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醉云边-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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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娥领命,不大一会儿,引着栾汨罗进来。
在外间候了阵子,栾汨罗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寒气,外边的雪褂子也脱了,怀中还抱着孩子,近前施礼。
列云惜欠身将栾汨罗扶起来,又叫宫娥搬了个绣墩,那婴儿被厚厚的襁褓包裹着,露出粉嫩嫩的小脸儿,一汪水般的眼睛,转来转去,打量着陌生的环境,也不哭闹。
探着身子,轻轻抚着婴儿的脸蛋儿,列云惜柔声细语地道:“真是个粉妆玉砌的孩子,长大了一定像母亲,是个美人儿。这么冷的天也带着出来,可见妞儿是姐姐的掌上明珠,一时一刻都舍不得呢。”
栾汨罗一笑:“娘娘见笑了,我们不过是普通人家,不会娇惯着妞儿,实在跟前没人照应,不得不带在身边。”
以前栾汨罗进宫,孩子都是秦思思照看,汨罗这么说,是秦思思不在无奈何庐,列云惜问道:“姑姑不在家里吗?”
栾汨罗轻轻叹口气:“出去好几日了,因为菲儿妹妹痰火疯心的症候,吃了多少剂药,也不见好,反而病势沉重,疯魔得更厉害了。枫儿他们又不在京里,师父心里着急,每日翻开医书古方,终于寻到一个方子,因为缺了一味罕有的药引子,姑姑出京去寻了。”
栾汨罗口中的菲儿妹妹,就是列云枫的小师妹洛怡菲,也是澹台玄唯一的女弟子,以前是摘星门的弟子。
列云惜道:“她不是枫儿的师妹吗?怎么得了这样的症候?姑姑可是岐黄高手,若是连她都束手无策,好好一个姑娘家,真是可惜了。”
栾汨罗也面露惋惜之色:“娘娘没有见过菲儿妹妹,很伶俐的一个孩子,也是个美人胚子,不晓得遭遇了什么事儿,成了现在的样子。”她说着又轻叹一声,转眼看到了银盏参汤“娘娘,这参汤比往日进的多添了两味药,有滋补气血之功,须得趁热喝了才好,凉了就转了功效。”
端起银盏,列云惜有意送到栾汨罗眼下,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里边的草根:“方才想着姐姐,倒是忘了这个,好像有点儿凉了。”
栾汨罗也探头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银盏,连忙站起来:“参汤凉了,我再回去给娘娘炖一碗来,这个倒了就好。”
列云惜道:“倒了太可惜,白白辜负了姐姐一份心,我叫人去温一温就好。姐姐来一趟也不容易,再坐一会儿,等着暖过来,我叫人送姐姐回去。”
列云惜看栾汨罗没有异样的表现,想来她是故意为之,便不动声色地用指甲将那根草根挑了出来,垂下目光细看,却是一根灯心草。在民间掌故里,灯芯爆,有客到,栾汨罗在参汤里边放置此物,看来来的不止是她们母子,还有另外的人也随之前来。
想到此处,列云惜将那根灯心草扣住手心,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了点,栾汨罗微微一笑,示意列云惜猜想得对。
包裹紧了婴儿,栾汨罗已经站了起来:“多谢娘娘盛意,只是我带着妞儿来,怕菲儿妹妹惹事,只好把她锁在家中。万一时间长了,她逃脱了出去,再惹出事端,伤了自己。”
外边忽然乱了起来,有个宫娥急急忙忙地进来回禀:“回娘娘,方才奴婢们出去时,院子里边忽然蹿出一只东西来,一眨眼就上了房脊,现在侍卫们正在找寻呢。”
列云惜问道:“可看真了是什么?”
宫娥回禀:“它动作太快了,也不晓得是什么,也像只猴子,恍惚着,还像是个人。”
听到宫娥的话,栾汨罗道:“娘娘,别是菲儿妹妹尾随着我进来了吧?那孩子比枫儿还轻功了得,待汨罗出去看看,若是她,请娘娘慈悲开恩,莫要人误伤了她。”
列云惜也站起来,叫人拿来两件狐领雪褂子,自己和栾汨罗都披上,让宫娥包好了婴儿,两个人一起出去。
此时天光未亮,庭院里积雪皑皑,在大红色宫灯的映照下,微光幽冷。
外边正乱成一团呢,侍卫们上房的上房,上墙的上墙,四处搜寻方才一闪而过的怪物。见皇后出来,连忙先落地施礼:“惊扰了皇后娘娘,卑职罪该万死。”
列云惜和栾汨罗都站在屋檐下边,列云惜微微一笑:“起来吧,可曾找到踪迹?”
“回娘娘,卑职们不敢懈怠,正在努力搜寻。”
有人在院门外边轻笑了一声:“这是怎么啦,一大清早,就弄得鸡飞狗跳。皇后娘娘在找什么呢,臣妾也帮着您找找?”
听着清灵悦耳的声音,就知道是敏妃苏轻容来了,后宫妃嫔中,也就是她,敢在坤宁宫里,如此言笑放肆。
果然,锦衣云鬓的苏轻容带着几个宫娥,披着大红色的棉斗篷,袅袅娜娜地走进来。
前边的宫娥也挑着琉璃绣球宫灯,苏轻容脚下穿着雪屐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侍卫们又给敏妃娘娘见礼。
苏轻容笑盈盈地走过来,飘飘下拜:“皇后娘娘安好。”
列云惜静如春水,浑然不觉苏轻容话语中的嘲讽:“敏妃请起。”
简单的几句礼数寒暄后,苏轻容的目光就落到栾汨罗的身上,嘴角一扬:“臣妾眼拙,竟不认识这位是哪处宫眷?一大早就来娘娘这里做客,还真勤快。”
列云惜淡淡地:“栾夫人,下次若再奉命入宫为我诊病,先去敏妃娘娘处报备一下。”
栾汨罗敛襟一礼:“是,臣妾知道了。”
哎呦,敏妃脸色立时一变,皮笑肉不笑地施礼不迭:“皇后娘娘要折煞臣妾嘛,是臣妾失礼,出言莽撞了,臣妾宫中来了外人,要想娘娘禀告才是,臣妾哪里敢干涉皇后娘娘宫里的事情?”
