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道-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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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阳将桌上热茶捧起奉于老人,示意其以茶水舒缓神志再做道理。汪老者顺从接过茶盏,啜吸数口方才长舒一口气谢道:“多谢姑娘施以援手,如若不然心神尽失。怪只怪数十年求而不得之物一遭轻易在手,实在是不能不失态。”
小狐一脸好奇却又不好出声相问,只能挤眉弄眼唆使英娘出声相问。英娘无奈只得问道:“不知是何事物使老伯惊喜若此?”
“说来话长,若要讲解明白还须从青瓷彩瓷烧制之法说起。”老人追忆往昔不胜唏嘘。
“愿闻其详,洗耳恭听。”初阳也不免有些猎奇之心。
“彩瓷乃是俗称釉上彩,顾名思义即是白釉物件上再低温烧制而成。而青瓷却是于高温之下一次烧成,其色泽其纹路皆是天成每一件皆是独一无二。”汪老者说到此处,停住话语意图将情绪再稍加平缓。
“如此说来青瓷之难便在于窑温?”初阳试探着问道。
“姑娘聪颖,一语中的。配料易得,窑温难控。若要青瓷釉色光润,釉面光亮,开片细密,这窑温较之寻常要高上几倍。试想寻常之火怎可为之?”老人心绪渐好,语声也不复有颤音。
回想起火龙控火之术,初阳猛然醒悟道:“难不成这玉盒中却是窑火之源?”
“正是。”老人微微颔首以示赞同,并将玉盒托起示于众人。只见玉盒之中更有一透明玉瓶,瓶中更有一点橙色火源跳跃不定,依旧生机勃勃。
经火焰山一行,初阳一众对火焰认识自是不同一般人。一般俗世所用火焰应是艳红色,温度较之高者为橙黄色,更高者为明白色,如白中微蓝之火已能焚化凡间万物。橙黄之火已是凡尘难见,更遑论其他两种。
“怪道青瓷失却此物便再难现世,原来根源在此。”英娘也已明了个中缘故,只是一惑得解一惑又起,“只是此火温度极高,汪家怎可引而用之?”
“此乃百年以前汪家旧事,本不该宣诸于口,只是昔日之人今或安息地下或跳出凡尘,又有何不可对人言讲?”老人叹了一口气,开始缓缓叙说前尘往事。
☆、第97章火之熔炼
夏阳如火;炙热奔放,灼晒枝叶炙烤初实。紫府世界新生万物虽经风雨磨砺,虽有枝繁叶茂;却也难耐这火之熔炼;居然有大半因而萎顿。碎丹本源之力所生之灵居然垂枝敛叶,犹如悲鸣声声:仙家之地,道门之所无一不是四季如春花繁不落,为何这一方天地却要四季分明,有这冬寒夏暑之苦?
一时间紫府世界生机非但无有蓬勃向上直至鼎盛之势;反而渐有消沉之意。初阳虽是心有不忍却不肯施以援手反夏为春;眼见万物苦苦挣扎万灵多有怨尤也只能任之由之。
按下此处不表;而外间数人谈笑生风;颇有相见如故之意。待侍从来报客房俱已妥当时;老人已与初阳英娘极为熟稔,兴致勃勃地引着二人往小跨院而去。
途经一处屋舍极其高广却非是供奉之所,外观质朴无华似与他处迥然不同,若说只是堆放杂物之用又何必窗门紧锁?初阳心生好奇不免多加打量了几眼,老人顺势望去不免笑道:“此处乃是我置放次品之处。虽说本是次品不应这般郑重其事,只是心血所结又岂能轻易割舍。”
初阳心中暗暗估算,以此处之广其中所存彩瓷次品只怕不在千件之下,不免暗生感叹,也多有观摩之意。老人似能看透初阳之心,笑着说道:“若是初阳不嫌其中杂乱,便可前去略略检视一二。”
“固所愿也,唯不敢轻易出言相扰尔。”初阳拱手为礼以谢其情。
老人命人将门锁窗枷一一去了,当先而入的小狐却霎时呆立门前,眼中满是惊艳之色。初阳英娘快步跟上,乍一入眼便也已呆滞:其中彩瓷分门别类而藏,大者有屏风、炕桌之属,小者如果盘菜碟之流,无一不是巧夺天工美轮美奂。其中有山高水远宁静淡泊之景,有一花独秀含笑怒放之色,俱是意境不俗。
初阳喃喃自语道:“这般精巧还道等而下之,老伯未免待己过苛。”老人却面有憾色地走近前来,将每件器物不足之处一一道出。即便是些微瑕疵,也难逃其眼。
“近来彩瓷声名远播,而我留此等物件于此每每查看便是提醒自己不能重蹈覆辙,方能不负众人厚爱。”老人眼中满是怜惜之情,这满堂彩瓷便如他之儿女,经他一手塑造成形又以工笔添彩,即便有所差错也不能割舍。
其中所藏之物远远超出初阳所想,粗粗算来恐怕至少有三四千件,短短时间怎能尽数阅览?初阳等人只能稍作停留便恋恋不舍地离去。
接下来数十日老人整天忙于配制釉料、整治瓷胚、检视瓷窑诸事,丝毫不曾顾及自己年岁渐高身体渐衰之近况,其二子有意出手相帮也被老人全部轰开。初阳英娘更是无从插手,也不敢轻易插手,只能看着老人乐在其中好似重生。
终于万事俱备,只欠点火。老人将外人赶出,唯留初阳英娘与自家亲儿,却是要以控火之术引窑火之源而用之。只见老人口中念念有词,手执一茎枝叶,居然将窑火之源缓缓移出而成燎原之势。
初阳仔细探查那一茎枝叶可不正是炎灵果所生?亦不知火龙如何将其炼制成一法宝以为控火之用,更难能可贵之处在于此法宝居然能由凡夫驱使,怎不叫人叹服火龙一族于火之一道参悟之深?
