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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紫竹-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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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美,你两颊长了些肉,水嫩水嫩像蟠桃。”白里透红,叫人想咬上一口。

“什么蟠桃,你以为你是神仙,上得了天偷桃吃吗?”她啐了一声,却也暗自窃喜他终于注意到她的容颜。

女为悦己者容,身为女子都希望获得容貌上的赞美,而且是出自心仪男子口中,那份喜悦比浸过糖水还要甜上几分。

尤其紫竹在她心目中的评价是一根木讷的木头,根本不会说两句好听话哄她开心,实话实说地令人生气,让她好几回都想用凳子砸他,看能不能砸得开窍。

“我是仙……呃,我是说神仙也不一定吃得到蟠桃,他们也是有分等级的。”像他只能望桃兴叹,童子的地位低得可怜。

“你又知道了。”她斜眸一睇。

紫竹笑了笑,温润扬泽。“画儿,你会是个好妻子。”

娶到她的人会是有福之人。

“你……你又在说什么,存心要我脸红是不是。”她不记得饭菜有加蜜呀!

他爽朗地大笑,“你已经脸红了,像抹了胭脂。”

“紫竹哥,你还笑话人家,我打你的臭嘴。”她娇羞地一嗔,举起手,作势要挥向他。

元宝追着白鹤,不意撞了正欲起身的紫竹一下,他身一颠朝前踉跄了两步,正好接住她落下的小粉拳,轻颤的纤指让他情生意动地不禁紧握。

四目相望,两人的眼神都变了,竟生羞意。

第四章

“可恶、可恶,不知感恩图报的贱蹄子,居然在这重要的节骨眼给我跑了,她活得不耐烦了,枉我白白地教养了她十几年……”

气得脸都扭成一团的风嬷嬷一把挥掉桌上的油灯和茶壶,发了疯似的看到东西就砸,还打伤两个刚买进来不久的小姑娘,让她们鼻青脸肿的接不了客。

这样还消不了她满肚子的气,捉起服侍风悲画的几个婢女狠狠抽打,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去了半条命,差点当了阎王爷的老婆。

她一直自以为把这个漂亮娃儿的喜怒哀乐全捏在手心,她要她哭她就得哭,她要她笑就得笑,就像个傀儡人偶,必须她扯线才会动一下,没人碰她便完全静止。

没想到这个玩偶竟然敢挣开她手掌心,如插翅的鸟儿飞了,一点也不顾念养育的恩情,在十五月圆前给她难堪。

太不可原谅了,就如同生下她的贱胚,丝毫不把她放在眼中,横刀一出便夺走她最爱的男人,还笑着要她找个伴共度余生。

哼!他们都在嘲笑她,笑她不自量力,笑她痴心妄想,笑她单方面的付出就想赢过江南第一名花,她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

呸!他们能得意多久,最风光的时候也是家破人亡的一刻,谁也别想逃得过,错待她的人她一律杀杀杀……杀得片甲不留,寸草不生。

风嬷嬷的怒火是难得一见的可怕,和平时堆满肉的大笑脸截然不同,她的面部狰狞,两眼睁如牛铃,黄浊的眼中还带着喷火似的血丝,叫人看了着实害怕。

“嬷嬷,人跑了就算了,不然你能怎么办呢?这些年她也替你挣了不少银子……”捞也捞够本了。

“住口,你懂什么,我的事有你插嘴的份吗?”一样都是贱人,只会惹她发火。

“我是什么都不懂,可是你光在这恼羞成怒有什么用,人都不知跑哪去了。”想找都难。

幸灾乐祸的云绿雩在一旁扬风点火,抢走她光彩的死对头不在了,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会管她死活,最好真死在外头无人收尸,她会更开心。

“你再给我说废话,小心我撕了你的嘴。”风嬷嬷恶狠狠地一瞪,抄起玉梳便往那张花容月貌掷去。

她痛恨所有美丽的脸孔,她要摧毁她们,让那一张张出色的面容布满泪痕和绝望,跪在跟前求她放过她们,哀凄而绝美。

外人都以为风嬷嬷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开妓院,她逢人也是这么说的,其实她拥有的财富多不可数,躺着不做事花上三辈子也花不完。

她开设青楼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容不得别人生得比她娇美,只要一瞧见容貌姣好的女子,她心底的恨意就会往上冲,仿佛又听见背地嘲讽的声浪,逼得她无路可退。

于是她想出个好主意,那就是把稍有姿色的姑娘买来、捉来、掳来,施以女子最难以忍受的酷刑,日日夜夜沦为男人泄欲的玩物,她才会觉得老天对她是公平的。

自古红颜多薄命,怎能顺畅一生,既然她注定只能得到悲惨,那么那些际遇不如她的人凭什么笑,她要笑得比她们更大声,将一个个貌美的女子踩在脚下,看她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嬷嬷,你何必对我恼火,跑的人又不是我,你该烦恼的是明天就是十五了,你上哪找个完璧无瑕的处子来顶替,那些撒大钱的爷儿们想的可是一夜春宵。”到时候她交不出人,招摇的招牌都要叫人给拆了。

听她说得云淡风轻,不关己事,疑心骤起的风嬷嬷眯起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或是看到什么?”

