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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寂寞妖红-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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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活捉罗永城。”太后叮嘱道:“得手后马上押来此处,这个人我要亲自审问。”

“是。”齐王应,恭恭敬敬地扶了太后,将她送出门外。

他的书房设在府中静僻一角,房外有几个贴身亲信把守,远远见他眉头纠结脸色异常,忙叫人添香上茶,围簇迎进房中,婢女上来宽带解衣,替他换了家常束发金冠与长袍。

“都出去。”齐王心事重重,不耐烦地喝退众人,自己在书桌前的湘妃枕榻上倒身而卧,双眼瞪住瑞云麒麟青铜香炉口中袅袅一注烟,呆呆出神。

书房里安静如眠,只有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回想起刚才太后的话,齐王脸上又是一阵潮红。如此昭然不堪,尴尬如裸身示众,他想了又想,越想越是怒气难平。 

不知多久,房外忽然有动静,一人清朗道:“让开,我有事要与齐王商量。”

榻上齐王只觉眼皮突地一跳,立刻翻身坐起,少相来了。

他脸色也差,边说边匆匆而入,侍卫们倒也机灵,见他不悦,忙跟在身后赔笑:“少相只管往里请,您来这里是从来不必通报的。”

若是平日,齐王一早含笑相迎,可今非昔比,太后的话犹在耳边,他坐在榻上脸色复白,原来,不知不觉,众人都知道少相与他关系不比寻常。

“澶!”才进门,少相便道:“恭喜呀,我听说你快要娶妻了。”

他的声音并不轻,齐王顿时眉头一挑,如被刺痛般,瞬间沉了脸,他站起身,扬头示意后面侍卫关门退出。

“不错。”他上前几步,淡淡道:“少相的消息好快,太后不过在我府中稍提一句,你竟知道了。”

“你……”少相难得见他这样不冷不热阴郁表情,自己倒是一怔,随即怒不可遏起来:“听说你要娶唐流?那个贱人……”

“你说话可要仔细,她现在不是什么贱人,是我未过门的王妃。”

“什么?”少相倒吸一口冷气,退后几步,倒是止了声。

齐王见他脸上惊到雪白,更衬得鬓角发丝乌黑,一双秀目如月夜寒江,波光流丽仿佛含了泪花,心头又是一突,不觉软了口气:“隆,太后的人也在府里,你说话要小心。”

“好。”少相惨然,一步步走上去,面对面,看齐王笔挺如玉树,眼里冷若冰霜,哪还有一分以前亲切温柔的模样,蓦然发觉浑身疲倦入骨,脚步也有些踉跄起来,略偏了一步,与齐王擦身而过,在原先他坐的榻前停下,背对背地,轻轻问:“那么你是同意的,对吗?”

“是。”

“难道你不恨她吗?她与平暗地私通,还公然辱骂我们……。”

“那全是气话!”齐王马上截口道:“女人吃醋向来口不择言,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他厉声道,像是在说服自己:“隆,我们总要娶妻生子的,唐流也不错,太后已经认她做小公主,日后回京皇上还会赐下赏地封号,我是决不会吃亏的。”

27 连理错结  芳心恨语

“很好,原来你是不会吃亏的。”少相道,声音细不可闻,他忽地自己‘吃吃’笑起来,轻快婉转,但是过了大半天也没有停下来。

“隆,别笑了。”齐王害怕,蓦然转身扳转他肩头,竟看到他眼里已滴下眼泪。

“唉,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过是个吃惯亏的人。”少相一把拂开肩上的手,又转过身去:“如果你一定要娶她,我也无话可说,只是那女子平素与我交恶,从此往后,我们是决不可能再同以前一样做朋友。”

“这是什么话?”齐王皱眉。

“实话!”少相伸出手,他手指根根纤长如葱,简直比寻常女子的手还要秀美细嫩,拇指上套了个翡翠斑指,绿油油一汪莹碧,只是尺寸略大了些,套在指根处松脱脱,他看了几眼,咬牙取下来,递给齐王:“很早就想告诉你,这斑指太大,并不适合我,别浪费了这样一块好玉,你还是收回去等以后送给更适合的人吧。”

齐王怔住,一时不知如何劝他,低了头,看他秀白的掌心托了斑指,玉雪碧青清爽明丽,心头立时热血翻滚,浑然忘了身在何处,走上前连他的手一起握了,俯下脸将掌心贴在自己脸上。

“隆……”他不住地叹:“你何苦如此。”

“我只是累了。”少相仍不转头看他,但分明感到他的呼吸拂在手心,温和轻柔,一如以往无数个场合,两人交头低语,偶尔肌肤相错,也是这样气息撩人,有几次他的鬓发飞到自己颊上,如一只娇媚的手,轻轻滑抚,必须拼尽全力才可按制住不去碰触的念头。

一想起那些痛苦,他禁不住泪如雨下。

“你以为我不累吗?”齐王低声说,这也是他第一次去拉少相的手,柔软细腻的掌心可以挑起埋藏得最深的欲望,他轻轻的,用唇去吻它,说:“记得当初你我一见如故,整日相约吟诗听琴饮酒谈天,那确是我一生中最愉悦的日子。可是不久朝中便传出闲话,说我十七岁了,府里却没有一个宠婢姬妾陪寝,是否身患难言隐疾?一次偶感风寒,皇上甚至谴御医来查探我的身体,那种污秽羞辱的感觉,你可曾想到过?”

