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若无声-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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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所及之处,壁垒土崩瓦解,碎裂之声犹如哀鸣,宛如天地坼裂,诸天花雨弥散,灭世劫灰纷扬而落。哭泣声音已经消失,雪野在冥冥中听到一声叹息,那叹息仿佛从世界的末路、幽冥的深出传来,沾染了最深不见底的黑暗的腐糜之气,却又澄明得宛如神明地悲悯之声,在那漠不可知的世界里,预示着什么。
雪野断了遐想,趁机将自己伤口裹了,上前与影冢并肩而立。
“退下。”影冢沉声呵斥,声音严厉得不同往常。
雪野持弓而立,弓弦上也满是自己的血液,箭尖笔直地指向先前那支箭矢消失的地方,血红的双眸在黑暗的石室里绽放出妖异的光芒,似是暗夜妖莲盛开,夺人心魄的美。
箭羽流辉,流星一般穿过茫茫黑暗,一鎏金色的光芒,那么淡淡的一抹,却将整片夜空照亮,穿越了漠不可知的距离,撕裂了夜的浓稠,也撕裂了心里仅存的疑惑与彷徨。
刹那间光芒大盛,充盈了人的眼球,撼天动地的轰鸣声在坍塌中爆发出来,崩塌过后的灰烬激荡起滚滚烽烟。
在那之后,一道清空的阳光刺破云层,从九天之上直垂下来,天和地之间一派祥和清明,仿佛经受过洗礼一般。雪野和影冢衣衫上沾满尘土,沐浴着金色阳光,满面风尘也掩盖不了超凡脱俗的神采。
“终于出来了。”雪野欲再前行,影冢却支撑不住,一个趔趄,倒在一地尘土之上。
“影冢!”雪野三步并作两步,附身托起影冢后脑,感觉到背后的冷冽杀意,木在当场,不敢有丝毫动作。
“出乎意料?”看着雪野背后僵硬的曲线,身后之人呵呵笑了起来,分毫不减的杀意给这笑声增添了危险的意味。
从声音更加肯定来人身份,雪野抿唇一笑:“只是低估了你无耻的程度而已。”
第 62 章
冥王袖手走到雪野面前,看见雪野怀里的影冢,嘲笑意味更浓,想去勾起雪野的下巴,被雪野回头甩开,冥王笑了:“此时忤逆我,不怕我失去兴致,现在就将影冢杀了?”
冥王此时出现,一定是早就计划好的,周围应该还有伏兵,而影冢此时昏迷不醒,自己也体力消耗不少,力抗之下,一定凶多吉少。
雪野迅速分析了一下状况,不愿被他看出不安,不动声色地倒吸一口凉气:“左右你都是要杀,何必在死前还搭上自己受辱于你?”
冥王逼近两步,深邃眼眸中有着令人难以琢磨的光芒,他并不否认他对雪野有除了利用之外的征服欲望,甚至那次强吻的感觉还记忆犹新,但他不明白,为何明明筋疲力尽,她眼中的光芒还如此澄澈逼人;为何明明已经没有抵御之力,她的姿势还可以那么倔强傲气;为何浑身沾满尘土,她的风姿还是同往常一样卓尔不群?
他知道她在害怕,但他更明白,她绝对不是轻易放弃与屈服的人,在掩藏自己的屈服同时,她也掩藏这眼内睿智的光芒。
即使得不到,若能同这样的女人来一场博弈,也是此生一大快事。
只可惜,他们都没有时间来挥霍。
冥王在雪野面前站住脚步,开口道:“我给你同我一战的机会。”
“在我战败之前,不要动影冢。”已经懒得去谈赢了的条件,因为已经预知了结局。
冥王心中一动,雪野这话似乎在暗示某些东西,可是如果她已经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为何还要接受这一战呢?为了拖延时间?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奇迹?
“准了。”击掌为誓,飘身而起,各退三步,四目相对,眼中光芒变幻莫测。
万籁俱寂,啸月弓的弦上,还有浓稠的血液在往下滴落,像是催命的更漏,又似是血泪,渲染滴落在尘埃当中。箭上光华氤氲流转,那一剑的风雷之势宛如山岳崩摧,困兽哀鸣。
冥王卓然立在那里,取势极为随意,仿佛世界上的所有风月都汇聚于此,鼓起他的衣袍,他如一朵遮天之云,突然雷霆暴怒,朝雪野恶扑过来。
雪野射出的箭一瞬间被无形的力道碾为齑粉,分分搅碎在巨大的气流当中,金色的萤粉在暴风中乍然消失无痕。
雪野欲避不及,被铺天盖地的力道击得胸口剧烈疼痛,浑身血液仿佛都沸腾起来,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难以再支撑分毫,松了一口气,身形如一片落叶,摇摇欲坠,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走向,再回神,脊背已经重重撞在厚重的残垣之上,身体猛烈震动,朝前一晃,一口血箭狂喷出来。
冥王并不急切地逼近,只是站在阳光中静静等待着,目光里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不忍,但待雪野抬起头来的时候,又变得凌厉非凡。
他嘴边噙着残忍地冷笑:“你,还能为他争取多少时间呢?”
雪野摇晃着起身,倔强地将唇边血迹拭去,苍艳的脸上线条更显坚强,手指因为握弓的用力而变得苍白。
没想到冥王厉害如斯,别无它法,只好动用灵魂之力了。
这样的机会,只怕此生也很难有第二次,此时不赌,更待何时?
