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屠龙-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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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武林怪杰不喜与人结伴,连唯一的朋友无影刀也疏远了,独自在山中游荡,神出饭投留意自己的猎物,发誓在找到炼魂真君算总帐,却不愿与狂龙正面冲突,因此拒绝了无影刀的敦请,我行我素独来独往,不知大祸之将至。
不容易他是很精明机警的老江湖,极力避免与狂龙的人照面,蹑在玉树公子一群人后面,因为炼魂真君是玉树公于的人,还不配在狂龙身旁抬头露脸。
玉树公子一进城,他只好留在城外待机,城内出了些什么变故,他听不到丝毫风声。炼魂真君死了,他毫无所知,假使知道了,他必定早些离开九江云游去啦!何必在庐山冒不必要之险?
踏进村口,他本能感到有点不对劲,怎么不见有村人在外活动?虽说是严寒天气,人懒得出门,但总不至于沉寂如死呀?多少会有一些人在外面走动,至少该有些不伯冷的村童地户外玩耍。他刚心生警兆,刚心萌退意。
来不及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往前走。”身后有人向他下令:“不要回头。回头也枉然,后路已断。”
一个高手中的高手,武林四大剑客之—,怎肯甘心听人摆布?缓缓地转身。
身后三丈左右,站着一个穿长袍马褂,戴六合瓜皮帽,脸色泛紫的中年绅士,左手握了藏有剑的青衣卷。鹰目炯炯有神,身材伟岸,稀疏的虬髯根根戟立,气概不凡,而且极具威严。
只有一个人,怎敢大言后路已断?这位仁兄,未免太大言了。
“阁下好大的口气。”鬼剑张道阴阴一笑:“似乎把贫道看扁了。”
“在下本来就把你看扁了。”中年绅士也冷冷一笑:“你应该相信。”
“贫道却是不信。施主,咱们陌生得很。”
“你不是大名鼎鼎的鬼剑张道吗?”
“不错。施主……”
“在下姓钟,钟鼓的钟,而非金千里的钟,钟建业。这姓不多见,在下本来是名不见经传的山野狂夫,阁下当然不知道钟建业是老几了。”
鬼剑张道不但知道钟建业是老几,而且心中一跳,脸上变色。
“北海冥神!”鬼剑张道依然轻呼。
“哦!老道不愧称老江湖。居然知道在下的匪号。也好,用不着钟某多费唇舌了。”
“天下三大妖神之一。原来狂龙手下有十神十魔,这十神的暗中领导人,一定是阁下北海冥神了。”
“你知道了也好,十神是风雨雷电云,金木水火土,正是在下亲自训练出来的,另有预备补充的人,遇缺即补,他们的底细,外人无从得悉。在下只负责训练,不过问狂龙陈大人如何运用。”
“那十魔呢?又是谁所训练出来的?”
“现在告诉你已无关紧要了,反下你马上可以看到他的。康念椿,不除非生吧?”
“西山院主?”
“正是他。”
“汉奸中的汉奸,难怪。”鬼剑张道尖刻地说:“他祖父是吴三桂的心腹,迎清兵攻入京的功狗。他父亲是领降兵攻南明下肇庆,屠杀朱家皇朝遗子的小奸,被天南怪杰用标枪行刺毖命,你托父祖余荫,在西山别院享福,专替步军统领训练刽子手。他在江湖单剑寻仇,搜寻了天南怪杰一十八载,虽然找不到杀父仇人,但杀人如麻,成了魔中之魔。替狂龙训练十魔做刽子手,就不足为奇了。满人有你们这些妈才汉奸誓死效忠,难怪皇气鼎盛,气运昌隆,你们功不可没。”
“你一个逃世的方外人,话说得如许尖酸刻薄,倒是出乎在下意料之外。”北海冥神冷冷地说:“不过,你已经没有多少时刻胡说八道了。走吧!康老哥和一些朋友,在村子里等你呢!算定你会来,没料到你来得比预期要快。三天前你曾经在此地觅食,再次光临就不会怎么聪明了,在下就算定你不聪明。”
“如果贫道真的,就不会拒绝无影刀的邀请了。”鬼剑张道真的有点后悔:“孤军奋斗,早晚会被消灭的,贫道连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真的不免聪明。贫道要走,往村外走。”
“你走走看?”北海冥神阴笑。
一声剑吟,鬼剑张道拔剑出鞘。
“凭贫道手中剑,杀出一条路来。”鬼剑张道沉静地主:“北海冥神,你就看吧!”