他埋头在少相的掌心深深叹息,少相浑身一震,咬紧牙关。

“当我病愈后,立刻来找你,不料一见面,你却做了件令我更吃惊的事。”他抬头放了手,看住少相侧面,白皙饱满的耳软早已涨得通红,柔声问:“隆,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少相想也不想,一字字道:“我送了个歌妓给你。”

“你看,多有趣,我第一个女人竟是你送来的。”

“不错。也许我是疯了,居然想要像皇上一样试探你。”

“我想这样也好,反正总要有些女人,别人送的,自己挑的,都不如从你府里送来的,也算皆大欢喜。”齐王说着,突然也觉讽刺,他仰头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眼角泪水散珠般滚下来。

“澶?”少相这才转了头,拉住他衣襟,急劝:“别笑了。那全是我的错。”

齐王方止了笑,弹去眼角泪珠,若无其事道:“这不怪你,一直以来,皇上、官员、连手下人都喜欢向我送美人,只有你送来的女人我一个也不拒绝,统统留下陪寝。只要大家明白,我澶并不是身患隐疾,女人如衣服,不过是个装饰用具。”

他一口气说完,才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难得如此坦白,自己倒吃了一惊,苦笑:“隆,你说,我累不累?”

少相沉默不答,两人凝在房间里,各有各的心事,猛然,听房外更鼓‘梆梆梆’敲了三记,齐王立刻清醒过来,道:“隆,你该回去了,太后的人也在行宫里,被人看见你三更时仍在我府中,怕是又要惹来闲话。”

“闲话?你也怕闲话?”少相本来柔情满怀,听到这里又是伤心,他一挥手,将翡翠斑指抛向齐王,喝:“既然怕闲话,就不要送我这么体已的东西,省得又要多事。”

齐王一怔,没有接,斑指打在他身上,正好击中腰间白玉扣,清脆一声,弹飞出去,撞上墙面,又忽落落滚在地上,停下时已经面上豁线,长长一道裂缝,突地‘咯啦’碎开。

“罢罢罢。”少相见了长叹,他跺脚转身离去。

只余齐王空对地上碎玉,脸上痛到极处,反而麻木冷淡起来,也不叫人收拾残片,自已回到榻上躺了。门外侍卫隐约听里面吵嘴,又见少相绝然拂袖而去,便知道齐王定是还在气头上,都不敢进来询问。众人屏了呼吸守听房里动静,等了许久,却也再无任何声响,于是有胆大些的侍卫蹑手蹑脚进去,见灯光下齐王已蹙眉沉沉睡去,地上有摊碎玉闪闪生光,那人也不敢打扫,怕惊动了他,轻轻吹熄灯火退下。

一大清早,太后已在窗前理妆,她向来讲究仪容保养,面汤里含了各色花瓣与新取的花上露水,然后敷以宫廷自制杏仁玉屑面脂。女官三净其手为她梳头,却嫌头油沉涩,她自有秘方。叫人取了水仙花茎,每日用小银刀切下一片,浸在盛了露水的玉碗中,直至水色粘滑,轻而不腻,所有碎发光整应手而齐,再经女官一双巧手,或绾或络,编成各种时新髻式。

光线也是重要,朝了面向花园的窗口,明净辉映,将脸上所有肌肤照得分明,丹青朱脂、茉莉玉棒、玫瑰香粉,百般用品一应俱全,完妆后换上百鸟朝凤花绫长裙,外披素色锦绮罩袍,抚了抚头上一整套八宝缠丝琉璃簪并耳旁玉络压鬓,前后各有女官捧镜对照,自己瞧了也是满意,方露出个笑容,忽然门外有人来报:“鸾祺公主今早突然进入行宫,现正往齐王府去了。”

“唉。”太后叹气,晨初喜悦一扫而空,命人:“随我去齐王府。”

鸾祺此时已立在齐王书房大吵大闹,居高临下地看牢榻上,急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澶,你竟要娶那个女人为妻?那个叫唐流的贱婢?”

齐王根本不想理会她,冷冷地从鼻间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这怎么可以,你是如此尊贵的身份,那贱婢何德何能,皇祖母定是听了什么谗言,才会犯如此错误。不行,我要你和我一同去向她当面理论,那贱婢是做妾也不配,哪里当得了齐王王妃!”

齐王一夜未曾睡好,面色苍白,被她尖叫到心烦,喝道:“不许胡说,这事已经定了。还有,公主怎么会突然到此,又是从谁那里听到这个消息?行宫里的话居然传得这么快!是哪个多嘴多舌不要命的奴才给你报的信?”

“那人是隆!”鸾祺大声道:“我昨天就到这里了,是隆劝说我不要突然闯进来,会惹皇祖母生气,他把我安排在离这不远的驿馆里。昨天晚上,他亲口告诉我说你要娶那女人了。”

一听这个名字,齐王顿时哑口无言,他眉头更深,垂下眼,瞟向一边,翡翠斑指犹碎在原地。

“我要你去回绝这门亲事,澶,你不是一向很骄傲的吗,怎么会如此听话?是不是皇祖母逼你的?”

“住嘴!”太后匆匆赶来,劈面听到这句话,立刻板了脸:“鸾祺,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众人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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