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沙传-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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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蛋壳出现了一条裂缝。
第二十三章
小花尖叫着四处乱窜,又大了一圈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战车,将湖畔的大石撞得四处乱飞。有时候飞沙很羡慕这个家伙,只要拼命吃吃吃,便拥有比自己苦练之后更强悍的身体,更强大的力量。现在的飞沙,已经不太能生吃小花的巴掌了。
飞沙和鸮蔓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冰蛋。
蛋壳顶端那丝细微的裂缝,如果不是天天近距离观察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有所察觉的。
不过那裂缝里散发出来的滔天龙威,却令再迟钝的生物也有所感应。
鸮蔓探查过,附近方圆数里内,已经一个活物都没有了,无论虎豹豺狼蛇虫鼠蚁全都逃了个精光,甚至在草木上,她也感觉到了深深的畏惧。
似乎只有飞沙对这能令各种动物视为天敌的威势完全没有感觉。他只从龙蛋里感到了无比的欢欣。
“喀啦……”裂纹又增长了几寸。
“啊……啊……”男人头看着蛋壳上的裂纹发出无意义的叫声。
女人头撇嘴道:“哼,老娘当年生娃可也没人如此紧张过……”
男人头随口道:“谁知道你生的是哪个家伙的种……”
女人头剑眉倒竖,便待发作,但看到男人头全心投入地看着蛋裂的表情,只闷哼了一声。
男人头根本没察觉到,这实在不是以铁血著称的可可舰长的作风。
“喀啦……”蛋壳的裂缝又扩大了点。似乎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鸮蔓紧张地抓着飞沙的胳膊,十指尖尖,将皮肤抓得凹进去一个浅坑。也就是飞沙,换成其他人,恐怕早就血流成河了。
飞沙自己也是紧张万分。虽说眼前这只是一个蛋,而且不是他生的……但毕竟是他亲自孵出来的。这其中吃了多少苦头,说出来便是一篇长长的血泪史啊。
而且虽说每天都被折磨,但他也已经喜欢上了龙蛋内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如果对方能不那么暴力一点点的话,就更完美了。
自从动了两下之后,蛋内就没有了动静,连隐约可见的蠕动也停了下来。
从缝隙中观察,蛋壳厚度约有三寸以上,外面还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要撑开这么厚的蛋壳,恐怕也要消耗不少力气吧。
飞沙伸出手去,想要帮忙撕开蛋壳,男人头却大声制止了他:“不要动!只有自己撕裂蛋壳出来的,才是健康的宝宝……这是龙族的传统!”
“那如果不能自己出来的呢?”飞沙问。
男人头说:“会被淘汰……”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飞沙道:“可是……她……”
男人头的心中……如果他还有心的话……比飞沙更为紧张:“要不……你轻轻地去摸一把?”
飞沙将手放到蛋壳上,刚想用力,却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颤动,像是虚弱的脉搏一般。
“小妹妹,努力啊!”飞沙对着蛋壳大喊,“哥哥在这里等着你,等你出来一起做游戏!”
蛋壳上的颤动似乎强了一点点。
“快!快继续跟她说话!”男人头也察觉到了。
飞沙抚摸着蛋壳:“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你也千万别放弃啊!”
冰蛋整个抖动了一下。
又是一下。
“啪啪啪啪……”一阵急响,细密的裂纹飞快地布满了整个蛋壳。
飞沙只觉得一道大力传来,将他的手震开一尺远。
“砰!”蛋壳的上半部化作无数碎片四溅飞射。飞沙连忙挡在鸮蔓身前,任蛋壳在他身上砸出一道道白印。
连远处一直探头探脑偷窥的小花也中了一片蛋壳。它尖叫着便跑,偏偏那蛋壳还沾在它身上怎么也甩不掉。只把小花吓得涕泪横流。
飞沙忙向蛋壳内看去。
剩下下半截的蛋壳就如一只大碗,碗的中间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小女孩,长长的蓝黑色头发,一双有着冰蓝色眼珠的大得夸张的眼睛,正忽闪忽闪看着飞沙,脸上浓浓的全是笑意。
这女孩果然与精神世界中的相仿,有三岁左右大小。只是相貌却一点也不像花米,更不像鸮蔓,与芦荟倒有八分相似。
飞沙心中一安,却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失望。
“哥哥,你要喜欢,以后我在精神世界里变给你看!”女孩的声音直接在飞沙脑海中响起,吓了他一大跳。
飞沙连忙咳嗽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伸出双手去,温柔地将女孩从蛋壳中抱了出来。这才看到,女孩背后竟然有一对小小的翅膀。但看起来一点也不显得奇怪。
说来也怪,蛋壳碎去,刚才铺天遮地的龙威竟然也消散一空。连小花也敢小心翼翼地踱了回来。
女孩肌肤柔软,其白胜雪,触手冰凉,还带着点蛋壳里的粘液。
鸮蔓忙拿来干布为女孩擦拭干净身体。她想要将女孩接过去,却没想那小丫头竟死死抱住飞沙的脖子不肯放手。鸮蔓用力略大,那女孩对她一瞪眼,鸮蔓顿觉周身温度骤降,心头压力大增。
飞沙连忙抚摸着女孩的长发道:“别闹,鸮蔓姐姐是好人哦!”