橙色火焰炙热非常,众人急急而出以免灼伤,唯有小狐若无其事,反而传语初阳笑道:“姊姊,这火温也不甚高,远不及我飞炎之力,费这许多工夫还不如请我赠其一朵红莲之火,必能更胜一筹。”
见小狐得意洋洋,初阳只得恨恨地传语回道:“红莲之火一出,只怕瓷窑尽为酥粉,还谈何瓷器烧制?且安心等候,莫要胡乱出谋划策。”
一人一狐正在斗嘴,老人笑孜孜地过来道:“七日之后方得开窑,我须得日夜守候于此处以免途中再生变故,却不能再多加照顾你等,初阳英娘不如归家以待?”
初阳怎肯错过这等大好机会,忙不迭地推辞:“老伯自顾自忙去,只当我二人不在,难得有机会能亲睹青瓷烧制全程,怎可高卧家中?”英娘也点头称是。
老人见二人执意不肯归去,也只能寻一小间将其安置。
瓷窑一干人等时时关注窑内变化,初阳也将神识蔓延开来,细细观察这由泥胚化作瓷器的奇妙过程。瓷窑中,烈火熊熊将泥胚烧结,将其中杂物烧化,将釉料与泥胚一点一点融合为一体。而天然的开片又好似火焰信手涂画,为青瓷增色。入窑时节本是泥土一抔,出窑时分却已可与美玉比肩,其中奥妙自是火之用力。
烈火灼烧非是不苦楚,然历经磨难终成大器,便如这一窑美瓷。心中执念非是不累,然历经千万次锤炼自成大家,就如这汪家老者。
初阳不免更有延展:春华秋实人人嘉许,夏阳灼热人人远避,但是若无此季,果实何以累累?树木何以成才?又如超然之类学子,饱读诗史经书,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激昂文字,急于一展所长必有所失,若是因此而望其少年老成而一味畏畏缩缩又怎有神州澎湃向前之势?
唯有任其大展拳脚,任其百折不挠,任其热血沸腾,任其错中改全方能乱世求生,盛世求新。少年时欣欣向学有如春阳初发,青年时学有所成便是骄阳当空,木能生火,岂不在此?而火之熔炼又必能去芜存菁,将热血方刚之人锻化为神州锻化为神州坚实不倒的脊梁,火能生土,或又在此?
原来烈火之道于草木于人生皆是为成熟之道,四时季节缺其而不得圆满,人活一世缺其而不得精彩。既如此,何必再有彷徨之意,何必再有停步之想,自当奋勇向前竭力行事,若有不济亦可不留遗恨。
信念已定,紫府世界更得鼓舞之情,万物各自舒展,即便有所损伤有所枯萎,也不肯停下步伐,烈日又岂能奈我何?待得习以为常,绿树浓荫荷叶翩翩,悠长夏日便已真正来临。
☆、第98章清幽山
正当紫府世界万物繁茂生机极盛时;七日期满开窑吉时亦在眼前,而老人早已将窑火之源收归玉瓶中密密藏起。
瓷窑工头领头唱着开窑祭神辞,祈求所出瓷器件件精美;而从者面上俱是虔诚之色。众人反复吟唱;直至窑温恰恰好方才由工头高声叫道:“吉时已到,窑神护佑,开窑。”
初阳眼见老人小心翼翼犹豫不前的模样,想来他心中必然满是期待满是雀跃又难免有些忐忑不安。当第一件青瓷笔洗被人由窑中细心捧出之时,满场俱是欢呼之声;老人更是喜极而泣;涕泪不绝。
而后又有樽炉、净瓶等瓷件被一一取出;老人欲要上前又恐涕泪沾污青瓷多有不恭;故而转身又去换了一件短褐归来;这才开始细细审视每一件瓷器。由口至足,由内至外,老人不厌其烦地以眼以手一遍一遍去探查,众人也屏息以待不敢轻易出声。
十数件青瓷小器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方才验完,老人想必极是满意,不住地摩拭器具并喃喃自语道:“苍天不负有心人,苍天不负有心人。先祖终可安息九泉。”
初阳远远望去只见这十数件青瓷色泽饱满釉彩温润,较之彩瓷确是别有一番韵味,其中有如雨后初霁天色悠然者,有如远山青黛蛾眉宛然者,深深浅浅,见之忘俗。而器物周身那细微的开片又好似写意小画,神韵十足。
英娘不禁轻叹道:“若以青瓷媲美彩瓷,便如工笔较之写意,淡扫蛾眉相比华美盛装,孰高孰低端看各人喜好。”
初阳也点点头道:“汪老伯于瓷器一道深有感悟,想来必不会拘泥于青瓷执念。执念一破便可期待他年又有新瓷现世,并能更胜从前。如今旧年承诺已践,而我也深有体悟,实是不虚此行。不若趁众人沉浸喜悦之时离去,亦免因缘纠结不散。”
“如此也好,却不知你我又将行去何方?”英娘侧立一旁,轻声问道。
“此间执着于亲情者虽已安然,可那执念于比翼者犹未安息,自是要往清幽山中一行。”初阳俯身抱起小狐,不着痕迹地往外而去,不曾惊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