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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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不管沈护卫他们笑她,反正她就是爱哭、想哭。而她激动的心情直到他们在一处简陋破旧的竹屋子前停下,才稍稍平复了些。
胡乱抹了抹一脸的泪,她看见一群极有纪律地士兵静立在屋前。
当他们一接近,那些士兵立刻升起戒备,不过一认出最前方的沈繁城后,他们马上露出放松的表情。
「沈护卫!」有人过来替他们牵住了马儿。
「将军在里面?小心!」沈繁城简短问道,然后及时赶过去扶住因为急急忙忙想往屋里冲,却差点摔下马的孙昭。
孙昭自己也吓得脸色一白。因沈繁城相救而稳稳站在地面上后,她忍不住拍拍狂跳不已的心口。
「……呃……将军和右副将大人、官护卫都在里面……」众人被沈繁城突然出手护这秀气少年的举动弄呆了一下,但随即回过神来,赶紧回应他。
孙昭一愣,抬起头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沈繁成二话不说大步往屋子走,孙昭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加快脚步跟上他。然而愈接近屋子,她心跳就愈急促……她就要见到樊云大哥了!
终于,她跟着沈繁城走进那问破旧的屋子,但一踏进低矮的门,迎面而来的阴暗和潮湿腥臭味道,立刻让她小脸一皱、屏住呼吸。等她眼睛稍适应了屋里的黑暗,随即发现门后有两个士兵正看守似地围着一团蜷缩在一角的人影。她没时间多想,因为她再向前两步便跨进了另一间稍光亮的陋室。
官祈佑已经起身迎向他们,而其他人则静静或立或坐在小房里。
孙昭的目光一碰到床上的那抹身影就再也移不开了。胸口泛过一阵颤栗,她慢慢走到床边,当她的视线一寸寸仔细地在床上男人的身上搜寻过一遍,最后回到他满是胡渣子却掩不住苍白的脸上时,她的眼睛里早已蓄满了泪水。
俯身,伸出颤抖的手轻抚上他紧闭的眼,泪水「啪达」一声落在他衣襟敞开、露出一块渗出血渍的脏黄布巾上。
「……樊云大哥……」她几乎发不出声音来。感受到他肌肤传来的微烫温度,她的心更慌了。
一旁,沈繁城正和先一步来的右副将李平和官祈佑了解他们找到庞樊云的经过和他此刻的状况。而他们低快的说话讨论声,孙昭完全没注意到,因为此刻她眼里只有眼前陷入昏迷的庞樊云。
在来到他身边之前,她就知道他的情况不是很好,可却不知道会这么糟——他身上的大小伤口好像只是被胡乱处理过,所以一阵阵发脓的恶臭和血丝不断由这些伤口逸出;身子似乎也不曾好好清理过,身上只有一套过小的脏破衣服,这也说明了他为什么会高烧不醒。
事实上,在这种极度恶劣的环境下他还能撑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了。
孙昭紧紧握住他发烫的大手,透过泪眼看着几乎仅存一口微弱气息的他,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深吸一口气,她赶紧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不行!她不能再哭,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樊云大哥救醒……
这么一想,她立刻转头朝其他人看去。「沈护卫……」
「小姐,妳放心,我们已经派人请了大夫和准备马车过来了,等会儿会有人把热水送来,我们会先替将军处理他的伤口,再为他清洗一遍身体。将军会没事的!」回答她的,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右副将李平。为了使她安心,他还解释得特别仔细。
孙昭朝说话的陌生将官挤出一抹虚弱的微笑。
一会儿,果然有两个士兵将几个盛着热水的小木桶提了进来,而要帮庞樊云替换的衣物、简单的外伤药、干净的布巾也全都准备好了。
孙昭想留下来帮忙,几个大男人却面面相觎、一脸古怪。她当然明白他们在想什么,可这时她一点也不觉得该怕或害羞。
她坚持要帮他清理伤口。最后,三个大男人拗不过她只好退一步——他们只答应让她在旁边帮忙递东西,至于清理伤口、身体、换衣服这些事,由他们来就行了。
孙昭知道他们其实可以把她赶出去的,于是忙不迭点头同意。
为了怕时间拖愈久对庞樊云的状况愈不利,沈繁城三个人马上俐落地动起来。
初时,一见到全身衣服被卸下、几近赤裸的男人身体,孙昭红着脸,几乎不敢直视;不过当她看到他身上被破布包缠的大小伤时,惊愕和心痛的情绪立即取代了原本的羞意。勉强定下心神,克制自己微颤的手,她很快跟上了他们清理他伤口的步骤,忙着听从指示递上需要的东西。后来她根本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去的,直到大家齐力完成简易的敷药、擦身,再为他换上洁净的衣服,松了口气的三人才放手,往地上一坐——
「好了!」官祈佑轻叹道。
而坚持留下、跟着忙到汗流浃背的孙昭,一听到这声「好了」,也忍不住卸下全身的紧绷,双腿差点无力地跪坐在地。拖着脚步,她坐到床边,不由得露出一丝稍放心的笑容,凝视着已经被打理过的庞樊云。
现在的他看起来真的好多了。
可是……
不觉伸出手摸上他仍毫无血色的脸,她的眉眼再次笼上淡淡的阴影。
