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落银川-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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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的抬起头，山岚中，他的脸清秀的出奇。
“炀，若从人王的角度，你恨我甚至想杀我都不足为奇。可当我意识到你穿越了永生者之城后，便确定，这世间，你已无所依靠。你原本的身份地位都将随着那一次穿越而脱胎换骨。”
“可你是如何知道我是人王？”我有些疑惑。
裘兰淡淡的笑了：“可还记的鬼蜮里的鲛人？”
“你是说玖？”我恍然大悟。
他笑着点头：“没错，你以为我捉她仅仅为了鲛人的体液？那只是原因之一。”
“我终于明白了，你为的，是她的混沌眼。”
裘兰的眸子就像一个有引力的深潭，“没错，那可是颗能洞悉万物之根的神奇的珠子。”他的声音变的有些戏谑和慵懒，就像讨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寻常事。
我摇了摇头：“裘兰，你终究还是太狠心了。”
“狠心？许是我活的太久，太辛苦。从十六岁起，我就在探索时间的秘密。我用尽手段延长生命，为的，就是在庭堂湖畔引你前来。为了这个。狠心又算的了什么。”
我知道，如今就算有心恨他，却已恨不起来。谁能去责怪仅凭一面之缘，便赴汤蹈火，颠倒乾坤的男子。我忽然间无可奈何的笑了：“你和九娆让芒失去记忆，这也算是对我的报复了吧。我也于此处。终于理解了芒的苦衷。永生者，是欠下情债最多的人。”
裘兰笑了：“九娆是我见过最执着的妖。因此，我才会帮他。也因为，她爱的人。是芒。”
我冷冷的望着他的眸子，脸上浮起一丝自嘲的笑意。“那么事到如今，你让我选的可是接下来的路？”
裘兰有些惊喜。他的眉从未像现在这样舒展，他翩然起身，黑色的长袍里露出一截青白的衣袂。“五百年后。你已无立足之地。不如跟我走，这天地间，只有我能与你长相厮守。”
我冷笑着摇头：“难道神不可以？”
“不可以。”裘兰果断的语气让我一凛。
“你撒谎。神拥有无尽的生命，与永生者刚好是良配！”我大声说道。
“良配？”裘兰忽然间大笑起来。“你太天真了！永生者的生命场之强大是你现在无法理解的。平常相处还好，可若是有了肌肤之亲，与你在一起一年，便可消耗掉他们全部的灵力。而灵力枯竭对神族意味着什么你可知道？”
我被他的话怔住。灭顶般的绝望笼罩着我。失去灵力，等于宣告神族的死亡。
“所以。炀。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再选一次。我，还是五百年后。”
我的脚情不自禁的朝悬崖靠去。裘兰的眉头迅速收缩，“你要想清楚，五百年后，我不确定你和离盏的一系列举动究竟改变了什么。回去很可能会面临新的麻烦。”说着，他朝前靠了靠，然后伸出手来。“跟我走，我带你去你喜欢的北荒，那里有子风。难道你不想见他，告诉他你的身世吗？”
“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就像网里的鱼，而裘兰就是收网的人。我的脚已经退到了悬崖边，风吹落了我的围巾，露出一张满是创痕的脸。
“过来，别丢下我。”裘兰的声音近似哀求。“我苦苦的等了你几百年，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才终于和你同时站在一个时空里。难道你还要再次离开吗？”他举起双手，朝我伸过来，我看见了他那缺失了拇指的掌心，苍白的可怕。
“这个，还给你。”我从怀里掏出那枚玉扳指，凌空丢给他。他下意识的扬手接住。却在这时，我已经旋身而落。崖底的风，将一抹暗红的围巾送到他的手中。
他握住的，终究不是我。
再一次穿越追风崖，我的身体感到了万道厉火，那刺痛比上一次增加了数万倍。我终于明白，永生者虽然不死，可身体上的痛楚却被放大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这是对破坏自然规律的一种惩罚。然而，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更大的惩罚，还在后头。
戈壁滩上的篝火已经很微弱，远处的天空现出鱼肚白，日头就快出来了。风暂时停下，熟睡的人们仍旧带着各自的梦幻，轻轻的鼾声让女子烁烁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澈。
花生揉了揉腿。“这是我听到最好听的故事。姐姐，什么是更大的惩罚？”
女子没有看他，只是用眸子盯住眼前的篝火，奄奄一息的火光已不能照透她的脸颊，她将胸前的围巾拉到鼻子上。“真冷啊！”
花生歪着脑袋朝四周望去。“嗯，秋天了嘛。而且还是在雍州，自然是冷的很。”
火雉已经睡了，却睡的不太安稳，时不时的翻身，然后从嗓子里发出一串串咕噜声。
“能让我看看你的肩膀吗？”女子忽然盯住花生，用极轻的声音说道。
花生有些惊讶，迟疑了片刻。随即转过身去，迎着火光，褪去上衣。女子凑过去，一枚黑色的蛇虫纹盘亘在花生瘦弱的左肩上。那繁复的纹理，犹如一朵妖冶待放的铁菊花。