恐怕此生,也只有这一次,能还清自己从前欠他的人情了吧?
忍不住看了一眼影冢沉静的睡相,雪野还未回头,一股巨力旋风一般席卷而来,雪野身体一轻,随碎石飞沙扶摇而上,几乎睁不开眼,而力止于中途。雪野一咬牙,微眯着眼在石沙之间锁定了冥王的位置,绷紧手中弓弦。
就算身体失去重心,这一箭也照样例不虚发。
细小的血丝犹如游蛇一般从冥王黑色袖底蜿蜒而下,鲜红的色泽给将死的图景抹上了诡异的色泽。
雪野重重跌回地面,来不及呼痛,痛心疾首地凝视自己的右手,连近在眼前的敌人都忽视掉。
冥王深如古泽的眸子里焕发着诡异的光芒。受了点伤,但是他知道,他已经胜券在握。
不能用箭的雪野,战斗力可以无视了。
勉强撑起上身,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接着是剧烈的咳嗽,一声接一声,像是要把肺里的空气口挤出去一般,揪心的声音咳了许久也不见停。疼痛还在叫嚣着,手背上更是鲜血淋漓。刚才那不计后果的一箭,未料想只是带给他那么微小的创伤——他们伤的都是手,但他的伤,不过是擦伤,而她,手背的筋脉竟已被割断。
要死了么?
雪野扪心自问,不甘心呢。死在此刻,这里,这个男人手上。
随着血液流逝的,仿佛就是自己的生命。
冥王笑了,优雅地将手抬至唇边,旁若无人地舔了舔伤口,看着困兽一般的雪野,步步逼近:“怎么办,似乎是你输了呢?”
“愿赌服输。”声音明显地因疼痛而打颤,却仍是宁折不弯的语气。
看来,我是无论如何也学不会委曲求全呢。
雪野扶着身侧的墙壁支起身体,眼神涣散了一阵,重又凝聚起炯炯光芒,对自己说道,她为这样的自己骄傲——正因如此,她才能在一无所有的时候重拾逝去时光里的不可一世。如果,这里就是她生命的尽头,至少,她还清了欠他的人情了吧?
雪野抬头的时候,目光扫到影冢身上,澄澈的眸子,沉静的笑容:“开启结界的‘妖瞳之血’,我奉上。”
“你……”
那可恶的笑容,事到如今,为何她还能笑得如此从容?!
冥王咬牙看着雪野一步步走向彼岸深渊,那入目的俊俏脸庞,已经象毒药一样侵了进来,有了一瞬间的迟疑与不忍,闭了闭眼,才缓缓睁开,重又看她前进。
黏稠的红色液体,顺着手臂落上罗盘状的金黄色圆盘,萎靡之中,雪野勉强支撑着自己,撑开眼。混杂了浓重的血腥味,罗盘上的金黄颜色渐渐稀薄、透明起来,散发出皎月一般的光辉,眼前光明如海,四肢百骸仿佛浸泡在温水中一般,侵入微微暖意,熏得人昏昏欲睡。
背上的啸月弓发出尖啸之声,被影冢握在手上的修罗刀与之同时发出震颤之音,刚一萎靡的情绪又振奋了几分,雪野凝视着从自己手腕上滴落的血液,咬牙忍疼。估量自己能支撑多久,真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回顾,近在咫尺的冥王的脸有些模糊,只感觉得到,他眼内冰冷的光芒直射。目光相对的那一刻,雪野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涵义,自嘲一笑:“这就是你要的结局么?”
门外厮杀声起,冥王正待上前,狂风大作,隔绝了雪野与冥王的距离,围绕着雪野的空气卷积起了漩涡,宛如一道无形的壁垒,保护着雪野,即使是冥王一时也上前不得。
墙外飞沙走石,墙内风平浪静。一缕风,像是有意识的手,从雪野背后悄无声息地抽走了啸月弓,雪野眼见异象,冷静注目,却并未出手相夺。耳旁是呼啸的风声,风声之后,是无从分辨方向的械斗声,天上地下,四维八荒,无处不是杀戮之声,唯有这里,真正的风口浪尖,不仅得了一息安宁,甚至静到了极致。
被风头阻了去路,伸手想去触碰风暴,险些将自己卷了进去。不想白白耗费精力,雪野冷静地为自己止了血,逃离不了失血过多后的疲乏,缓缓靠着石壁坐下,片刻功夫竟然睡着了。
她以为,这风墙,当真可以作为保护自己的壁垒么?冥王看着雪野的睡相,有些无奈,拾起地上震颤的修罗刀,穿透风墙,步步走近,将手掌覆盖在罗盘之上,罗盘下沉,发出嘶哑的摩擦声,周边宽阔的石台上光芒如流水一般滑过,光芒所及之处,展露出六个形状怪异的下凹图腾。
果然如此。冥王英俊的脸上此时方显露出欣悦的笑容,但眼眸里却冷得容不下一点光芒。
他将啸月弓和修罗刀放上去,击掌之后看着大门之外。
属下风尘仆仆地从门口踏步而来,拱手奉上了另外的神器。
鱼藏剑、转生柄、六道杖……
位置一一对应,余下的,就只剩下“夜之章”了。
苦心孤诣了四年,就剩下最后一步了。
冥王瞥了一眼脚边的雪野,胸有成竹地微微闭目养神。仿佛已经在想用胜利的美酒。
外面的厮杀声,正是冥界的精锐与“殇”的交战。看来,果然只有势均力敌,这盘棋才下的有意思!梭罗,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