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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锦此一言-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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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逆。

眼见着那嬷嬷与丫头礼数周全地向他福一福,又默不作声地安静退下,回身将内室的门掩上,然后走出外间,门打开又关上,脚步声渐远,应该是去了隔壁的偏房。

那嬷嬷面生得紧,想是陪嫁过来的,至于那几个丫头,他连眼角都没扫一下。

一切又安静下来,院子里静悄悄地,锦言仍安静乖巧地端坐着。

一时气氛有些怪异,整个屋里只听见永安侯粗重的呼吸声。

任昆轰走了下人,看着大红绡金盖头下的卫四,一时没了主意,总不好把她也赶出去吧?难不成真要把她头上那玩意给揭了?

想想还是算了,她愿意盖那就盖着,等到憋闷了自然就扯下来了……

心下思量着,抬脚扑到塌上,蹬了靴子扯了冠,半卧半坐靠在大红榴花绽百子靠枕上,微眯了眼睛,爷就在这睡榻上勉强凑合一夜,算是给老爹交差。

锦言听着夏嬷嬷退下关门声,接着是落榻的声音,靴子落地的声音,然后永安侯粗重的呼吸声慢慢变浅,变得平稳而绵长,听这声音像是……睡着了。

睡着了?

睡着了好,喝醉了睡着了就更好,呵呵,正好自在,锦言美滋滋的,巴不得永安侯睡得更熟些,再等等,他睡得更熟了,这屋里不就她一人独大了?

任昆并无多少醉意,之前那一点薄醉在过来的路上早被夜风吹散了。事前在席上,他的外袍被桑成林洒过不少酒,沾染了浓郁的酒气。

酒意全消,睡意尚无,百无聊赖下,他半眯半闭着眼打量着这陌生的新房内室。宽阔的开间,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紫楠木镶螺钿的家俱,插瓶摆件无一不精,看得出卫四的嫁妆倒是值些银子!

屋子里到处都是红色,大红的帐子,大红的绡纱蔓帘,大红的靠枕座垫,一对大红的龙凤烛照得屋里红通通的,那些个大红色的物件上无不绣着榴花鸳鸯鱼莲百子百婴,绣工倒是极精细,就是这些个东西看上去就透着股腻味劲儿!

忽然眼前有微光轻轻闪了闪,任昆眯眼细看,只见原先搁在拨步床脚踏上那双红绣鞋轻轻动了动,鞋尖上的大颗珠子映着烛光微微晃了一下……

那双鞋又动了动,原先一直规规矩矩摆放在膝上的手伸展开又握了握拳,那双手很小,白生生肉乎乎的。

永安侯眼力好,能看得那双手伸开时手背上五个肉肉的小涡涡……

熬不住了?任昆心一动,继续假寐冷眼旁观。

那双小胖手伸扭了几下,慢慢向上抬起来,衣袖滑下,露出雪白的腕子,衬着大红嫁衣,如玉一般闪着光泽。

要揭盖巾?

任昆猜测着,那双手果然一点一点掀起了大红绡金盖头,掀至一半时,停了下来,向他这边榻上看了看,然后,停下,一只手从床后捞了点东西扔在地上,窸窸窣窣发出些不大的声响,任昆辨了下应该是压床用的桂圆花生。

故意的吧?这点小伎俩……任昆很不屑,没加理会,继续眯着。

只见那个人在等了几个呼吸之后,见没动静,迅速将整个盖巾掀了下来,露出顶着满头珠翠涂抹着胭脂红唇的脸,脂粉太厚五官看不分明,只看到白白的一张脸上,那双眼睛又大又黑,瞅过来望过去,顾盼间仿佛有碎星闪过。

倒长了双好眼!任昆给了个客观评价,继续看下去。

揭了盖头,眼前不再红红一片,锦言长吁了一口气,又重重地长长地吸了几口,伸了伸胳膊,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娘的,姐的PP都要坐麻了。

她扭扭脖子,后项僵得要命,一动头上的珠钗步摇就响,吓得她赶紧用手扶住,屏了气往榻上看,永安侯呼吸平稳,睡得正香。

锦言摸出帕子,动作轻快迅速,将身上的头面饰品一股脑儿地摘了下来,放在帕子里包吧包吧搁在床上。

去了这些重负,顿感轻松。

锦言左右扭了扭脖子,上下耸耸肩膀,甩了甩胳膊,站了起来。

任昆看得好笑,这卫四,在干嘛?卫家不是给她请了教养嬷嬷,瞧这些个举动,哪有点规矩?

这个卫四,果然是个粗野小道姑!

没规矩的……

(任昆:什么!爷偷窥?!爷还用偷窥?给爷看爷都懒得看!)

第十八章 花烛不洞房(下)

任昆看得不解,这卫四,在干嘛?卫家不是给她请教养嬷嬷,瞧这些个动作,象何模样!

原先端坐在大红帐下紫楠雕百子拨步床上的卫四站了起来,鬼鬼祟祟向他这边探头探脑,然后双手交叉举过头顶,象只睡醒的懒猫一样,伸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懒腰,还舒服地唔了一声!

唔完后又忙上捂嘴,忙抬头观察,那模样,象只受惊的觅食小兽,要有多鬼祟就有多鬼祟,任昆不悦地暗哼一声,看什么看,本侯睡着了!

