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漩涡-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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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光雄泡了大池子，又搓了澡。沈北辽仅是冲了个淋浴，他随时盯着时间，两个人草草地洗完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在走出伯金翰的时候，季光雄对沈北辽说，以后凡是在这种场合不要叫市长，要叫老板。沈北辽送季光雄到党校大门前，差五分钟十一点，季光雄走进党校大门后，沈北辽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16。谈判
平一川离开市政府办公厅后，综合三处的处长由部队刚转业的上校参谋余小天担任，这是季光雄亲自选的。但是一个部队的参谋转业后能分到市政府办公厅任处长，可见其背景相当深厚。余小天身材高大魁梧，为人热情刚正，一副英雄气概，在部队也是搞材料的。但季光雄用余小天还有更深层的用意。政府快换届了，余小天的父亲是老人大主任，离体多年，但德高望重。如果季光雄与余小天感情深厚，老主任一定会心里有数。真正的政治，应该更多地体现在这些微妙之处。沈北辽与余小天一见如故，两个人特别投缘，沈北辽再也没有与平一川配合时的难奈。
季光雄在B市学习，东宁市的工作还管着，据说荣市长不同意全脱产。沈北辽只好一周飞一趟B市。平时沈北辽在东宁市时，季光雄几乎天天都与沈北辽通电话，问东宁日报登了些什么，各位领导都忙些什么，分管的工作有什么事情。沈北辽找到市邮局办公室主任张伟，请他们每天将东宁日报、晚报、清源日报、晚报给季副市长邮到党校，头一天邮第二天到。看地方报的问题终于解决了。
季光雄几乎每个周末都飞回东宁市，沈北辽在B市与东宁市之间来回接送。季光雄是为工作回来的，每回来一次都要开一次分管调度会。沈北辽给自己开玩笑，说自己是打“飞的”。季光雄每来回一趟，都有一堆人接送，一到周末，一些局长、区长就打电话问沈北辽，老弟呀，沈秘书呀，季副市长什么时候回来呀，什么时候走呀，等等。弄得沈北辽十分为难，因为季光雄不喜欢那么多人接送。但无论怎样封锁消息，每次都有五六十人。按理来说，接送季光雄只要通知给秘书一处就行，由秘书一处安排谁接谁送，但秘书一处根本控制不了局面。弄得季光雄每次回来或每次走，都要在机场贵宾室办一次公，跟开办公会一样。另外，机场值班经理室的经理们也不一般，与政府的头头脑脑熟得不得了，每次季光雄回来或走，即使不通知秘书一处安排，也是要通知机场值班经理室的，这边电话刚过去，那边不知已经通知多少哥儿们了。
季光雄所在的青干班一共有学员168人，都是45岁以下的少壮派正厅级干部，入学考试季光雄考了第一名89分。全班成绩最低的是20多分。季光雄当然是很高兴。季光雄太要强，凡事要争个第一，从来不服输。这点在沈北辽看来是搞政治的忌讳，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沈北辽资历太浅并不敢提示。
季光雄利用“十一”放假之机，应林诚昆先生之邀赴香港谈判银环路建设事宜。季光雄带了一个精干的谈判小组。在这个谈判小组中，有作为季光雄助手的市政府副秘长、市建委主任丁仁杰和市财政局局长李凤江。丁仁杰和李凤江与季光雄私交颇深。两个人都是季光雄的牌友，过去是季光雄、丁仁杰、李凤江、平一川一起打扑克，现在平一川不当秘书了，沈北辽还未磨合到足以入局，这第四个人就成了市商业大厦总经理陶然了。季光雄认为，打扑克是与下属沟通的最好途径，这一点让他赢得了不拿架子的好名声。季光雄常说，当领导的，贵就贵在以诚待人。紧张而又快捷的工作效率，反而使季光难感到兴奋。季光雄一向以实干而闻名。
季光雄一行一到香港，几乎在尚未喘匀气的情况下，就被引领到黄河集刚总部华人行，在基建集团会议室就座。热情的林诚昆先生一一介绍在坐的人，黄河集团方面，谈判阵容强大，有黄河基建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总会计师、工程经理等七八个人，东宁市政府驻香港总公司总经理何学勤作为牵线人也在其中。