她表情微微一变,笑得有些僵硬。“嬷嬷别说笑了,那时我忙着伺候海老爷,哪晓得有什么发生。”

“绿雩,你最好不要骗我,你该了解我会有什么手段对付你。”欺骗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呵呵……我不……”云绿雩藏在衣袖的柔荑直发抖,几乎握不成拳。

“元宝那丫头呢?我不是派她到你房里做些烧水、打杂的工作?”她问得很轻,像是已平息心头的怒火。

不疑有他的花魁以为她已经不追究此事了,一时松了心防脱口而出。

“那丑丫头跟画儿走了,她就非跟着她不可……啊——”好……好难受,她的颈子快被掐断了。

“你看着她走?!”好个吃里扒外的贱蹄子。

“我……我……”她一口气上不了,两眼翻白。

还没问明白来龙去脉的风嬷嬷没打算让她死,锁喉的手一松将她托高钉在墙上,以一名妇人的力道来说,她的臂力十分惊人,竟能单臂将人举高。

“说,不要有所保留,否则……”涂满蔻丹的指尖往她颈边一划,一条细小的血痕立现。

“不……不要……不要杀我……我说、我说,我全招了,你……你放过我……我那天全看见了……”

那一夜海老爷喝多了,吐了她一身,她心里恼了,想找人出出气,便把烂醉如泥的死胖子给丢在床上,以净身为由溜出房。

织女坊最没分量、最好欺负的是烧水的蠢丫头,她才走出房门没几步,就瞧见元宝那傻蛋追着一道黑影跑,原以为是贼,没想到还看到意想不到的人。

“元宝和画儿就跟男人跑了,怕人追上似的走得飞快,一眨眼工夫就不见人影了。”她就站在楼台看,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你没拦下他们……”说着,风嬷嬷的手劲又是一使,掐出一道鲜明的指痕。

云绿雩脸发白,连忙说道:“我怎么拦呀!我们相隔起码十来丈,就算我费力跑到了,人也早走远了。”

“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通知我?”事隔三、四天她才发现那丫头不知去向。

一个个都是饭桶,养来不如狗,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消失了踪影,居然没一个来通报,人全死光了吗?还是不怕她的责罚。

“嬷嬷,你每年这时候总会失踪个两、三天,没人晓得你去了哪里,我们怎么知会你一声?”就算嬷嬷还在,她也不会告诉她。

少了一个人和她争宠,她才能独占花魁之首,让达官贵人的视线转移至她身上,早点脱离妓身,她不笨,岂会不为自己打算?!

“你……”她气得赏她一巴掌,打肿了她半边面。

她去祭拜故人,并嘲笑他们一家落得今日地步,当年要是有人肯把她放在眼里,而非刻意漠视,她也不至于心一横,一了百了做个彻底解决。

风嬷嬷眼中有着对某人的恨,也有抹煞不去的依恋,又爱又恨地红了双眼,迸射出因爱成恨的怒妒和痛楚。

“你打我……”含着泪的云绿雩不敢相信嬷嬷会动手打她最重要的脸,一时气愤难当。“要怪就怪你太宠她,把她宠得目中无人,她才会说走就走,一点也不顾念你对她花了多少心血。”

她被买进来的时候才七岁,生得俊又讨喜,三个月后就被人包了,整整一个月待在阴暗的小屋里饱受摧残,连那人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就毁了。

自此,她的身体就随人玩弄,只要出得起价钱,谁都能与她恩爱一宵,不管她的身子是否受得了,她都得咬着牙硬撑。

坊里的姑娘大多十一、二岁就破身了,最迟不超过十二,唯独以琴艺取胜的风悲画仍保有处子之身,让人好不眼红。

虽然嬷嬷说了一及笄便要为她办择婿宴,正式踏入娼门,但嬷嬷分明有所偏宠,为她召来的一夜夫婿尽是上上之选,令姊妹们相当不满。

“我有我的打量,由得你说嘴吗?带走画儿的男人是谁?你瞧仔细了没?”她当然不可能让她一手养大的娃儿太好过,她必须偿还她父母欠下的情。

满腹怒气的云绿雩很想不说,却又慑于淫威,呐呐启唇,“不就是坐怀不乱的年公子嘛!”

“什么,是他?!”风嬷嬷心头一惊,略微浮起一丝不安。

“装得那般清高,像是不近女色的柳下惠,没想到他早就心怀不轨,对你最偏爱的画儿起了色心。”这下顺了妾心拂了娘意,人家毫不留恋地走了。

“滚,给我滚出去——”竟敢偷走她的棋子。

“滚就滚嘛!凶什么凶,以后你还不是得靠我一人撑着。”这会儿由着她打骂,等过些日子换她拿乔,她就不信风嬷嬷能找出比她更美的花娘充场面。

心高气傲的云绿雩冷哼一声,扭着纤细的水蛇腰走过她身侧,趾高气扬地认定织女坊没有她不行,她心想着也来装装病,让找她作陪的大爷无人伺候而迁怒嬷嬷。

云绿雩走后没多久,一脸阴色的风嬷嬷走向一幅山蹊野游图前,按下太师椅左边的把手,连椅带墙向后旋转了半圈,落入一间阴晦无窗的小房间。

“刑大,咱们的小娃儿溜了。”

一道闇影来回走动着,似暴怒的熊挥拳又咆哮,声粗语低地踢倒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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