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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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这样说:没有他,就没有我,至少,就没有今天的我!”
铁手偏了偏头:“所以你恨他?”
小欠道;“所以我一听人提起他,就禁不住要说骂人的话。想食其肉、啖其骨的人何其之多,但偏是真的找他动手算账的人几乎一成也没有,遇上了些死不了的也是夹着尾巴走!”
铁手即问:“你见过他?”
小欠道:“见过。”
铁手道:“他没杀你?”
小欠道:“那时我还年少。”
铁手道:“他不杀小孩?”
小欠道:“他从不杀无还手之力的人。”
铁手道:“你那时不会武功?”
小欠冷晒,讥诈地道:“也许他故意要留下我来找他报仇。”
麻三斤道:“他疯了么?斩草不除根,怕没后患么!?”
小欠一句话顶了过去:“有些人,偏要留下一些大敌活在世上,才能使他全发,才可让他胜完再胜,更上层楼!”
“好!对了!”龙舌兰一口于尽碗中酒,又吧登一声咬破了碗角。
“有志气,就跟我龙舌兰一样!”
小欠瞪了她一眼。
眼神仍冷。
像冰瀑。
如寒潭。
——冷冽、寒傲、且深不可测。
铁手的兴趣仍在小欠身上,这时候,他就是个十分专业的捕快了。
“你觅过他,他是什么样子的?”
小欠这次反问:“他的长相如何,你们不知,却怎么抓他?”
铁手含笑向陈风和麻三斤看了一眼,惭道:“我的资料是不够清楚,原以为在这儿接应的人会提供多一些……”
麻三斤有点赦然的道:“我只知道他一定会去‘东南王府’里或‘应奉局’中杀朱励兄弟。同时也探听到他剑法上的一些破绽和弱点。”
陈风也惭愧的说:“我是负责接待四方八面赶来诛杀孙青霞的侠客,其中‘一绿王’查叫天、‘风林火山’马龙,菩萨和尚、烦恼大师、詹通通。余乐乐这些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先后到了。他们口里和情报中的孙青霞,都有不同,有的说他凄厉若猛兽,有的说他娟好如美妇。相同的只有年约三十余岁,人高剑长,好色如命,杀手无情,如此而已。”
铁手点点头道:“这也合理。自他十三岁时一出道就格杀‘快手剑’宋光柬和‘快剑手’徐光速师兄弟以来,几乎每一年都有一两位名震天下的人物死于他剑下,直至去年死的是‘子母离魂索’何花冠,今年败死于他剑下的是‘万里长空”孙擎雷和‘铁胆厉心’孙棘牙兄弟,算来己有十六,七载……这样他今年也该三十余岁了吧?恐怕也差不远了。”
小欠冷笑道:“就凭这些就能逮着孙青霞?三十多岁,高个于,只要他不拔出剑来,这样的人这县里就有三万个!可笑的是:居然还能探悉他剑法上的弊病!要有这样的人,怎么不先把这淫贼恶煞一剑杀了?还用得着告诉他人传出去领了他的功勋?”
陈风住气,摇了摇头,逍:“小欠,你还年轻,比较激情……要知道一个人是做不来所有的大事的。”
小欠冷声道:“杀孙青霞只不过是剪除个恶人魔头,算不上是天大的事!”
麻三斤把脸一沉,道:“小兄弟,别把话说满了,虽说我也没真的跟姓孙的会上过,但我总有对付他的方法,不是光凭一张口、一腔热血、光怨责人就可以敷衍过去的;你父兄都死于孙青霞之手,这教训还不够大吗?”
小欠忽然沉了脸。
忽尔,就在这顷刻间,铁手发现了一件事:
这儿只有四个人的呼吸声。
尽管涧声很暄闹,归鸦呱,暮猴噪,但在铁手耳里,对众人呼息仍明晰可辨。
但惟独突然少了一人之呼吸。
——小欠!
敢情他是憋住了气!
沉住了气。
所以铁手忙打个圆场笑道:“咱们大家都是一同对付孙一剑的人,不如好好的……”
话未说完,小欠已在说了一句话:
“剑。”
铁手和在场的人都没听清楚。
“嗯?什么?”
小欠又说了一次。
只一个字的一句:
“剑。”
铁手愕了一愕:“你要剑?”
小欠道:“是。”
龙舌兰道:“好,我有!”
皓腕一翻,已疾地自怀里掣出一把剑来,啸的一声,剑出鞘,剑身翠色,剑气侵人。
那是一把宝珠镶愕的翠玉小剑。
一把非常锋利的怀剑。
龙舌兰显得有点奋悦,叱了一声:“接好了!”
玉腕一振,铁手正要喝止,但见青龙乍探,翠玉小剑已投给了小欠。
小欠一伸手,接住。
这回是麻三斤打了个哈哈笑道:“小兄弟用不着太认真——”
活未说完,小欠已出了剑。
剑光才一瞬。
青光骤闪。剑过处,剑风才陡起。
惊雷响千秋。
麻三斤脸上的笑容凝住了。
大家的表情也凝住了。
剑也凝任了。
显然都没想到这大脾气的小青年说出剑便出剑——而且是真的出了剑。
不是向麻三斤出剑。
而是一剑刺向:
瀑布!
