。
“可佛法无边,也是心平气和,不可受外加打扰的…”
郑馨怡立即反驳。
“所以啊。”秋明月笑眯眯道:“棋道与佛法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少了某些条件,难免美中不足。如何能于其中汲取精华呢?无论是公主想讨教棋道,还是我想讨教佛道,今日似乎都不是最佳场合。”
郑馨怡抿了抿唇,“我只是想向世嫂请教几个问题而已,或许…”
“哦,那更简单。”
秋明月根本不给她说完的机会,“其实呢,我一个俗人,对佛道也谈不上多感兴趣,只不过偶尔遇上几个问题,觉得很有意思。今日见了公主,我甚为欢喜,以为彼此有共同语言,所以才厚着脸皮请公主赐教。”她微微一笑,眼神凉薄而讽刺。
“只是大约我诚心不足,惹了公主不快,是以公主频频拒绝。哎,实是我没有这个运气。”
什么叫做颠倒黑白?什么叫做反客为主。在座的那些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这一刻终于明白这两个词的意思了。尤其是那些喜欢咬文嚼字的文臣。看着这一场闹剧,原本是馨怡公主占了上风,此刻却被荣亲王世子妃逼得步步后退,还给冠上了一个自视甚高轻薄他人的名声。
这个荣亲王世子妃,当真是生的一张利嘴啊。
宇文溪生怕自己笑出来,因此掩饰性的轻咳两声,对宇文砚道:“哥,看着郑馨怡吃瘪,我特高兴。”
宇文砚侧头瞥了眼有些幸灾乐祸的妹妹,莞尔一笑。
“虽然这不太厚道,但是…我也觉得特解气。”
兄妹俩相视一眼,各自一笑。
郑馨怡脸色却是阵青阵白的,手指死死的拽着丝绢,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
“世嫂厚爱,馨怡怎好拒绝…”
“那么公主是答应赐教了?”秋明月截过她的话,双眼亮闪闪的,比星子都灿烂,真真闪花了周围一干人等的眼睛。想着美人就是美人,便是不笑也倾国倾城。
她扬手一指,指着紫金阆云烛台上的烛火,“你看那烛火摇曳,是风在动还是云在动?”
郑馨怡回头看了一眼,“幕夜深重,只有星子哪来的云?自然是风在动。”
秋明月却摇摇头,“错。”
错?不止郑馨怡不解,再坐的其他人也不解。
郑馨怡眼底浮现冷笑,“那么世嫂以为呢?难不成是云在动?”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掩饰不了语气的嘲讽之意。
秋明月不慌不忙,淡然道:“风未动云未动,而是心在动。”
“心在动?”
郑馨怡几乎是嗤之以鼻,“世嫂说话也未免太过荒唐了些…”
“不是我说话荒唐,而是公主心不静。”
秋明月正了正脸色,道:“心动而意动,意动则万物皆动。佛家讲究万物众生,皆为一。对即是错,因即是果,方即是圆,结束等于轮回。万事万物皆在胸中,是以心动,则万物皆动。公主可明白?”
原来如此!
周围许多人都露出恍然大悟并且赞同的目光。
“世子妃大才,正是此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拂须点头,“佛家讲普度众生,终生皆平等,既在心中,也不在心中。所以心不动,则万物不动。心动,万物也动。老夫佩服!”
秋明月福了福身,“大人夸奖,晚辈卖弄,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那老者哈哈一笑,“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不骄不躁又深谙大理,才是佛家所说的大智慧啊。”
他一开口,旁边的人纷纷点头。
“袁老说得极是,我等今日都受教了,多亏了世子妃一番慧言,让我等耳目一新醍醐灌顶啊。”
秋明月心中诧异,这袁老是谁?看起来很有威信的样子。
凤倾璃用传音告诉她,“袁老与你祖父一样,都是龙渊阁大学士,尊崇儒家学派,近年来对佛家比较感兴趣。他是两朝元老,门生无数,在朝中也颇有威信。嗯,也是一个老狐狸。”
秋明月了然点头。
那边,平安侯再次笑了笑,对凤倾玥叹了口气。
“这丫头实在是太得我心了,聪明又不自负,沉稳又犀利。才这么小的年纪,能做到这个地步,很是难得啊。”
凤倾玥这次却没有笑,目光盯着桌子上的酒杯,看着杯中清冽的酒水,恍惚晃荡出一片绿色如春的景色。春色里,有少女聘婷而立,于林间山木纷繁中看向他的那一眼。明亮而惊艳,仿佛岁月尽头红尘万丈。说不清的感动,数不尽的莫名哀愁。点燃了那些不见天日的寂寞年华,生出璀璨的烟火之光。
一缕清风吹来,面纱落地,她慌张拾起,与他擦肩而过,似雁过无痕,又似飞鸟略过湖面,刹那的心动。
他闭了闭眼,一向清明的眉宇间忽然染上了忧悒和悲伤。
那样的十年里,他已经舍弃了太多太多,也已经不配拥有那些镜中花水中月的感情。生命如此沉重,已经盛不下更加沉重的爱和恨。
无数次,他告诉自己,就那样擦肩而过也好。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何必相交?然而此刻,心中突然涌上的阵阵痛意又是为何?不,或者,那些痛,原本就掺杂在他雪肤体肉之中,无处不在。以至于稍微一触动,便痛得无以复加。