谈判一进入正题，气氛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关键了问题是回报率。黄河集团依照在中同南方投资的经验，提出最常见而又约定俗成的数字——20％。＇。。＇季副市长城恳地摆出了南北方改革开放程度的差异，以及经济现状不同这一显而易见的理由，表示这个数字很难接受。他同样用大量的数字来说明地区差，人为笼统照搬，势必出现大的亏空。比如南北的工资差，在香港可能不大理解，但是在内地，却是人所共知。季副市长不急不躁，一点一点地解释说明。对方拿出在广东南海市投资实例，既保持20％回报率，又有政府担保。谈到这儿，出现“外松内紧”的僵持状态。各说各的理由与根据，而且双方都想用自己充分的论据说服对方。在季光雄来香港之前，余书记、荣市长与季光雄进行了一次深谈，许多原则性的方针大计已经敲定。因此在 谈判中所遇的一些问题，几乎全在预料之中。如过去谈判，通常以固定回报率相许诺，而对方很难相信东宁市的回报能力。其实东宁市政府也心里没底，结果这种合作谈判往往成为一场空，使对方越发对东宁市不信任。这次谈判，一改过去风格，双方均实打实。东宁市以现有的亟需改造和完善的城市基础设施净河堤坝路作为存量资产投入，实实在在地向对方交底，以合作建设项目——大坝路的收费收入，按比例提取回报。同时表明此举目的：拉开城市空间，拓展城市功能，改善投资环境。这种举世瞩目的大工程，可以说是脸面式、广告式的大工程，对于黄河集团形象无疑是最有影响力的包装。
其实，谈判前，黄河集团就曾多次派人到大坝路实地踏勘过，对其现有路况和车流量有了第一手材料，对东宁市合作工程的设计办案和财务损益表，也研究了个一清二楚。对方确实彼此心诚，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事。就这样，20％回报率和政府担保悬而未决。
回到宾涫，季副市长一行连夜测算回报率的准确度，一年年地算，翻来覆去，一丝不敬，既不夸张、也不缩小。并不时地给东宁市方面打电话，发传真，核实情况。一干就是通宵。沈北辽在东宁市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第二天再谈时，季副市长十分诚恳地表示：我们该做的承诺，一定不含糊，而不能做到承诺，也望黄河集团理解和原谅。对方仍有人不解地发问：“为什么南方能政府担保，而北方却不能呢？”这让季光雄一时间不好回答，说开放程度不同？地区情况不同？似乎也说不通。他掂量再三道：“我们按中央指示办事……不允许的事情不能做。我只能说这些。”对方见势，只好咬得不那么紧了。至于回报率，仍僵持着。季光雄用他反应机敏的口才，不厌其烦地说服对方：既然这条路属于合作经营，那么建设期里就不能谈回报的事，建成以后，头五年回报15％，第二个五年回报18％，再后二十年，按股分红。季光雄心里知道，这种回报率是相当低的。此前曾用计算机敲过，有人甚到说这种回报率跟投入银行吃利息差不多。但黄河集团因修这条路而获得的国际美誉，远比金钱大得多，甚至无法比拟。“黄河”是上市公司，有了这包装，今后向世界打“中国东北牌”，打投资东宁重工业城之牌，会陡然增加许多凝聚力。至少那些具有远见的股民会立刻跟着走。谈判小组做出了这祥的决策判断。
黄河集团最初曾经打过中国河南牌，那时为扩大影响，在河南几个城市选择项目进行包装宣传，但股市依旧风平浪静，没大管用。这次，黄河集团要拿出中国东北这张牌，换句话说，就是拿举世闻名的重工业基地东宁市这张牌试试，不料，亮色顿时出现了，当天股票就有了较大升值，而且大有继续攀升之势。林诚昆先生得知这一情况后，很是欣慰。那么这里的奥秘究竟何在？这也恰恰是资深企业家林诚昆先生突然投资东北的根据所在——他凭着多年经商养成的敏感与洞察力，感到中国共产党的十五大后，肯定要在国有大中型企业上做文章，而这其中的重中之重，当是国内外都异常关注的全国著名重工业基地东宁市如何动作。于是，他很想投资重点来个调整，或者说是转移，由东南沿海带转移到东北，主要是东宁市，然后以东宁市为中心，辐射东北。林诚昆这一心中奥秘已被同样敏感的追随者们感觉到，于是，按股市朴素的惯例，大财东往哪儿走，他们就往哪儿走。林诚昆的投资方向转移，股民们也迅即跟着转移。这是因信赖而转化的股票风潮……完全是顺理成章，并非主观臆造。股民常有跟“大户’走的心理，纵有闪失也不会太大。
黄河集团是一个业绩不凡、信誉斐然的国际性商业集团。应该说，它肯在东宁市投资企划本身就是一个大胆的、具有远见卓识的举措。而东宁市的领导层借船出海，借机发展，吸引港资，则更是难能可贵的勇敢行为。正像市委书记余兴本所嘱咐的，对黄河集团只有以诚相待，建立在平等互利基础上，才会合作成功。市长荣立弓曾经说过：“黄河集团不是慈善机构，不要怕人家赚钱，正因为人家看好了项目，有利可图，才想跟咱合作，不然干脆就说资助你，何必还要谈判呢？问题是要对方把钱赚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