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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把桃木梳-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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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沉的暗光中,她用一双亮亮的眼睛灼灼地凝视着周于谦,忽然说道:“其实你还是相信感情的,对吗?”

周于谦表情滞了一瞬,语气复杂地说道:“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回去的路上,来茴被车里的暖气薰得昏昏欲睡,抱着那袋没吃几颗的栗子,闭着眼睛哼出一句不满的嘟囔:“这里也没雪看啊!”

周于谦淡淡地笑,心里又一阵阵地发闷,夺去她几年快乐的正是他呀。有得必有所失,她也是在说自己吧。按在档位上的手伸到她的颊边,滞在空中半晌,却又退了回来奇…书…网,他只低低地道:“再等等,你生日那天就会下雪了!”

他也只是看了天气预报,不完全可信。但他会想办法,延迟回程或是去另一个城市,总之,他会想办法,想办法满足她这个一点也不贪婪的愿望。

为了来茴生日而费心的还有两个人,一是谢家逸,二是来如芸。往年来茴的生日都是在病房过的,没有蛋糕,只有两碗她亲自下厨煮的长寿面,用筷子缠了几圈喂到来如芸嘴里,通常一碗面喂完,她自己碗里的面条被汤酣成了糊。来如芸想着便泪眼涟涟对家逸道:“你今年说什么也把她带出去过个生,那孩子为我蹉跎了不少日子,眼看她年龄越来越大,最好的几年全磨在我这病壳子上了!”

家逸从公文中抬起头来,这几天联络不上来茴,芸姨说她出差,但他可清楚得很,肯定是周于谦把她带哪儿去了。他也抱怨不得,把来茴每日探病的活儿给揽了过来,下班便跑来这里,拉拉家常。“她那性子您不是不知道,哪可能撇了您自己过生日,再说我也不会这么做。”

“你们真是拗得很!”来如芸横了他一眼,又道:“你以为你们这样就算是尽孝心了,我看着她吃冷面的样子,别提心里有多难受了,今年你们就出去过吧,晚上回来我这里坐会儿就行了!”没等家逸开口,她又自顾自地说道:“久病床前无孝子,小茴这么些年吃苦受累地照顾我吭也不吭一声,她现在就算不管我了也是……”

“您这话可千万别让来茴听见,要不她又该伤心了!”家逸把脸一沉,不顾尊卑的打断她。心里忍不住地气恼,芸姨总把这话挂在嘴上,其实就是怕来茴哪天真不去管她了,所以才一次次地出言试探,他能体谅一个病人怕被遗弃的心理,但来茴都到出卖自己这份儿上了,还被最亲的人疑心着,不知道该多难过。“您以后少往这方面想,别说来茴不可能不管您,就算她不管你了,不还有我吗?”

来如芸嘴角动了动,终是没再说什么,只用一双浑浊的眼睛望向窗外净蓝的天,首次真正有了“死了干净”的念头。她不是存心怀疑自己的亲生女儿,只因为剩下的日子都要透过明晃晃的窗户去看那片天空,想着就百感交集,将心比心,换成了她,要被一个病人折磨这些年,也该厌烦了!小茴还能守着她多久?更不用说隔了层肚皮家逸!

“您放心吧,今年我想办法让她好好过个生日,这可行了?”家逸认识到自己不该顶撞,忙收了公文,挂了张笑脸讨好道:“您说说看,她这几年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来如芸摆摆头。“自从我病了,那孩子就似变得无欲无求了,从没听她说起过要什么!”

家逸一脸失望,挖空心思地回忆往事,想找出点儿痕迹来,思索良久,也未想出她一点儿半点儿的期望,不由得挫败,来茴是那种容易满足的人,跟他在一起时只想着怎么对他好,从不曾要求过他回报什么!等到他现在想回报,想付出时,却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你也不用特意地去讨好她,陪她吃顿饭,看看电影就行了!”来如芸看出家逸的苦恼,宽慰道,她自己的女儿怎会不清楚,心里想什么是从不跟人说的。

家逸只点了头,心不在焉地陪来如芸到十点才离开。回到公寓,他仍在冥思苦想,正当他寻不着头绪的时候,电视里一句让人熟悉透了的广告词飘进他耳朵里………

一切都为了爱!

蓦然抬头,他凝神看着那段房地产广告………倚窗盼望的女人,草坪上扔球的孩童,进门便松了领带的男人,幻灯片似地张张切换,心里涌起了无限的激情和向往。眼睛一亮,他差点欢呼雀跃,怎么会想不到呢?来茴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她所做的一切只因为爱他,那么,他要做的便是………

承诺她一份永久且安定的爱!

chapter 44

给周于谦系好领带,来茴抱了件大衣给他披上,再把公文包递给他,像极了一个温柔娴淑的日本妻子。整理妥当,周于谦拉过她,浅浅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难得地柔声说道:“我晚上会回来!”

“工作比较重要,你是去另外一个城市,实在脱不开身,就别赶着回来了!”来茴笑着开了门,把他推出去。“好了,快去吧!”

