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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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知她不论说了什么,旁人决无劝谏余地,好在这铁面人猥
崽懦弱,随着她决无害处,便道:“请姑娘早回!”四人跃下
马来,在城门边等候。
阿紫纵马慢慢前行,走出了七八里地,越走越荒凉,转
入了一处阴森森的山谷之中,地下都是陈年腐草败叶烂成的
软泥。再行里许,山路崎岖,阿紫不能乘马了,便跃下马来,
命游坦之牵着马,又走了一程。眼见四下里阴沉沉地,寒风
从一条窄窄的山谷通道中刮进来,吹得二人肌肤隐隐生疼。
阿紫道:“好了,便在这里!”命游坦之将马缰系在树上,
说道:“你今天瞧见的事,不得向旁人泄露半点,以后也不许
向我提起,记得么?”
游坦之道:“是,是!”心中喜悦若狂,阿紫居然只要他
一人随从,来到如此隐僻的地方,就算让她狠狠鞭打一顿,那
也是甘之如饴。
阿紫伸手入怀,取了一只深黄色的小木鼎出来,放在地
下,说道:“待会儿有什么古怪虫豸出现,你不许大惊小怪,
千万不能出声。”游坦之应道:“是!”
阿紫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了开来,里面是
几块黄色、黑色、紫色、红色的香料。她从每一块香料上捏
了少许,放入鼎中,用火刀、火石打着了火,烧了起来,然
后合上鼎盖,道:“咱们到那边树下守着。”
阿紫在树下坐定,游坦之不敢坐在她身边,隔着丈许,坐
在她下风处一块石头上。寒风刮来,风中带着她身上淡淡香
气,游坦之不由得意乱情迷,只觉一生中能有如此一刻,这
些日子虽受种种苦楚荼毒,却也不枉了。他只盼阿紫永远在
这大树下坐着,他自己能永远的这般陪着她。
正自醺醺的如有醉意,忽听得草丛中瑟瑟声响,绿草中
红艳艳地一物晃动,却是一条大蜈蚣,全身闪光,头上凸起
一个小瘤,与寻常蜈蚣大不相同。
那蜈蚣闻到木鼎中发出的香气,径身游向木鼎,从鼎下
的孔中钻了进去,便不再出来。阿紫从怀中取出一块厚厚的
锦缎,蹑手蹑足的走近木鼎,将锦缎罩在鼎上,把木鼎裹得
紧紧地,生怕蜈蚣钻了出来,然后放入系在马颈旁的革囊之
中,笑道:“走罢!”牵着马便行。
游坦之跟在她身后,寻思:“她这口小木鼎古怪得紧,但
多半还是因烧起香料,才引得这条大蜈蚣到来。不知这条大
蜈蚣有什么好玩,姑娘巴巴的到这山谷中来捉?”
阿紫回到端福宫中,吩咐侍卫在殿旁小房中给游坦之安
排个住处。游坦之大喜,知道从此可以常与阿紫相见。
果然第二天一早,阿紫便将游坦之传去,领他来到偏殿
之中,亲自关上了殿门,殿中便只他二人。阿紫走向西首一
只瓦瓮,揭开瓮盖,笑道:“你瞧。是不是很雄壮?”游坦之
向瓮边一看,只见昨日捕来的那条大蜈蚣正在迅速游动。
阿紫取过预备在旁的一只大公鸡,拔出短刀,斩去公鸡
的尖嘴和脚爪,投入瓦瓮。那条大蜈蚣跃上鸡头,吮吸鸡血,
不久大公鸡便中毒而死。蜈蚣身子渐渐肿大,红头更是如欲
滴出血来。阿紫满脸喜悦之情,低声道:“成啦,成啦!这一
门功夫可练得成功了!”
游坦之心道:“原来你捉了蜈蚣,要来练一门功夫。这叫
蜈蚣功吗?”
如此喂了七日,每日让蜈蚣吮吸一只大公鸡的血。到第
八日上,阿紫又将游坦之叫进殿去,笑咪咪的道:“铁丑,我
待你怎样?”游坦之道:“姑娘待我恩重如山。”阿紫道:“你
说过要为我粉身碎骨,赴汤蹈火。那是真的,还是假话?”游
坦之道:“小人不敢欺骗姑娘。姑娘但有所命,小人决不推辞。”
阿紫道:“那好得很啊。我跟你说,我要练一门功夫,须得有
人相助才行。你肯不肯助我练功?倘若练成了,我定然重重
有赏。”游坦之道:“小人当然听姑娘吩咐,也不用什么赏赐。”
阿紫道:“那好得很,咱们这就练了。”
她盘膝坐好,双手互搓,闭目运气,过了一会,道:“你
伸手到瓦瓮中去,这蜈蚣必定咬你,你千万不可动弹,要让
他吸你的血液,吸得越多越好。”
游坦之七日来每天见这条大蜈蚣吮吸鸡血,只吮得几口,
一只鲜龙活跳的大公鸡便即毙命,可见这蜈蚣毒不可当,听
阿紫这么说,不由得迟疑不答。阿紫脸色一沉,问道:“怎么
啦,你不愿意吗?”游坦之道:“不是不愿,只不过……只不
过……”阿紫道:“怎么?只不过蜈蚣毒性厉害,你怕死是不
是?你是人,还是公鸡?”游坦之道:“我不是公鸡。”阿紫道:
“是啊,公鸡给蜈蚣吸了血会死,你又不是公鸡,怎么会死?
你说过愿意为我赴汤蹈火,粉身碎骨,蜈蚣吸你一点血玩玩,
你会粉身碎骨么?”