一剑刺向瀑布,然后停住。
剑稳。
手稳。
瀑布水花四溅。
冲力甚锐。
尽管这只是偌大五道飞瀑中一道分支中微未的溅泉,但冲激力依然相当不小,剑一刺入流湍里,水流便淹遮了剑身。
但翠色依然浸透流泉。
握剑的手和剑都稳如磐石。
然后剑谩慢收回,一寸一寸地,一分一分的收回。
这时,大家才发现了一件事:
冷瀑流泉,洒落在剑尖上,收回来的剑,却结成了一层绿色的薄冰。
这一剑,并没有刺人。
也没有伤人。
但已足够造成震吓:
这一剑,竟把飞瀑急湍中的冷水,凝在剑上,结成了冰!
这已不止是剑法!
而是剑功!
——一种极冷冽。寒惊、杀气迫人的剑气!
然而居然在这样一个乡野少年手里随意使了出来!
——如果这一剑是刺向麻三斤,他可避得了?
众人都不知道。
四、冰冻的火
——要是这一剑是刺向自己,可避得去?
麻三斤也不知道。
只是,他在想到这点的时候,喉头间不禁爆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悚然。
这是一种把水结成了冰的剑法。
这是一种把快速与锋利结合的力量。
冰:
在剑。
冷——
在心。
这一剑竟有如此之大之巨之可怖可畏的力量!
刺出了这一剑之后的小欠,这样问麻三斤:
“你能找出我这一剑的缺点吗?”
麻三斤脸上淌汗。
少年再问:“我这一剑有破绽吗?”
汗流入麻三斤的衣襟内,麻三斤肥紧的头肉抖哆了一下。丰满滚圆的喉核上下滚了一滚。
陈心欠三问:“你接得下我这一剑吗?”
麻三斤摇首,神色木然。
小欠又道:“你连我这一剑都接不下,可是,这一剑我还没完全练成。这是我父教我哥,我哥教我的剑法。但我哥死了,爹也死了,他们都是孙青霞杀的——你说:你能觑出孙直剑的剑法上的漏洞!嗯?”
麻三斤神色惨然。
陈风这下才定过神来,舔了舔干唇:他这时才明白,为何铁手一上来便有“折节下交”,难怪会对这个火爆脾气的小厮这般有礼了。
他试探地问:“你父亲是‘冷剑先师’叶瑞气?”
小欠还没回答,铁手已道:“叶瑞气虽名满江湖,却膝下无儿。”
陈风眯着满眼皮子的刀痕,又揣测道:“还是‘九九神剑’毕逢辰?”
小欠冷笑:“毕逢辰的剑法可有我这般冷?”
这回是麻三斤说:“令尊是‘飞花神剑’何太韧还是‘追命一剑’余大畏?”
铁手道:“何太韧太年轻,还不致有二十余岁的儿子。”
龙舌兰接道:“余大畏剑法不高,没有这样剑术高超的儿子。”
麻三斤仍不死心:“那你哥哥是‘挂剑还情’金小钟抑或是‘寒心寒剑’梁然?”
看来,他已恢复了神志。
简直也回复了镇定。
而且还恢复得好快。
这回连小欠也改换了个眼色去看他,不过答案仍是否定的:
“金小钟的父亲可不会武功。梁然?不是在三年前死于孙青霞手里的那个吗?他的老爸可也不会剑法。”
铁手赞叹道:“不过,小兄弟的确练得一手好剑法——却不知这般绝世的剑法,孙青霞如何能取胜?”
小欠迟疑一下,正要说话,忽听那一台客人喧叱了起来。
陈风紧望道:“什么事?”
小欠道:“没事,是我久没端菜送酒过去罢了。”
果然听得几声干咳,那温老头子应着声忙着在店内喊:
“小欠,小欠,别只顾服侍这台子的爷们,忘了那台子的客官了!”
小欠应了一声,向铁手等人道:“我去去就来。”
说着,迅步回到店里,不一会便见他抹台搬凳、送菜提壶的去服侍其他两台于原有的客人,还有一桌新来的客人去了。
小欠才一离开,陈风抚髯道:“可惜可惜。”
龙舌兰饶有兴味的问:“可惜什么?”
陈风又展现满脸风刀霜剑,“可惜。他有绝艺在身,也气傲凌人,可惜就不学好,窝在这里,怎不可惜?”
麻三斤也道:“他就是太骄慢、火气大,所以才致窝在这里,也没给好可惜的了。”
龙舌兰沉沉地道:“我倒觉得他很有意思。”
“有意思?”麻三斤晒道,“我看是龙姑娘对他有意思罢了!”
龙舌兰也不理他语音讥讽之意,自顾自的道:“他说的很有意思:咱们老是纸上谈兵,却是如何捉拿孙青霞?总得要直捣黄龙,那才是本领功夫。”
麻三斤当然不服气,铁手却岔开了话题,肃然向陈风问道:
“你刚才说:查叫天已来了这里?”
麻三斤却还是忍不住把他的忿懑宣之以口,不理铁手的问话,只悻悻的说:
“他才是纸上谈兵。”咱们说什么也真刀真抢、明枪明火的抓过要犯办过大贼,他呢?
连个小厮也没当好,尽是开罪客人。”
龙舌兰在暮色中沉住气看他,尽管在浓郁的暮色里这女子的五官神色令人看不清楚,但麻三斤还是可以感觉得到那明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