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都遗梦-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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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讶:“怎么会在沙漠上面?”
湮明看了看我,把我的话对着对讲机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
机长一边进行着紧急降落,一边耐心地解释道:“我们这次的路线绕过撒哈拉沙漠再前往墨洛克,现在我们所处的方位正好在沙漠上方。”
湮明又看我,说:“你还有问题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从容不迫的大老板,又接着问到:“那,你帮我问问,我们要在沙漠待多久?”
湮明又十分有耐心地把我的话转述了一遍。
机长回答:“等降落之后,要对飞机进行全面检查。不过最差的情况,明天也应该可以继续飞行。”
那么,也许要在沙漠待一个晚上。我心里想想,也不算太糟。
由于飞机上的氧气供应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今天晚上我们必须在沙漠上露营。
看着湮明把帐篷拿了出来并熟练地准备好,我惊讶万分:“你原来干过这种事?”
湮明仍然是淡淡地回答我:“原来在美国读书的时候经常去露营。”
想不到这个一脸严肃的继子也有如此冒险青春的时候。我心里大大惊讶的时候,湮明居然很绅士的先帮我搭起了帐篷。我则在一旁心安理得地观看。
湮明忽然问我:“你不会吗?我记得你说你原来来过非洲。”
我摇摇头,说:“不会啊。为什么来过非洲的人就一定要会搭帐篷?”
湮明听了我的话,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我,说:“要在非洲生存,这是基本本领。你不记得曾经做过这种事吗?”
我想了一想,依然摇摇头:“记忆中我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湮明听了,看着我的眼神忽然一黯,摇了摇头,继续他手中的工作。
没过多久,帐篷搭好了。我说了声谢谢,就心安理得地钻了进去。在帐篷里面湮明很细心地准备了一盏灯。我愣愣地看着这盏灯,忽然心里有一丝恍惚,犹豫了一下,伸手将灯关上,准备睡觉。
晚上的沙漠真是很冷,我睡在一个厚厚的睡袋里,把自己裹得像一个蚕蛹一般,可依然觉得阵阵寒意。风吹着帐篷直响,我怎么也睡不安稳,一闭上眼,梦魇又开始袭来,这一次,是原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梦境。
那是一个开始很美丽的梦。
梦里,我又见到了利达,那个我在非洲大陆认识的第一个人。
当时,我住在利比亚境内最美的绿洲锡瓦绿洲,主要负责沙漠中的营救工作和附近居民的医务工作。
每个月,我要去一趟尼日尔的马腊迪地区的无国界医生组织,向那里的负责人汇报情况,并在那个医生组织工作一个星期。利塔则是负责接送我和其他志愿者在途中往返的司机。
我曾经多次央求利塔,要他开车带我去再去看一看非洲那广阔的沙漠。
虽然每一次在尼日尔和利比亚之间往返我都可以看见沙漠,但是,近一年的时间,我却从来没有看到过沙漠的夕阳。
可是,利达一直很犹豫。他告诉我,那样做实在危险,现在正是四五月,沙暴最频繁的季节,如果真的遇到沙暴,很少有人能活着回来。而且,看沙漠夕阳一般在是临近晚上,晚上的沙漠又会比白天危险许多。
可是,我却坚持不懈地不断地祈求着他。最后,利达终于答应了我的请求。不过,他却要我答应他两点,第一,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到村庄;第二,一定要配上枪支,以防万一。
那时的我,兴奋无比,给了利达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欢天喜地地准备起自己的行李。
梦的后半段,透着无尽的残酷。
利达驾驶着那辆吉普车,在沙漠上走了很久。而我则不时地提出要求停下来拍照。
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利塔不断地催我:“快一点,我们必须尽快回到村庄。”
多年之后我会想,如果当时自己不是那么地拖沓,哪怕是早走那么一小会,也许,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可是,我却为了拍摄沙漠落日的景象,等了很久。
在回去的路途中,已经渐渐看不到阳光。天要黑了,利塔可能觉得了事情的不妙,把车开得飞快。我当时也觉得有些害怕,沙漠已经没有了白天的炎热,风已经变得寒冷无比。
我手紧紧地抓住腰间的枪,手却在不停地颤抖。
忽然间,我听到利塔的声音:“不好了,前面好象有龙卷风。”说着,利塔开始进行一个急速的掉头。我赶紧紧紧地抓住车窗边缘,防止自己因为惯性而被甩出去。
这时候沙漠已经完全黑了,只有银色的月光指引着前方的道路。
其实,沙漠中并不是所有的龙卷风都那么可怕的,小型的龙卷风我还曾经近入过里面玩耍。可是,在这样的夜晚,即使视线不是那么清晰,我也可以辨认出那个龙卷风的速度和体积,我的心中开始被恐惧占据。
车一直在飞快地行驶着。利达对我说,如果龙卷风追上来,他会大叫我的名字,那时候,我一定要马上跳车。