平安侯久等不到他回话,不由得有些诧异的抬头看过去,一瞬间看见他眉宇间的苍凉,微微一怔。接着又是一声叹息。
“痴儿啊,早就告诉你了…”
凤倾玥却睁开了眼睛,眼神再次恢复了清明又深不可测。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绝望悲痛只是幻觉。
秋明月自然是不知道短短片刻的时间,凤倾玥的心里变化。她盯着面前的郑馨怡,嘴角笑意温和,心中几分嘲讽。本来她今日不想跟郑馨怡计较的,可是这个女人自己不知好歹,也不能怪她不客气了。
郑馨怡本来想要反驳两句,袁老这样一说,她已然失了先机,再辩只会让人嘲笑。她站在原地,脸色有些难堪。
凤倾璃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听见了吗,公主?你心不静,今日却是不适合与我娘子讨论什么棋道,便是输了也是胜之不武,传出去只怕别人会以为我娘子以大欺小。公主若真有诚意,本世子倒是可以帮你找一个名师。”
郑馨怡脸色紧绷,眼底的恨意几乎压不住。凤倾璃仿佛没看见似的,伸手一指。
“姑父前几天拖溪溪给我娘子送来一盘棋,很是复杂,娘子看罢感触良多,并言自己无法与之相较。公主若真是想拜师,姑父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平安侯正在和凤倾玥说话,没想到凤倾璃会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未说完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口。额头上似乎掉下了几根黑线,有些不满的瞪了凤倾璃一眼。这小子,宠妻也宠得太过了吧。
郑馨怡则是下意识的忘了过去,刚好看见平安侯黑着一张脸,面色不虞,以为他是针对自己,不由得心中更加委屈,眼圈儿也红了红。
凤倾玥此刻笑道:“姑父,你吓着公主了。”
平安侯瞥他一眼,忽然似笑非笑道:“行啊你,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怜香惜玉了?”
郑馨怡霎时红了脸。眼神又是娇怯又是喜悦更有着期待,含情脉脉的看着凤倾玥。周围的人都是一愣,虽然早就听说太后有意撮合馨怡公主和镇南王世子,但是却也没想到平安侯在这样的场合,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不过却没有人觉得突兀,反倒是理所当然。
秋明月已经坐了下来,闻言眼神动了动,瞥了眼凤倾玥。
凤倾玥面色不变,淡淡道:“姑父,公主是女儿家,面皮薄。你莫要如此说,以免污了公主清誉。”
周围的人听着他这番话,虽然见他面色依旧清淡,但是凤倾玥其人,甚少为旁人说情或者护着谁。方才平安侯那话,他虽然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反对,也就等于默认了。再加之之前馨怡公主回京,他亲自带人迎公主进宫,十余年前那些纠葛,以及这几天来宫里的那些流言…
看来,这镇南王世子当真是倾心馨怡公主的。这样一想,便有不少人看向了上座的太后。太后也面含笑意,显然很满意凤倾玥对郑馨怡的维护。
旁边,孝仁帝笑了笑。
“母后,平安侯这话倒是让朕想起一件事。”
太后笑着问,“什么?”
孝仁帝一双深邃的老眼在凤倾玥和郑馨怡身上流转着,然后看向八风不动的镇南王。
“五皇弟,朕记得玥儿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吧?”
镇南王是武将,长相却丝毫没有武将的粗狂和雄壮,容貌倒是极为俊逸而出尘。秋明月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凤倾玥的容貌就有五分传承于镇南王。特别是飞扬入鬓的眉,以及不薄不厚的优美唇形,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他的眼神虽然看着温和,却也有属于带领千万军马的威严和于战场厮杀的凌厉森冷。凤倾玥的眼神是那种温和又深不可测的,让人一眼望进去,就像看不见的海藻深渊,又或者是巨大的磁石,吸引得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
这两父子,坐在一起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他们是父子。但是仔细一看,却又觉得不像。也正是因为这迥异的气质。
听见孝仁帝的问话,镇南王面色淡然,道:“皇上记得没错,正是。”
“嗯。”
孝仁帝点了点头,“十八岁了,玥儿也该成亲了。”
镇南王妃突然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有些担心的看着凤倾玥,又看了眼站在殿中央的郑馨怡,面色复杂。她最后又看了眼秋明月,神色更是复杂难辨。倒是秋明月,有些莫名其妙。
凤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