女子一直暗淡的眸子里，顿时透出惊喜的光。那光简直能照亮天地。花生愣愣的望着她，竟忘了言语。
“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女子的喜悦让花生不知所措。
“你找我？为什么？”花生拉起衣服。
自从确认了那道纹身后，女子的眸子便一刻都没离开过花生的脸颊。花生不能确定那目光里的内容，那一瞬间，似乎有一股暖流在二人之间流淌，他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时而混沌时而清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萌动。
女子拉住他的手，兴奋的眨着眼睛。“那个故事，可还想听吗？”
花生忙点点头。“这是自然，这个故事，比黄帝大战蚩尤好多了。我喜欢炀。”
女子笑了，眼睛成了弯弯的一条，就像两枚倒挂的月亮。“为什么还要喜欢她呢。”
花生只觉得她说的奇怪，分明是问，却好像是带着责怪的呓语。可她眉宇间的神色却仍旧是喜悦。
“还？难道我这已经是第二次喜欢她了？”花生崛起嘴巴，有些疑惑。
女子噗嗤一声笑了，风刚好吹落她的围巾。花生惊诧于那难得一遇的笑容。直到多年以后，他回想起那个梦幻般的夜晚，仍旧会说，那真是天地初开，清明朗然的一阵桃花雨。他想，那真是人生，最美的初见。
“改天换日，翻峦覆海。兜转来回，风尘疲惫……”女子收起笑容，天空越发的明亮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风卷残云一
炀的一纵身，时光穿越了五百年。
五百年的物是人非，起初不过是一种虚幻。可当炀真的置身其中，却发现，其实裘兰说的一点都没错。
她改变了一些事情，却也因此而带来了更多的不可思议和无法挽回。
我是在一个山洞里醒来的。西周一片漆黑，水汽和霉味弥漫过来。透过黑暗，我发现这是个极大的山洞，洞壁隐隐翻出苍劲的古鸀色，洞顶有密密麻麻的石乳，水滴落下来，落进一汪潭中。说是潭，却并不深，水清的吓人。里面有星星点点的细光。像极了天上的星星。我现在的视力，即便不用点着火把，依旧可以看清眼前的一切。因而，我看的出，那些闪烁游走的光，是鱼。极小而成群游曳的鱼群。这忽然让我想起十三岁时，初来藏于。那时候在洞中棪树林的水道中，也曾遇见过同样的亮光。可那时候的视觉只是凡人的粗鄙，现如今才恍然大悟。自然界竟如此造物神奇。
接着，我听见了极轻的脚步声。那声音传来，空旷松散，想必这山洞极深，难怪这里不见天日。我连忙起身躲在石壁的凹陷里，警觉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好一会，才看见一抹火光，引着两个矮小的身影一点点朝这边靠过来。听声音，竟是两个孩子。
“慢点。哥哥，咱们还是别去那个地方了吧。”一个小男孩瑟瑟的说道。
“怕什么，胆小鬼。那里有茂密的棪树，其中一棵是棪树王。难道你不想看看吗？”
“可是阿爹说，那是成年男子行割礼的地方，我们不能去。哥哥。什么是割礼？”小男孩继续说道。
那个略大一些的少年似乎也有些犹疑，“割礼？割礼就是……反正表示这个人成年了，他可以娶亲了，还有……”
“还有什么？”小男孩气喘吁吁。看来他们已经走了很久的路。
“还有，月女神会告诉他，怎么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变成一大家子人。”少年的声音忽然间有些激动。然后他笑了笑。那小点的男孩也随着他笑了。
“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但是我愿意去看看。”他用稚嫩的声音说着。
我的心怦怦直跳。难道我真的改变了历史。银蟾没有抛弃藏于，金乌也没有因此而迁怒于人族。我有些难以抑制内心的狂喜，闪身走出石缝。迎面走来的孩子吓的惊叫起来。
“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问你们一些事情。”
“胡说，不是坏人为什么蒙着脸！还呆在这里！”小少年定了定神。挺身挡在弟弟面前。
我弯下身子，尽力友好的说道：“你不觉得这里很冷吗？”
小男孩扯了扯哥哥的袖子：“哥哥，这里真的很冷呢。”
少年想了想：“可这里是族人祭祀的圣地。你怎么敢随便闯进来！”
我轻声笑了：“那你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少年愣住，“难道你也要去看棪树王？”
我有些莫名其妙，却只好点头。
“那好。你想问什么？”他有些不想与我纠缠，似乎有打发了事的意思。
“你可曾见过月亮？”
那少年顿时大笑，然后看着自己年幼的弟弟。“这是什么问题，她是不是脑子坏了。”
“就是，月亮不就挂在天上。”小男孩笑着说。
“那你们可知道金乌？”
“这个自然。”少年撅着嘴巴，似乎对我的问题极为不满。“棪树王不就是金乌的象征，五百年前。是金乌救了藏于的族人。你是哪里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小男孩有些按捺不住：“我们都想做英雄。可阿爹说，我们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