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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绝代佳人情倾天下:妃舞帝殇-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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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滔

谁自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涛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小小

啦……

被震颤的心弦随之而起,声声浩然之气卷起千重狂沙,直透胸臆。相同的曲调,被歌者唱出不同的意境,姑且不论她唱得好或不好,真正撼动我的,正是这首曲子的本身。

筷子哐啷落在桌上,我按住胸口,泪水浮上眼睫,“夜罹,心……好痛……”

夜罹大惊,一把按住我手腕,“怎么会,服了血莲之后你的心疾不是应该已经好很多了么?怎么又疼了?疼的厉害不厉害?我带你去看大夫!”

我拼命摇头,泪水纷落,沾湿衣襟,“不是……不是那种痛……我只是……我只是好想舅舅……好想好想他……不知道他现在一个人过得好不好,我不在他身边,谁来照顾他……真的……好想他……”

趴在桌子上,哭得肝肠寸断。

四周围人声鼎沸,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世界,角落里的插曲,我的悲伤,没有谁会在意,除了他……

夜罹轻轻拥我入怀,温热大掌在我背上轻抚,任我哭得隐忍,始终一言不发。

有他在我身边,不是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便够了。谢谢你,夜罹……

轰地一响,从二楼雅座传出来,像是椅背重重倒地,随即一声怒吼,“难听死了,谁让你弹这首曲子?滚下去!”

这声音……

夜罹与我面面相觑,两人俱是一惊,那人竟也在这里。

我慌忙起身,举袖胡乱擦拭脸上的泪水,急道,“快走,若是被官里的人发现我们在这里就糟了。”

他将我按住,轻笑起来,面貌虽普通,那笑容却似迸友一种浓烈璀璨的光芒,连头顶灼目的琉璃宫灯亦黯淡了几分。

“你忘了?咱们现在都已不是原来的模样了,除了我们自己,还有谁会认自来,你记住,越是慌乱,便越是容易露出破绽。”微微一叹,勾唇笑看看我,“总是毛毛躁躁,刚刚还哭得像一只小猫,现在又急火火如一头横冲直撞的野马,叫我说你什么才好。”

脸上一热,呆呆坐回椅上,瞪他一眼不再说话。

二楼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我心下一紧,回头望去。

来人一袭天青锦袍,隽若临渊,依稀是旧时模样,眉眼硬朗,洒脱不羁。眼下,像是喝多了酒,脚步有些虚浮,跌跌撞撞着被身旁家丁扶下楼,一面走,一面怒声,“不自量力,你以为你唱的这首曲子,能同她相提并论么?你的琴,能有我送她的那一张名贵么?”

深知身在情长在

夜罹侧眸深深看我一眼,目光湛然灼亮,久久未移我脸庞,看得我面上一红,无言低下头去。

漓天衡送我的那张九霄环佩一直被我收藏在忠靖候府里,之后忠靖候府一场大火,一切有关过去的东西全部葬送在了那场大火中。我一直都不知那场大火究竟因何而起,许多记忆被催眠咒摧折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渺小痕迹都不曾留下。

世事多繁复,唯一没有改变的,或许还是人心。

“让她出来见我,我要问问她,唱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唱这首曲子!这世上除了那个人,没人配唱这首曲子,没人!”

颊上越发滚让起来,我小心翼翼伸手去扯夜罹的衣袖,“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他挑眉,饶有兴味地道,“这么快就走,你吃饱了?”

我偏头避开他的戏谑目光,拧眉望向戏台子前那抹青袍人影,闷声赌气地道,“吃饱了,你要不走,我可走了!”

戏台子上,先前唱歌的女子撩开明紫垂幕袅袅娜娜走出来,冲那青袍人影盈盈一拜,“未知奴家唱得哪里不好,还望公子指点一二。”

漓天衡冷眼瞧那女子,见她面笼素纱,素纱底下,女子娇好的面容若隐若现。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微微上翘的眼尾勾勒出夺魂摄魄的妩媚风情。

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好一个绝代悄佳人。

我凝眸细看她,不禁心生赞叹,由衷道,“此女甚美,只可惜要流落在这样的地方卖唱。”

夜罹勾唇一笑,淡淡道,“美则美矣,远不及你……”

竟是看也不看台上那女子。

被他灼热直白的目光迫得心口一阵发烫,忙撇开眼仍旧看向台上,不看刚已,一看赫然吃惊。

漓天衡伸手不由分说拽她入怀,低头眯眼仔细打量,女子娇喘一声扶住他肩膀,修颈颤颤扬起,哀哀看他。盈盈美目,泪光点点,身姿曼妙,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端的是惹无数人垂怜。

然而令我吃惊的,并非他们暧昧的举止,方才那女子落入他怀抱的一霎那,遮面素纱被风吹起,露出本来面容,惊鸿一瞬。

“怎么了?”

夜罹觉出我的僵硬,蹙眉问我。

我摇头,抿唇不言,凝眸定定看那女子,怔然发愣。

单看她眉眼并不觉有何不妥,然而当那五官组合在一起,鼻子,嘴唇,额头,下巴……那面容,竟与一人惊人相似。

连漓天衡像是都已看得呆了。

夜罹侧眸看她,素纱再度掩面,已将面容隐去,他看不出什么异样,扬眉低声笑道,“实在喜欢的紧,便将她买来送你做使唤丫头,如何?”