外面下起了毛毛雨,来茴站在二楼窗边,看到车灯在雾绡中亮起来,黄色的光渐行渐远,行至前方烟雾缭绕的林道中,突然间不见了轿车的黑影,仿佛是那么一下子就消失了,眼前只余雾沉沉的光景。“于谦!”她莫名地喊出声,然后,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胸口那里被牵痛了一下。

一整天的时间该怎么打发?来茴下楼找出那些电影,看了一部后便觉得无趣。工人在他们到的那天就被打发回家了,只做饭的时间才过来。她把楼上楼下走了个遍,都是些没人味的家俱摆设。百无聊奈时,上网进社区看了些帖子,却不安心,总记挂着外面茫茫的白雾,索性关了电脑,换了衣服,打电话到周于谦的公司叫来了车。

这个中型城市实际上是没什么可逛的,来茴在中心广场停了车。车窗凝了层厚厚的窗花,她无意识地用手指画了张笑脸,弯弯的眼睛,弯弯的眉,却有一张瘪瘪的嘴,哭笑不得,似乎她的心情便是这样的。明天就是她的生日,心湖荡起了一圈儿一圈儿的快乐,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处地方不妥当,她说不出来,如同眉开眼笑下的那张瘪嘴,隐隐地难过。

想不出个所以然,她下车进了商场,融入人群当中,听着四周的陌生方言,一张张端正的面孔,不怎么明确的指示牌……适才怪异的情绪被冲散,取而代之的是新奇,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扎在陌生的人堆里,似乎有了探险的乐趣。

中午时,周于谦到达邻近的城市,甫进入市区,他便让秘书通知分公司高层招开会议。时间紧凑,没来及吃午饭便跨进公司会议室,原本三小时的会议缩减至两小时。还有一堆文件需要批示,他计划是在一小时内全部看完。下班之前,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他看看时间,现在六点,晚上十点应该可以赶回去。

孰知刚踏出公司门,分公司高层汗水涔涔的来报,新建厂房突发事故,电器设备被烧毁了一部份,仓库则是起了火,幸而发现得早,又因新厂房还未开始运作,工人也未迁移,因此,目前只有一名仓管员被烧伤,已送往医院。

事出紧急,周于谦只得吩咐各个主管,先去工厂查明事故原因,计算损失。自己先一步赶到医院探了受伤的员工,得知是中度烧伤才匆匆去了厂区。

七点钟,事故原因查明,起因是昨晚厂房电线被盗,早上报了电工修理,谁知接错了线路,拉开电闸,意外就发生了。

忙到八点钟,警察介入,扣留了昨夜值班的治安人员,周于谦心急火燎,留下了保镖维护秩序,并要求秘书善后,且不能让警察随意传讯任何一个工人。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他疲惫地走向车子。黑压压的天,零星落了几粒冰凉的雨滴,他掏出两张的机票,水滴子落在纸上,蓝色的字被放大,看不出目的地是到哪里。但他心里清楚,这是十二点钟最后一班飞往大连的航班,只有那里最近,也只有那里下着雪。

原本是要给她一个惊喜,十点钟赶回去,十二点钟赶上飞机是绰绰有余的,而现在,他无奈地看着那晕开的水迹,胸口蓦地腾起一股无名火,他愤怒地将机票揉成一团,抛在了身后。雨纷纷扬扬,白色的纸团静静地躺在湿了水的地上,被遗弃的,还有那份计划了许久的心意。

豪华房车急速地在公路上行驶,到了两城的交界处,有两条路,一条是国道,平坦但绕了远路;一条是盘山公路,绕过山头便是一个小镇,相较国道可节约一小时的路程,但盘山公路因为鲜少维护,路面坑坑洼洼,除非赶时间,否则少有好车会开去那条路糟塌的。

周于谦决定做最后的努力,把车拐上了盘山公路。山路曲折蜿延,路旁是悬崖,车灯的光束穿透山间的薄雾,濛濛的一圈儿越溜越远。他集中精神注视前方的路况,绕过一个个的坑,开到云雾迷蒙山头上,能见度大大地降底,只能减缓车速。山间安静得可怕,一路行来,竟未遇上一辆车,黑天半夜的,他开始感到不安,又踩了油门,一心想着赶紧脱离这地方。

下山时,心口的不安扩大,直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但他向来不相信直觉这东西,况且,这条路也开过好几次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正当他宽了心笑自己多虑时,车子猛的一颠,一声刺耳的爆胎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来不及惊惶,车子已经往悬崖边冲了去,他忙把方向盘往里打,一脚踩下了刹车,撞上岩壁前,失控的车终于停了下来。

惊出一身冷汗,他愣了许久,才暗骂一声晦气,下了车看到后轮瘪瘪的车胎,无奈地打开后备箱拿工具。身后的不远处,几个黑影正悄声息地围拢过来,把他圈到中间,待他拿了千斤顶回身时………

来茴从沙发上猛地坐起身,手抚上冷冰冰的额头,挥开了汗水,平抚剧烈跳动的心脏,窗外黑黝黝的,如同她的恶梦一般,梦里的黑影是什么?好像是凶残的野兽,龇牙裂嘴,发出咻咻的声音,紧紧地追着她。

好恐怖!

她开了地灯,赤足下床拉上了窗帘,什么时候睡着的忘了,应该是躺在沙发上等他,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抬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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