锦言见任昆没动静,约摸着时间估计是已进入深度睡眠,些许轻微的响动是不会醒来的。想不到这永安侯人品不咋地,酒品还不错,喝醉了就睡觉,不哭爹喊娘耍酒疯。

既然危险解除,赶紧解决个人问题。锦言不是跟自己过不去的人,悄无声息又极为迅速的行动起来。

任昆看那女人伸了个懒腰后,把手伸向自己的胸前,飞快地解开了嫁衣的盘扣,竟然是在宽衣解带!

任昆有点吃惊,这女人!不知羞耻!难到还想霸王硬上弓?!

只见她三下两下的就脱了裳解了裙,衣服被丢在床上,只穿着大红色的中衣,象股风儿直接冲净房而去!

锦言冲进隔间的净房,膀胱胀得难受。

净房被间隔成两间,一边是盥洗处,放着大大的浴桶衣架之类,另一边是入厕处,放着两只雕花的红木马桶。锦言直奔马桶而去,顾不得留意马桶上精致的雕花。

揭了盖,里头竟铺着厚厚的一层鲜花瓣!顾不上吃惊,坐上去放水先!

排空了体内的存货,锦言打开另一只马桶观察了下,原来花瓣下还铺了层香灰,怪不得放水时一点声音也没有!想得真周到!姐喜欢!

人有三急,内急最甚!解决了问题,她不慌不乱地仔细查看了净房的环境,研究比较试用了一下各种设施,轻轻地打了水洗了几遍脸,洗掉了厚厚的脂粉,露出自己的脸,又拆了发髻,梳了发,松松地编了根独辫,整个人立马神清气爽,施施然走了出去。

任昆听着声儿,估摸是在里面盥洗,不大功夫,又一阵风,卫四又飘了出来,他保持着姿势不变,见她先是探头观察,然后起步如飞径直向案桌扑去,脚下的绣鞋像是装了棉花底,悄末声儿地就闪过去了。

锦言坐到桌前,桌上摆着各色点心水果,汤品及热菜用罩子盖着暖炉烘着,她打开一一查看,呵呵,全是好吃的,立即让本来就饥饿难耐的五腑六脏愈发叫嚣起来,挠肝抓肺的。

锦言咕咚咽了口口水,安慰地摸了摸了正在鸣叫的胃,先给自己盛了碗银耳桂圆红枣粥……唔,还是温热的,炖得好烂噢……嗯,好好吃噢……

一碗下肚,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叫着舒坦,有了垫底的热汤后,她取了筷子,慢悠悠挨个品尝着。

任昆这时所处的位置只能看到锦言的背和那根黑亮的发辫,只见那小脑袋时不时的一动一动,拿筷子的右手就没怎么停过,伴随着小小声的叽叽咕咕:“唔,好吃!”……

“咦,这个是鸡肉耶”……

“啊,蟹粉!”

“恩,好好吃!”

“啧啧,这个一般般,不是偶滴菜”……

偶尔还夹杂着那么一两声舒服的叹息和感叹。

真是没规矩!用食也说个不停!任昆有着小小的鄙视,这卫四,果然是山野粗民,连食不语的规矩都没有!没见识,这些残羹冷饭能有多好吃!

虽然如此想着,听她吃得香,永安侯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貌似刚才他只顾喝酒没吃东西。

锦言挑挑捡捡挨个品尝,吃了个六七成饱后停了筷子,倒了杯热茶,舒舒服服地往椅子里一歪,吃饱喝足还有杯热茶,忙乱了一天,总算有个幸福收尾……话说,公主府的厨子手艺果然是超赞的!

抬头看到桌上的碧玉壶和夜光杯,是喝交杯酒的道具?

锦言好奇取了壶,拿了盖子往里瞅……

一股清幽的酒香飘了出来,恩?是上好的连枝荷花露,不过,是加了料的!唉,公主娘为了儿子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锦言摇摇头盖上壶盖放了回去,这上好的连枝荷花露里加了玉阳春。玉阳春自然不是毒药,只不过是发情的春药,能够让男人坚/挺,阳刚不倒。

扭头望望榻上睡得正香的任昆,他的公主娘还真是不死心呢,都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接受儿子是龙阳君的事实?还是以为他一经拜堂成亲就真能改了性儿?或是想借此机会混水摸鱼阴他儿子一把?嘿嘿,难道永安侯是直的不是弯的?

锦言幸灾乐祸,转念想到,若永安侯被阴,她也算是受害者,又笑不出来了。

忙端起茶嗅嗅,又将香炉里的香灭了,几枝插花瓶也拿到外间去了——谁知道长公主都在哪些地方藏了机关,若永安侯是弯的百毒不侵,而自己偏偏中了招,那不丑态百出得冏死了?

机关已除,困意上涌,夜色已晚,还是洗洗睡吧。

掩嘴打了个小哈欠,锦言站起来,伸个长懒腰,熟门熟路去净房刷牙洗脚。

任昆眼见她闪过去又飘过来,须臾间又出现在雕花大床前,随着她的走动,屋里有着淡淡的洗浴过的湿意清香。

这女人,属猫还是属耗子,走路都不带声儿地,若真闭着眼,根本不知道屋里还有个人风风火火进进出出的。

只见她轻声嘀咕了一声,声音太轻听不清,弯腰,手臂一伸,将洒满床的花生红枣桂圆划拉几下,堆成垅,顺手抖开床上叠得方方正正的一块白绫子,把归拢好的花生红枣之类的三抓两捧地弄到白绫子上,手脚麻利地打了个包袱结,扔床尾了。一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自然至极。

任昆有些发呆,这卫四!是不是傻呀?她难道不知道那个白绫子是用来……

不应该呀,就算她不知道,那些个嬷嬷也会跟她交待呀!居然不管不顾地当成了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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