声线低沉优雅,回荡在我耳畔,蛊惑撩人。

我恍恍然回神,听清楚他语中的玩笑之意,抿唇瞪他一眼,拂襟起身,“你若喜欢这美人,直接买下便是,何必拿我做幌子。买是不买?不买,我可走了。”

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脚步刚一迈出,忽又想起什么,伸手唤来小二,“再要两瓶荷花清酿带走,要窖藏的,银子么,跟他要!”

伸手截向夜罹,下巴挑衅一般冲他扬起,却见他脸上笑意越发深浓,目含宠溺,一瞬不瞬望定了我。面上不由一红,心口一荡,堪堪避开眼去,不再看他。

烟柳自桥,风帘翠幕,羌管弄晴,笙歌泛夜。锦都的夜晚,美得令人沉醉。大雪初停,京中尚寒,一出长乐坊的大门,劲凤袭面,不由缩起脖子直打哆嗦。肩上一紧,被他自身后拢入怀中,修长手掌包裹住我的,一股暖意顿时直透心底。

闭了闭言硬是将方才那一幕逼出脑海,这三天里,我只是施向晚,过去的一应纠缠纷扰都与我无关。

门口停着一辆油壁马车,夜罹拥我过去,我诧异地抬眸看他,“我们接着要去哪里?”

他笑了笑,“一切由我安排,你只管跟着我便是。”

马车里竟熏着熏笼,煞是温暖。我蜷缩在他怀中,倦意涌上来,上下眼皮便不住地打架。

“吃饱了便睡,像一头小猪。”

我低击环紧他的腰,嘟囔一声闭上眼睛,“人家是真的困……”

“困了便睡会儿,到了我再叫你。”

额上一烫,被他印下一吻。在他怀中换了个最佳的姿势,我满足地叹一口气,渐渐沉入梦乡。

山谷之间,枯草连天,尸骸遍地。

乌云沉压天际,阴沉欲雨。

夜色弄如泼星,狂风卷过,血雾弥漫,腥气扑鼻。

到处都是尸体,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我跌跌撞撞地走着,脚底踩着残肢断体,那软硬分明的骨肉触感令我禁不住地一阵作呕。

喘着粗气停下脚步,抬头,崖边站着一个黑衣人影,背对看我,看不见他长相,玄色风氅逆风猎猎飞扬。

又是那人……

急急上前一步,想要看清楚他面容。

耳畔嗖的一声,一只三棱羽箭破空劲射而至,正中那人背心。

心口剧痛,我骇然惊叫,夺步上前,那人便在此时回转身,容颜染血,却绝美得惊心动魄。

那样疲惫,那样熟悉……

勾唇一笑,笑容耀彻天地,之后,沉沉坠落山崖。

夜罹……

我骇叫出声,猛地起身。

一室空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想起梦中情境,坠崖的人,竟与夜罹长得一模一样,一想到他或将永远离我而去,心口便遏制不住地疼痛。

翻身下榻,趺趺撞撞地奔向大门,片门开处,狠狠撞进一个人怀里。

“怎么不穿鞋?小心冻着了!”

语声那样温柔,身子一轻,被他横抱入怀,我方如梦和醒,咬牙使出全身力气死死环抱住他,哽咽地道,“夜罹,我不要你死!”

夜罹一愕,吃吃笑出声来,缓步走向床榻,“死?我这不是好好的,何来死一说?”

我仰起头看他,泪水滚滚而出,“你可知我每晚都做相同的梦,梦见一个黑衣男人被箭射入深崖,梦里我总也看不清楚他面容,刚刚我又梦见了他,他……他竟与你长得一模一样……你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你?”

“傻丫头……”他低低叹一口气,展臂将我搂紧,“你也说了,那只是一个梦,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我定定望着他,一瞬不瞬,像要将他深深镌刻入心,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永永远远地陪在我身边。

指清如玉,捏起我下颚,指尖轻轻摩挲我的唇,轻声地唤,“晚儿。”

心尖一颤,红云笼颊,如云长发散了他一臂,低眸羞稔应道,“嗯。”

“以后……便只唤你晚儿……可好?”

目光愈发宠溺,我被他看的心旌动摇,脸上又红,一低头,躲进他怀里,“除了舅舅,就只有你这么唤我……”

他薄唇噙笑,五指轻抚我脸庞,语带戏谑,“关于这个施向晚,不是不是还欠我一个故事?”

“唔。”我在他怀中闷闷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抬头,目光濯濯清亮,“这个故事很长亦很离奇,你真的想要听么?”

“只要你准备好了,无论什么,我听着。”

面庞紧紧挨在他胸前,鼻端满是他身上淡淡的杜蘅香气,一颗心倏忽柔化成水。前尘往事,如驹过隙,一幕一幕,似幻似真。

他听得眼睛时明时暗,在讲到我五岁时险些死在那场令我失去双亲的大火中时,他精壮有力的双臂,箍得我骨头都开始发疼。

“晚儿……”

“恩。”

“抛开这具身体,我爱的人,是名叫施向晚的异世女子,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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