“桀桀桀……”北海冥神怪笑:“你手中剑比一根草强不了多少,你这武林四大剑客之一,不客气地说,还不配在我面前用剑。”
鬼剑张道冷哼一声,急步迈进一剑挥出,剑势不徐不疾,一看便知是虚招。
北海冥神也冷哼一声,右掌猛地向前反拂。
相距的八尺,掌拂出一无风声,二无气流异变,但鬼剑张道接近三尺的剑尖陡然斜弹,像被沉重的金属所击中,凶猛地反弹而出。
鬼剑张道一声惊呼,被弹的剑带动身形,斜震出八尺外,握剑的手一阵酸麻,几乎握不住剑。
“就算你的剑术神鬼莫测,也派不上用场。”北海冥神傲然地说:“认栽吧!老道,你毫无机会。”
鬼剑张道一咬牙。功行剑尖,一声沉比,剑电射而出。功势猛烈一倍。
北海冥神又是一声冷哼,这次右掌自下向上一拂:仍然是用掌背反拂。
鬼剑张道的剑如遭雷击,剑尖向上疾升,连人带剑向上飞翻而起,后空翻两匝,砰然大震背部着地摔了个四仰八叉,手中剑依然抓得牢牢地,但虎口有血沁出,摔得晕头转向,全身像要崩散了。
他想挺身站起,已经来不及了。
北海冥神一脚踏在他的颈脖上,像是被千斤闸所压牢,喉管欲裂,颈骨欲折。
“凭你鬼剑张道,还不配在钟某面前舞刀弄剑。”北海冥神狞笑:“你那只有五六成火候的玄门内功,挡不住钟某一个小指头。”
鬼剑张道绝望地放弃搀扎的念头,眼睁睁等死。
剑术再鬼再神,近不了身就没有用武之地,他算是栽了,而且栽得好惨。
北海冥神那种怪异的掌劲,真可以将一块千斤大石虚空震飞丈外,近身及丈的人绝对无法拉拒,劲一到便感到气散功消,彼此的功力相去霄壤,除了等死,他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了。
砰一声大震,他被丢落在堂下。
这是一家并不穷困的农宅,大厅分堂上堂下。
他忍住浑身的疼痛,吃力地挣扎而起。
堂上有三个人高坐,堂下有四名随从站立两侧。
他久走江湖,但除了刚才打交道的北海冥神之外,并不认识其他两个人。
北海冥神坐下主位子,神气万分。
“见过西山院主。”北海冥神伸手向客座末位的人:“和巴思巴呼图克图。”
客座首位那人,是戴了奇形怪状高髻帽的红衣喇嘛。胸前有一串人顶骨念珠,手中有尺八长的古怪金刚杵,相貌狰狞丑恶,相当吓人。
西山院主康念椿年近花甲,倒是人才一表,真有几分将门虎子的气概。
鬼剑张道倒抽了一口凉气。雍和宫的话佛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此地出现,难怪狂龙胆敢铁腕实施大屠杀,原来不只是有军机处与步军统领做后台,后台的后台是大内。
“佛爷知道三只鹰相当精灵,所以要借重你。”巴思巴活佛用纯熟的京腔说:“你愿意替佛爷效力吗?”
鬼剑张道站稳了,吸口气定下心神。他是个弧僻冷傲的人,宁死不辱的江湖怪杰,看破了生死,什么都唬吓不了他。
“贫道从不替任何人效力,只替自己办事。”他镇定地说:“不过,贫道倒希望向你这妖兽学些绝活。”
“你要学些什么?”
“中原的玄门丹士,所练的降龙伏虎玄功,讲的是内敛功力,不够精彩。”
“对,所以皇家不需要你们,只有一些想长生的皇帝,才找你们练长生术,而不要降龙伏虎功。”
“贫道明白其中道理。贵教的大欢喜禅叫……”
“叫搽儿法。”巴思巴活佛说:“你说错了,汉语不叫大欢喜掸,该叫大喜乐掸定。”
“好吧!就算是大喜乐禅定。据说,大喜乐掸定,最精妙处是大手印异端魔功……”
“你又错了,大手印是技,禅定是根,本末不能倒置。你们玄门讲求内敛,像个死人,自私已极,女人不喜欢这一套。本教的大手印,是撩拨女人情欲的法门,双方欢喜,这才是大喜禅定的要旨。比你们降龙伏虎神妙多多,所以你们算是下乘。”
“所以贫道想向你学学。”
“一句话。问题是,你必须先为佛爷效力。”
“你要贫道效什么力?”
“把三只鹰和王一鸣引出来。”
“这……贫道已经表示过,不与王一鸣联手。至于三只鹰,贫道与他们从未谋面。”
“只要你遵命行事,一定可以把他们引出来的。”
“说说看。”
巴思巴活佛向西山院主点头示意,西山院主从荷包中取出一颗暗青色指大的丹丸,向堂下一抛,一名随从抢出接住了。
“吞下那颗丹丸,佛爷再告诉你行事的方法。”巴思巴活佛狞笑:“法传六耳,必须有传六耳的手段。”
“先吞毒药?”鬼剑张道皱紧了眉头。
“事了之后,一定给你解药。”
“这……毒药期限是多少?”
“三天,三天足够了。”
鬼剑张道向随从伸手,意思是要取毒丸。
“不行,在下给你吞服,你不能动手。”随从断然拒绝,向前走近:“请把口张开,张口……”“去你娘的蛋!”鬼剑张道喝骂,手一伸,抓向随从手上的丹丸。
随从的身手极为敏捷,可是,在老江湖面前,应变的经验就差远了,以为他真的志在夺丸,本能地收手,并且伸向另一手格阻。
一声闷响,鬼剑张道一脚踢向随从的下阴,立即向半开的厅门飞跃。
堂下两名随从一闪即至,两面冲到,大喝一声,各发一掌。
冲不出去,两随从掌力极浑雄,如山掌劲两面夹,风雷声殷殷。
鬼剑张道不能不招架,双掌一分,用上了柔劲,以挽字诀卸力引劲。
他忘了自己曾经挨了北海真神的种奇掌力痛击。这时只能发出六成内功,卸力引劲必须彼此的功力在伯仲之间,方能应付裕如。而日下两随从的任何一个,内功皆不逊于他,以一敌二,方向也有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