我点头,抓在车窗上的手却颤抖无比。
夜色中,车开得不那么平稳。
没过多久,我听到了利塔的大叫。可是,我却来不及跳车就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到了天上。我无法呼吸,觉得死神即将临近,全身上下如鞭笞一般的疼痛,接着,就再也没有了知觉。
我从梦中惊醒。
撒哈拉沙漠的外面依然很冷。我打开帐篷的灯,却再也无法闭上眼睛。脑海中,仿佛又开始想起了什么。
刚到非洲的时候,我才二十岁。在大学学习医学的过程中,我偶尔得知了这个非洲无国界医生组织正在招募志愿者。这个组织要求志愿者先在欧洲进行一年的语言和技术训练,然后在非洲志愿工作一年。
那时候我刚好大一结束,于是跟学校申请了两年的实习时间,一年在欧洲学习,一年在非洲工作。
经过一年的培训之后,我选择了去尼日尔的马腊迪地区作志愿者。
尼日尔处在西非,那里是有名的“世界人道主义危机的地区”。同时,那里还容纳着很多从塞拉利昂逃难而来的难民。
那时候,正是塞拉利昂内战,为了钻石进行的内战弄得民不聊生,很多人都逃难在非洲各地,而尼日尔的无国界医生组织营地就是一个主要的收容场所。
我当时,被那个组织派到利比亚的锡瓦绿洲长期驻扎。
记得那次在沙漠中死里逃生醒来后,我躺在一个昏暗的房间中。
我想从床上起来,却由于全身疼痛,摸索了半天,也不能从床上爬起来。
忽然有人出现在我旁边,一下子拽着我的衣服,把我从床上拎起来。我身体悬空,想要挣扎,可是一动全身就撕心裂肺的疼,只好停止了动作。
我想要努力看清那个人的样子。可是,当时房间太暗,最多也只能知道个大概的轮廓。这个拎着我的人十分高大,身材健硕,而且绝对不是我曾经见过的人,不是志愿者组织的人。
我忍着全身的疼痛,颤抖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等待了好久那人也没有回答,我于是又问:“你见了一个男孩吗?他和我一起。”
面前的人摇了摇头。我不确定是他没有找到,还是没有听懂我的话,于是又边重复了一遍:“就是一个男孩,他应该和我一起。”
可是那人还是在摇头。我依然追问不休,由于太疼,声音不能控制得稳当:“是一个瘦小的男孩!你有仔细找……”
话还没有说完,那个人就用另一只手钳住了我的脸颊,力气很大,我尝到了口中血的味道。
我脑海中一阵空白,全身的疼痛再加上脸部的火辣之感让我不自觉地留出了眼泪。
那只抓着我的脸的手终于松开,手指指腹抚过我的脸颊,抚过我的眼泪。
他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很是低沉:“女人,记住,在沙漠中,话不要太多,眼泪不要太多。”是标准的英语。
我忍着脸部的疼痛,再次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没有再回答我,把我重新扔在了床上。
当时我遍体鳞伤,所以即使接触的是柔软无比的床垫,也疼得锥心刺骨。这疼痛让我昏昏沉沉,最终昏了过去。
后来怎么样了?
我依稀记得,可能是很久以后,我试着去找过利达。在那片沙漠上,我顶着白天的炎炎烈日和夜晚的寒冷逼人,找了他整整三天,最后自己还是因为严重脱水被别人找了回去。
可是,我却再也没有在那片沙漠中找到过利达。
我忽然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心也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这时候,帐篷的门却忽然被打开,湮明裹着大衣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亮着的那盏灯,问我:“你怎么了?”
我抬头看他,但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全身仍然在颤抖。
湮明靠近我,又问我:“你是不是冷?”说完他脱下大衣,准备给我披上。
我却一把抓住湮明的手,全身仍然在不停的颤抖,连带着声音也飘飘的:“湮明,你今晚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陪陪我?”
当时的环境,真的不能让我去发现,这句话说的有多暧昧,或者多直接。我只知道,当时自己很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那样的回忆,或者那些就快想起的事情,让我觉得恐惧和害怕。
我当时也来不及注意湮明的表情,和他的话语,只知道,他最后待在了我的帐篷中。
然后渐渐有些睡着,睡梦中,仿佛有双手在不停地安抚着我,仿佛有温柔的话语在耳边轻喃。
第二天我醒来,湮明已经不在帐篷中了。我当时有一阵很恍惚,觉得昨晚的梦境和湮明的到来都是虚幻。
我走出帐篷,发现湮明正在收拾他自己的帐篷。
也许是湮明听到了我出来的声音,他回过头来看着我。我想说话,可是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时机长忽然从飞机上走下来,走到我们面前,对着我们说:“董事长,这次真是非常抱歉,让您在沙漠露营。现在,飞机故障已经排除,可以重新启程了。”
湮明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走到我面前说:“你先回飞机上去吧,帐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