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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越轨诉讼-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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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已黑透,寒冷彻骨,街上行人稀少。程铁石就近找了一家饭馆,要了一碗热汤面,三口两口吞下,结账出了饭馆,想起明早可以不出门,就又买了两包方便面。回到海东大旅社,劈面碰上一人正从旅店里出来,见了程铁石略略一怔,又仔细上下打量一番。见他盯着自己看,程铁石有些奇怪,也注意看了他一眼,对方背光,面目看不真切,程铁石便准备进门回房。

“请问这位大哥,你是不是叫程铁石?”

对方猛然一问,程铁石毫无思想准备,本能地点点头,随口应道:“对,我是程铁石,你……”

那人朝程铁石身后点点头:“就是他。”

程铁石觉出不对,刚要回头,便觉后脑受到重及,当时他并没有感到疼痛,只觉得头部猛烈震动一下,天旋地转站立不稳,本能地伸手去找扶持,却接到对方一只伸过来的胳膊,接着他便失去了知觉。

回想起这一幕,程铁石断定自己受到了事先谋划好的暗算。他肯定自己受到暗算的同时,也就断定了暗算自己的主谋肯定是银行。现在的问题是,对方把自己狭持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仅仅是为了威胁恐吓他,没有必要打完他又把他弄到这里。如果是要下辣手谋害他,他昏迷这么长时间让他死十次也够了,对方却让他又醒转过来。不管对方下一步要对他做什么,目的只有一个:制止他再追究银行的法律责任。

想到这些,程铁石心内犹如刀搅水煮。博士王遭遇对方的袭击后,再三叮咛他提高警惕,防备对方狗急跳墙暗下毒手。他虽然当时很紧张,处处小心,可时间一长对方没有什么后续动作便渐渐松懈了下来,如今果真中了对方的毒手。愤怒与悔恨涨满了他的胸腔,他忍着头部的剧痛,挣扎着从床上爬起,终于坐在了床上。他四处张望,这间屋子有十平方米见方,房内除了他身下这张床再就一无所有。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脚上的鞋不知是被对方拿走了还是半路上遗失了,袜子也只剩了一只。他赤脚站在水泥地面上,所幸室内暖气烧得很足,脚接触到地面有些凉,还没到刺骨的地步。这间房子的屋顶很矮,只有一个小小的透气孔高高悬在顶棚的下方,光线就是从那个透气孔中射进来的。

程铁石走近房门,握住门把,用力拉了几下,门纹丝不动,又用力推了几下,门仍然纹丝不动。他轻轻敲敲,门是用实心木料做的,很厚实,外面又包了层铁皮,他又用力砸了几下,手很痛,砸出的声音却很小。

程铁石有些沮丧,也有些疲倦,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尤其是颅部一跳一跳地刺痛,像是有根铁钉从里朝外扎。他回到床前坐下,铁架单人床上只铺了一层草垫,他略移动,床便发出吱吱嘎嘎的呻吟。

这时他开始感到口渴,是那种突然袭来的干渴,嗓子眼儿像被木锉锉过,火辣辣地,舌头像木头,口腔像烟缸。程铁石拼命挤动口腔,企图挤出点唾液润润嗓子,口腔却像吝啬的富人,不肯给嗓子一滴施舍。程铁石看着光秃秃的四壁,发现暖气的出水管接口处渗出水渍来,便过去摸索一下,暖气很烫,即便真有水渗漏出来也无法用嘴去接。

程铁石巡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找到可以解渴的液体。房间像个无耻的娼妓,把一切都袒露给他看,唯独没有他需要的水。

程铁石颓然倒在床上,不再作徒劳的搜寻。难耐的干渴控制了他的意识,他放弃了思维,甚至对即将面临的不可知的命运而产生的恐惧也离他而去,他的全部意念只有一个字:水!

果真来了水,冰凉的水浇在他的脸上,激得他立刻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迫得他又闭上了眼睛。有人在摇动他,冲他呼唤:“醒醒,哥们,醒醒,哥们……”

程铁石再次睁开眼睛,先是眯着一条缝隙,然后逐渐睁大,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冬瓜。程铁石晃晃头,又眨眨眼,完全适应了光线之后,才看清那只冬瓜上有头发、眼睛、鼻子和嘴。冬瓜还原成了人的脑袋。

“哥们,你睡的真香,听着你做梦还喊水,肯定渴得够呛,起来,先喝点水。”

程铁石挣扎着坐起,又是一阵晕眩,他闭目镇静片刻,眩晕过去了。

“给!”冬瓜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程铁石接过来,一口气喝干,又深深地喘息一阵才缓过劲来。通过透气空可以看出外面天已黑了,屋内点亮了明晃晃的日光灯,来人坐在不知什么时候搬进屋内的一张折叠椅上。

程铁石仔细打量一下来人,只见他长着一颗冬瓜脑袋,上身穿一件黑色棉皮夹克,敞着怀,露出了里面的肉黄色粗线毛衣。腿上穿着一条牛仔裤,鼓起一块块腱子肉,像粗壮的牛腿。脚上蹬着一双大头皮靴,靴面已经磨白。

在房间的地中央,一个矿泉水瓶子孤零零地躺在光裸的水泥地板上,令人联想起等待掩埋的死尸。程铁石判断,方才那家伙就是用矿泉水把他浇醒的。

“你是谁?这是啥地方?”