接着有人进来将从庞樊云身上换下的脏布巾、衣物和脏水全拿出去丢。没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小骚动——
原来是大夫和要载送庞樊云的马车到了。
稍晚,孙昭也坐上了马车,准备前往另一处安全的地点。
她紧紧握住庞樊云热烫得骇人的手掌,就这么痴痴凝视着平稳躺在软垫上、一动也不动的他。
原来和曾伟、官祈佑他们分开后,庞樊云在数里外又遭遇到另一批杀手的攻击,他身边的士兵抵挡不住那些杀手凌厉的攻势而一个个倒下,最后就连他也身受几处刀伤,翻落山沟……
官祈佑他们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那救了庞樊云的猎户嘴里勉强拼凑出事情的全貌——
据这独居山里、脑袋不灵光、又极度怕生的中年猎人说,他是在追一只山猪时,在覆满野草的山沟下,发现了当时受伤、但还未完全失去意识的庞樊云。本来他害怕地想跑,可是庞樊云叫住了他,说只要他把他背出山,就要送他十只山羊,他不敢答应地走开了。不过一会儿,他又偷偷跑回去看庞樊云,发现他已经昏过去了,他反而鼓起勇气将他从山沟下背回家。
他就这样把庞樊云放在家里,依自己有限的常识替庞樊云的伤口止血、包扎。刚开始的几天,庞樊云还曾醒来过,要他替他去通知其他人,但很少和外人接触的他根本不肯。到后来,庞樊云因为伤口只被胡乱处理所引发的问题,使他清醒的次数和时间更少,一直到他的部属意外找到那里之前,他已经连续昏睡了两天,而那猎人完全没想到要下山替他找大夫,也不知道他一直睡着是怎么回事。
若官祈佑他们再晚一点找到他,恐怕是神仙来也救不了他了。
想到这后果,孙昭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将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他没事!他现在没事了!刚才大夫曾说,只要让他体温降下、好好看顾他的伤口,十天半个月后,他应该就会生龙活虎了。
闭了闭眸,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生气和温暖,她浮躁的情绪才又渐渐平缓下来。
没错!他在这里,就在她身边,她可以把连日来的担心和恐惧都丢开了。
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慢慢地一侧身,将脸颊搁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耳畔传来了他稳定的心跳声——
「碰通、碰通……」
闭上眼睛,听着他胸口下象征生命力的心跳,她终于心安了。
樊云大哥,欢迎你回来!
她感觉自己的头被温柔地轻抚着,但她没有醒来。她似乎因为作了个好梦而逸出了一声叹息,接着往更深甜的睡境沉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个深深的注视触动了她,她忽地张开眼睛醒来。
孙昭一醒来,脑子仍一片空白的她,一开始还迷迷糊糊瞪着头顶上被风吹得微飘的丝纱床帐,可当一个清晰的影像猛地闪过她眼前,她皱皱眉,接着想起所有事。
「啊!」低呼一声,孙昭立刻从柔软的床上翻身坐起。当她定眼看清楚自己竟在一个陌生优雅的房间里,着实目瞪口呆了。
怎么回事?她……她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她明明记得她和樊云大哥在马车上……
她知道她最后好像是耐不住疲累睡着了,可是……可是她竟然会睡到被人从马车上移到这陌生的地方都完全没知觉?
用力一摇头,她赶紧掀开被子就要跳下床。不过双脚还没碰到地,她就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一袭睡衫。她楞了楞,但很快在一旁的木架上找到一套女装,不再多想,她赶忙换上,然后住房门跑去。
可才接近门边,门却突然被人自外面打开。
孙昭及时跳开,接着与门外的清秀丫头对看了一眼。而吓了一跳的丫头,在拍拍心口回过神后,立刻朝她二砠身,「小姐,您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其他人呢?」她劈头直问。
不一会,孙昭被带到了充满书香气息的另一边厢房。她在其中一间房里,见到已经起身坐在床上的庞樊云。
正在喝药的庞樊云听到声音,手上的动作一停,抬眸望向正走进门的孙昭。
「接触到他投来的熟悉目光,孙昭立时感到自己的心脏像被狠狠揪了一下,热泪一古脑儿冲进她的眼睛,她的视线模糊了。
「……樊云大哥……」她又是哭又是笑地发出一声轻喊。
「孙昭,过来。」庞樊云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
她二话不说地走向他,站定在他的床前。
而原本在侍候庞樊云喝药的官祈佑,没等到她过来便识趣地退下去。
孙昭随便用袖子将自己脸上的泪擦了擦,然后伸出双手接过他拿着的药碗。
「让我来!」在床边的圆凳坐下,她的声音仍带着些鼻音。用匙子舀起药,她先是细心地吹凉了,再将它凑到他嘴边。「樊云大哥!」
庞樊云此时的脸庞已经不再那么苍白,就连他的眼神也已经有了些许光采。
盯视着她仍泛红的眼眶,他没说话,却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