女孩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飞沙将女孩抱到男人头面前:“这是你的女儿,你来给她起个名字吧。”
男人头点头道:“好……既然是在这湖边出生,就叫冰湖如何?”
没等其他人提意见,女孩早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么叫天赐?”
“爱丽丝?”
“妮可?”
“冰?”
男人头一连提出十几个候选名字,每一个都遭到了女孩的强力反对。他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放弃,你们来起吧。”
女人头道:“既然是冰龙的后代,当然要叫飞龙!”
女孩虚踢一脚表示抗议。
鸮蔓道:“叫小小蔓!”
女孩白了一眼,理都不理她。
“丫丫!”小花叫道。
女孩冲它做个鬼脸。小花被吓得躲到了鸮蔓身后。
“唔……既然是蛋里孵出来的,就叫小蛋好了……”飞沙这等不负责的起名,遭到了周围所有人的反对。
不料小女孩听了大喜,抱着飞沙的头,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小花、小蛋……就连鸮蔓这等山间野人,也觉得飞沙的起名能力实在是不怎么样。
不过既然这小龙女喜欢,那么以后她的名字就叫小蛋无疑了。
“小蛋,小蛋……”飞沙轻声叫着。
破壳而出消耗尽了小蛋的体力,她甜甜笑着,在飞沙怀中睡着了。
小小的窝棚变得更加拥挤。
原本被鸮蔓和小花霸占着的飞沙,现在又多了一个小蛋。
鸮蔓缠着飞沙的一只手,大腿压在飞沙的大腿上,就如藤蔓绕大树一般。
小花一向是把脑袋搁在飞沙肚皮上当枕头用的,但现在小蛋来了,就强行霸占了飞沙的上半身,趴在飞沙的胸口,不但小花被她一脚踢飞,连鸮蔓的地盘也被侵占了一半。
小花自恃勇力想要反抗,不想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蛋,力量竟比这吃货貔貅还大。一巴掌呼过来,小花便告投降,只能可怜巴巴地抱着飞沙的另外一条腿。
对自己的身体完全丧失了自主权的飞沙,除了眼巴巴看着三“人”经过一番恶斗后达成共识瓜分了自己外,便只能苦笑着睡去了。
毛绒绒的小花带来温暖,但冰龙小蛋又会拼命吸收周围的热量。于是飞沙一个晚上就在冰山火海的梦里挣扎。
睡到天色微亮,鸮蔓突然惊醒,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飞沙被她的动作也弄醒了,刚想坐起来,感觉到不舒服的小蛋狠狠一拳,便将飞沙重新砸回了床上。
鸮蔓皱着眉头,仔细倾听着。飞沙也学她的样子竖起耳朵,可除了小花重重的呼噜声和小蛋轻微的呼吸声,便听不到什么异响。
鸮蔓突然伸出右手食指中指,飞快地扎进身下的土里。手指拔出来的时候,指尖已经夹着一只小小的黑色甲虫,看起来颇像是只蝼蛄,只是更大、更黑一些,而且背上有一小团白色的图案。
看到这只蝼蛄,鸮蔓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将蝼蛄放在手掌中间,仔细凝视着。
蝼蛄挥舞着两只前爪,好像在打着手语一样。鸮蔓看了一会,神色很是不豫。从自己随身的那堆银盒中挑出小小的一只打开,取出一支小小的毛笔,蘸了不知道什么做成的药水,在蝼蛄背上也画了个小图案,便抛下蝼蛄,任它钻进土里不见。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很好玩啊。”飞沙随口问道。
鸮蔓哼了一声说:“哼……这是我师父的蛊虫,派来给我送信的……她说我的十六岁生日就要到了,那天寨子会进行祭祀仪式,我这个下一任大长老也必须赶快回寨子去……”
飞沙道:“咦?你不是说师父叫你抓什么虫子,没抓到就可以不回去吗?”
鸮蔓撇撇嘴:“夜寐虫不过就是萤火虫中比较特别的一种,放出光亮的节奏频率与别不同,放在枕边很容易便令人入睡。对治疗失眠什么的很有用处。那东西……这林边多的是……”
“那你……”
“死人,我本来只是想出来随便玩几天的,哪知道会遇到你,又遇到这个新师父,一来二去的,都快三个月了……哼,祭祀仪式前,还要搞学艺大会……”
“啊……”飞沙想起鸮蔓早就说过,三个月后,便要回家参加那鸟学艺大会……
鸮蔓脸色沉沉,很是不开心地说:“师父一心想让我嫁给寨主的小儿子,哼哼,我才不喜欢那家伙呢。”
飞沙道:“你师父不是你们寨子的大长老吗?我听人说,苗寨里的长老地位可是能跟寨主相提并论,有的甚至比寨主还高呢。”
鸮蔓道:“是啊,我师父在寨子里的地位是比寨主还高,可是寨主是她亲哥哥啊。大木头那小子从小就是由我师父抚养长大的,比我师父自己的亲儿子还亲呢。”
飞沙无语,这苗寨也不是什么单纯地方嘛。
他想了会问:“那你呢?你会回去……就这样回去吗?”
“我……”鸮蔓咬着下唇,眼角滴下了一滴泪。
飞沙的心中一冷。
第二十四章
天色大亮,飞沙草草收拾了一些食物,喂饱了没心没肺的大吃货小花,又煮了肉糜喂了小蛋,自己和鸮蔓却没有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