“我说我是谁你也不认识,这儿是海兴,还用问吗?”

这个家伙表面粗蠢,实际上很奸滑。程铁石又说:“你们这种做法已经触犯了刑律,暴力侵害非法绑架,你们就不怕进局子吗?”

“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我们只是得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也别吓唬我,比这狠的事我都干过。”说罢他从椅后拿出一个纸箱子,摆到程铁石身边:“别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你几天没吃没喝了,我跟你无冤无仇,也没必要害你,吃的喝的都给你送来了,你就慢慢用吧。”

说完,他起身就要离去,程铁石急忙叫住他:“你别走,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那人回身两手一摊:“到底要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刚才说了,我只是得人钱财替人消灾,人家让我们哥几个把你请来我们就请来,请来干啥人家不说我们也不知道。”

程铁石说:“他们给你多少钱?我加倍给你,只要你把我放出去。”

那人耸耸肩头:“对不起,我倒想跟你合作,可惜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再说那样也不合规矩。”说罢,转身离去,门外传来铁链子哗啦哗啦的声响和推拉铁门拴的刺耳摩擦声。

程铁石楞楞地呆坐一阵,觉着想的再多也没用,便揭开纸箱,取出里面的食物。食物是几张饼、几个馒头和几根火腿肠。喝的倒不少,七八瓶矿泉水还有五六瓶啤酒。见到食物,程铁石才感到饥肠辘辘,肚腹空空荡荡像真空器皿,要把所有能咽下去的东西都吞到肚里。

他解开塑料袋,狼吞虎咽地吃将起来,吃的太急,嗓子眼儿一阵阵发噎,他又打开一瓶啤酒,灌下去几大口,冲下噎在嗓子眼儿的食物。吃到肚腹涨满,他将剩下的食物拾掇好,才想起烟。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吸烟了,他翻着衣袋,欣喜地发现烟跟打火机都在,掏出烟盒一看,里面还剩下四五支烟,便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入一口,烟太香了,他在胸腔里憋了一会儿,才将吸入的烟缓缓吐出。

吃饱了,喝足了,烟瘾也过了,程铁石却感到浑身发软乏力,懒洋洋地打不起精神。他知道这是长时间忍受饥渴突然暴食引起的生理反应,过去他也经历过这种情况,便倒在床上,尽量放松身体,等待体力的恢复。

躺到床上,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万般思绪涌上心头。想到眼下的处境和下一步可能发生的不测,心头不由惴惴;想到银行种种恶行给自己造成的痛苦与伤害仇恨与愤怒充塞着胸膛;想到博士王、黑头找不到自己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又推测他们将会采取什么行动来找自己,进而又想自己能用什么办法跟他们通通消息,思来想去一筹莫展,不禁恼恨自己没用。思绪渐渐飘向远在厦门的妻子和女儿,厦门真是一座美丽的岛屿,说它是一座公园城市一点儿也不过份。纯净的空气,整洁的街道、花红叶绿的园圃、碧波荡漾的大海、翩翩起舞的白鹭,还有如诗如画的鼓浪屿……也许自己很难再回到厦门,很难再见到翘首期盼自己的妻女了,大概她们作梦也不会想到他此刻正被幽禁在这座地牢里……

泪悄悄浸湿了他的面颊,痒酥酥地,他擦去泪。为了摆脱忧伤,他索性从床上爬起,赤足在地上踱步。他从房子的一角走到另一角,嘴里喃喃数着步子。走了一阵,感觉体力恢复了许多,精神也振作起来,就又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屋顶不高,距地面约有三米。透气孔距离屋顶约有一米,离地面不到两米。他双手搭住透气孔的窗沿,然后引体向上,他终于看到了外面。窗口竖着一排拇指粗的钢筋造成的防盗栅栏,透过栅栏可以看见水泥地面和两三米外的墙角,程铁石断定关他的这间房子是一个地下室。他冲外面叫喊了几声,声音消失在夜空,没有任何反应。水泥地面泛起淡淡的银光,象是结了一层冰,对面的墙角不知是一座建筑还是一堵墙,黑黝黝地与水泥地面构成黑白分明的转折,一阵阵冷空气迎面扑到程铁石的脸上。

程铁石伸出手抓住铁栅栏,把自己吊住,用另一支手狠命摇动铁栅,铁栅冰冷坚固纹丝不动。程铁石目测了一下透气窗,窗口很小,即便能弄掉铁栅也无法通过这个洞口钻出去。他无奈地松手,身体跌落到地面上。他蜷曲着身躯坐在窗口下的地面上,烦躁与焦急让他无法冷静地思考。他必须尽快出去,对方下一步将对他采取什么手段很难讲,置他于死地杀人灭口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

即便对方并不打算谋害他,被拘禁在这里造成的后果他也难以承受。他失踪的消息黑头无法长期隐瞒下去,如果此事传到厦门妻女的耳中,甚至传到年迈的父母那里,他们肯定无法承受得了这沉重的打击。在他们身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是无法预料的。博士王、黑头他们肯定不会坐等他的消息,势必要通过各种渠道、采用各种手段来寻找他,尤其是黑头,他将会做出什么事也是很难料想的。万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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