平日里,敏妃也会佯作无意地不谨言行,只想试探列云惜的反映,但是列云惜总是置若罔闻,谁晓得今天会反唇相讥。宫中尊卑有序,规矩森严,列云惜要是认真究办,苏轻容还是十分忌惮。
列云惜淡淡地:“既然是不敢,那就是很想了?”
陡然被吓了一跳,敏妃没想到皇后会揪紧这个话题不放,而且还断章取义,有心刁难,可话是自己说的,敏妃心里暗恨,表面上却得恭敬,一跪落地:“臣妾一时失言,请皇后娘娘恕罪。”
她刚刚跪落之际,头上噗噜噜一大片雪花飞扬下来,出于条件反射,敏妃仰头向上看去,差点儿被冰凉的雪沫迷了眼睛,不觉扭头躲闪,那片雪花之中还有个人,飞坠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向苏轻容。
此时的苏轻容,身体应该失去了平衡,又乍逢骤变,万难逃开飞落下来的人。
可就在眨眼之间,苏轻容如风中摇曳的寒花,玉腰轻扭,刚刚闪过,飞坠下来的那个人,噗通一声,整个趴在雪地上,苏轻容一下子站起来,花容失色:“来人,捉刺客!”
谁知趴在雪里的那个人忽然向前一蹿,双手飞快地捉住了苏轻容的足踝:“菲儿乖,捉住刺客来,菲儿要糖糖!”
苏轻容惊呼一声,想挣挣不脱,还怕捉住她的人一用力,就会把她掀翻在地,又惊又恼地站在哪儿,动弹不得,万分尴尬。
栾汨罗连忙过去,蹲□,先是拍拍洛怡菲的头,又拍拍她的肩:“菲儿妹妹乖,汨罗姐姐给你糖糖,跟姐姐这里来好不好?”
洛怡菲披头散发地抬起头,仰望着苏轻容,苏轻容万分恼火地低头瞪着她,两个人对视,苏轻容的眼中,阴晴不定,蓦然闪过一丝煞气。
洛怡菲浑然不觉,冲着她呲牙一笑:“你不乖,糖糖不给你。”
栾汨罗哄得洛怡菲松开了苏轻容,扶她站了起来,又为她掸落身上发上的雪沫:“菲儿妹妹不要乱跑,你要不听话,汨罗姐姐可生气了。”
面带薄怒,苏轻容冷笑了一声:“皇后娘娘一向治宫严禁,不晓得这个疯丫头是哪里神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列云惜森然瞄了她一眼,寂然无语。
她的态度,有些让苏轻容激怒,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栾汨罗飘飘一礼:“回敏妃娘娘,菲儿并非疯癫之人,而是个五龄孩童,只是长得大些而已。”
苏轻容不由冷笑:“哎呦,臣妾终于明白什么是指鹿为马了,她是个五岁孩童?这种连鬼都骗不了的话谁信?”
她话音未落,却听有人也冷笑一声:“这话我信,难道我还不如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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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骇浪欲卷云四垂 。。。
茶香尚在,列云枫和澹台梦半搀半驾着秦思思离开,列龙川吩咐人去请童城最好的郎中过来诊治,林瑜马上抱拳:“王爷,还是我去吧,也可以帮着枫儿他们照看一下姑姑。”
列龙川道:“怎么,林公子觉得,我的手下,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他说话的口气很是平和,却令林瑜立时尴尬无语,站在那儿,异常困窘。
有亲卫领命出去了,林瑜戳在哪儿,进退两难。
列龙川也不理他,冲着卫离微笑:“方才出了一点儿意外,想来藤原院久历贵国的风云惊变,也不会被惊扰到吧?”
手中端着茶盏,悠然地用盖子拨着上边漂浮的茶片,卫离连眼睛都不抬一下,十分不屑地:“未来中原之前,我就听闻,华夏之地,癫狂者众,而且国中之人,不以为恶,反而争相效仿,很是不以为然。算来到了中原也有些日子,今天才遇到一个,倒也无妨。只是王爷众人却对她颇为回护,看来贵国之人情风俗,实在匪夷所思。”
列龙川一笑:“华夏之地,地广人稠,山有山风,乡有乡俗,民间有谚曰,一处不到一处迷。贵国弹丸之地,东乡犬吠,西乡听闻,久已为常,亦无稀奇之处。”
啪。
卫离把茶盏重重撴到桌子上,眉间一挑:“王爷什么意思,敢嘲笑我们孤陋寡闻吗?”
列龙川道:“盗者掩恶,贪者沽名,我不过为藤原院解惑,尽地主之谊而已,藤原院何必照影入形,妄自菲薄?”
好像是被激怒了,卫离珍珠落玉盘一般,神色狠辣地说了一大串倭语,连她身边的倭人武士和侍从们,都不由得跟着群情激奋起来,一时剑拔弩张起来。
本来尴尬侍立的林瑜,此时为卫离的言行举止所绝倒,若不是他早就认识卫离,哪里能够想象,这个统领着长春帮的年轻女帮主,居然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