游坦之无言可答,抬起头来向阿紫瞧去,见她红红的樱
唇下垂,颇有轻蔑之意,登时意乱情迷,就如着了魔一般,说
道:“好,遵从姑娘吩咐便是。”咬紧了牙齿,闭上眼睛,右
手慢慢伸入瓦瓮。
他手指一伸入瓮中,中指指尖上便如针刺般剧痛。他忍
不住将手一缩。阿紫叫道:“别动,别动!”游坦之强自忍住,
睁开眼来,只见那条蜈蚣正咬住了自己的中指,果然便在吸
血。游坦之全身发毛,只想提起来往地下一甩,一脚踏了下
去,但他虽不和阿紫相对,却感觉到她锐利的目光射在自己
背上,如同两把利剑般要作势刺下,怎敢稍有动弹?
好在蜈蚣吸血,并不甚痛,但见那蜈蚣渐渐肿大起来,但
自己的中指上却也隐隐罩上了一层深紫之色。紫色由浅而深,
慢慢转成深黑,再过一会,黑色自指而掌,更自掌沿手臂上
升。游坦之这时已将性命甩了出去,反而处之坦然,嘴角边
也微微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套在铁罩之下,阿紫看不到而
已。
阿紫双目凝视在蜈蚣身上,全神贯注,毫不怠忽。终于
那蜈蚣放开了游坦之的手指,伏在瓮底不动了。阿紫叫道:
“你轻轻将蜈蚣放入小木鼎中,小心些,可别弄伤了它。”
游坦之依言抄起蜈蚣,放入锦凳前的小木鼎中。阿紫盖
上了鼎盖,过得片刻,木鼎的孔中有一滴滴黑血滴了下来。
阿紫脸现喜色,忙伸掌将血液接住,盘膝运功,将血液
都吸入掌内。游坦之心道:“这是我的血液,却到了她身体之
中。原来她是在蜈蚣毒掌。”
过了好一会,木鼎再无黑色滴下,阿紫揭起鼎盖,见蜈
蚣已然僵毙。
阿紫双掌一搓,瞧自己手掌时,但见两只手掌如白玉无
瑕,更无半点血污,知道从师父那里偷听来的练功之法确是
半点不错,心下甚喜,捧起了木鼎,将死蜈蚣倒在地上,匆
匆走出殿去,一眼也没向游坦之瞧,似乎此人便如那条死蜈
蚣一般,再也没什么用处了。
游坦之怅望着阿紫的背影,直到她影踪不见,解开衣衫
看时,只见黑气已蔓延至腋窝,同时一条手臂也麻痒起来,霎
时之间,便如千万只跳蚤在同时咬啮一般。
他纵声大叫,跳起身来,伸手去搔,一搔之下,更加痒
得厉害,好似骨髓中、心肺中都有虫子爬了进去,蠕蠕而动。
痛可忍而痒不可耐,他跳上跳下,高声大叫,将铁头在墙上
用力碰撞,当当声响,只盼自己即时晕了过去,失却知觉,免
受这般难熬的奇痒。
又撞得几撞,拍的一声,怀中掉出一件物事,一个油布
包跌散了,露出一本黄皮书来,正是那日他拾到的那本梵文
经书。这时剧痒之下,也顾不得去拾,但见那书从中翻开。游
坦之全身说不出的难熬,滚倒在地,乱擦乱撞。过得一会,俯
伏着只是喘息,泪水、鼻涕、口涎都从铁罩的嘴缝中流出来,
滴在梵文经书上。昏昏沉沉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书页上
已浸满了涕泪唾液,无意中一瞥,忽见书页上的弯弯曲曲文
字之间,竟出现一个僧人的图形。这僧人姿式极是奇特,脑
袋从胯下穿过,伸了出来,双手抓着两只脚。
他也没心绪去留神书上的古怪姿势,只觉痒得几乎也透
不过来了,扑在地下,乱撕身上衣衫,将上衣和裤子撕得片
片粉碎,把肌肤往地面上猛力磨擦,擦得片刻,皮肤中便渗
出血来。他乱滚乱擦,突然间一不小心,脑袋竟从双腿之间
穿了过去。他头上套了铁罩,急切间缩不回来,伸手想去相
助,右手自然而然的抓住了右脚。
这时他已累得筋疲力尽,一时无法动弹,只得暂时住手,
喘过一口气来,无意之中,只见那本书摊在眼前,书中所绘
的那个枯瘦僧人,姿势竟然便与自己目前有点儿相似,心下
又是惊异,又觉有些好笑,更奇怪的是,做了这个姿势后,身
上麻痒之感虽一般无二,透气即顺畅得多了,当下也不急于
要将脑袋从胯下钻出来,便这么伏在地下,索性依照图中僧
人的姿势,连左手也去握住了左脚,下颚碰在地下。这么一
来,姿势已与图中的僧人一般无二,透气更加舒服了。
如此伏着,双眼与那书更是接近,再向那僧人看去时,见
他身旁写着两个极大的黄字,弯弯曲曲的形状诡异,笔画中
却有许多极小的红色箭头。游坦之这般伏着,甚是疲累,当
即放手站起。只一站起,立时又痒得透不过气来,忙又将脑
袋从双腿间钻过去,双手握足,下颚抵地。只做了这古怪姿
势,透气便即顺畅。
他不敢再动,过了好一会,觉得无聊起来,便去看那图
中僧人,又去看他身旁的两个怪字。看着怪字中的那些个箭
头,心中自然而然的随着箭头所指的笔画存想,只觉右臂上
的奇痒似乎化作一线暖气,自喉头而胸腹,绕了几个弯,自
双肩而头顶,慢慢的消失。
看着怪字中的小箭头,接连这么想了几次,每次都有一
条暖气通入脑中,而臂上的奇痒便稍有减轻。他惊奇之下,也
不暇去想其中原因,只这般照做,做到三十余次时,臂上已
仅余微痒,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