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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越轨诉讼-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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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科长的媳妇暗道:看来这个朋友的耳朵还真灵,怎么才能打发他,让辛苦几天的丈夫睡个好觉。媳妇还在犹豫不决,吴科长已爬了起来,伸手接过电话,问:“谁?”

“我,姓王,这么晚打扰你不好意思。”

吴科长听到是博士王,知道他肯定有急事,就说:“没关系,这两天有案子,今天刚完事。这么晚你来电话肯定有事,说吧。”

博士王说:“今天晚上我接到个匿名电话,打电话的人恐吓我,不让我参与程铁石那桩案子。”

“有线索吗?”

“我查了一下,电话是从海兴的一家公用电话打的。”接着把电话号码报了过来,吴科长记在纸上。

“我想请你到这家电话用户进一步了解一下,看是不是能核实一下打电话的人的有关情况。”

“行,我马上办。”

“不急,你休息吧,明天再说。”

吴科长说:“明天黄花菜都凉了,马上查说不定还能捞到点东西。你就别管了,等我的电话吧。”

放下电话,吴科长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又到厨房洗了把脸。媳妇说:“又有事?这么晚了还出去,来电话的是什么人?”

“一个朋友,你不认识。”

“我给你下碗面条?”文人小说下载

吴科长连忙摇头:“这几天光吃方便面了,起码一个月内你别在我面前提面条这两个字。”

媳妇说:“那就窝两个鸡蛋,煎个馒头。”

吃饭的功夫,吴科长叫通邮局查询台,报了自己的身份,很快查清给博士王挂匿名电话的公用电话是站前街25号的一家食杂店。撂下电话,吴科长告诉媳妇他很快回来,匆匆下楼骑上自行车朝站前街蹬去。

食杂店已经关门,吴科长“嘭嘭嘭”地敲窗子,出来一个瘦小老头,声色俱厉地问:“深更半夜敲什么?下班了。”

吴科长掏出证件让他看,说:“我是市公安局的,找你了解点情况。”

瘦老头的态度立即缓和了,把吴科长让了进去。

“大爷,今晚傍十点是不是有人用你的电话挂长途了?”说着给瘦老头递过去一支烟。

瘦老头略一思索,马上说:“有,是两个人,看那样就不地道,鬼鬼祟祟,边商量边说,我记得很清楚。不过他们给钱了,一分不少。”

吴科长问:“那两人的长相、身高、穿什么衣服,你还能记得清吗?”

“能,那俩人都是中等个,胖瘦差不多,一个留平头,一个留分头,打电话的是留平头的,留分头的还戴副眼镜,在旁边出主意。俩人都穿深色西服,到底是蓝色的还是黑色的灯影下辨不清楚。”老头想了想又说:“对了,两人年龄差不多,都是三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打电话的管戴眼镜的叫王科长。”

“是汪还是王?”

“反正就是那个音,到底是汪还是王我不敢说。”

这就足够了,肯定是银行那个姓汪的科长干的。吴科长谢了食杂店老头,骑上车往回走,到了家立即给博士王挂电话。

电话铃刚响了一声博士王就接了起来,显然他没有睡觉,一直在等消息。

“你交待的任务完成了,电话是银行姓汪的科长带人打的,姓汪的我认识,大草包一个,办不成人事,你别理他,咬人的狗不汪汪,他是干咋唬。”

博士王说:“这就行了,我倒不是怕他们,关键是遇上事心里有底。你本事也够大的,这么快就查了个一清二楚,谢谢了。”

吴科长正要放电话,博士王却又想起了一件事,“喂”了两声,吴科长说“还有啥事?”博士王说:“你上次要的考试提纲、复习资料还有报名登记表我昨天已经给你寄过去了,你注意查收。再有事来电话。”

吴科长“嗯嗯”地答应着,眼皮已经快粘到一起。放下电话,几下扒下身上的衣服,钻进被窝,伸手抱住热烘烘的媳妇,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章

9

总算跟博士王联系上了,程铁石松了一口气。他恨不得马上跟博士王会面,可是黑头去送赵雅兰,到这会儿还没回来,他又摸不着博士王的家门,干急没招,只好等天亮再说。

这几天赵雅兰天天来,就象在程铁石跟黑头这儿上班。每天一大早,有时程铁石跟黑头还没起床,她就在外面敲门,来了不是东拉西扯地闲聊,就是东翻西找把程铁石跟黑头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洗。到了吃饭时间就跟着一块吃,实在没事干就拉着程铁石跟黑头满大街转。走在街上说不上有意无意,她总跟黑头凑在一起,往往把程铁石冷落在他们的身后或前面。赵雅兰给他们洗衣服,连裤头、袜子都洗。开始程铁石以为她是为了表示对黑头给她解围救难的感激之情,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常常拦着不让她动手。后来逐渐感到事情不象他想的那么简单,越来越发现自己不过是沾黑头的光,便也随她去了。

一次,赵雅兰说:“程哥怎么一天到晚阴天,象生在旧社会,长在苦水里的苦孩子。”

黑头说:“你程哥从小到大泡在糖水里,一帆风顺惯了,遇上点事当然就以为自己掉到苦海里了。”

程铁石说:“你好像苦大仇深似的。”

黑头说:“我这半辈子,自己给自己总结了几句话:五岁没了娘,十四爹死亡,十九蹲大狱,三十没住房。”

赵雅兰说:“怎么回事,你们都开始忆苦思甜了。”

黑头说:“我倒不是忆苦思甜,你今天说到这儿了,我还真得说程哥几句,他遇上的那事,看着挺大,几百万一下子没了,可是说到底,那几百万也不是你的,就算是你自己的,你还能不活了?没那几百万你不照样吃饭喝酒过日子吗?多了那几百万你不还是吃饭喝酒过日子吗?事情该办就办,没必要一天到晚哭丧个脸,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程铁石知道他是为了给自己宽心,摇摇头说:“黑头,事情没放在你的身上你是不知道滋味。算了,咱们别说这些了。”

黑头沉默了一阵,说:“程哥,你知道死是啥滋味吗?”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看程铁石,也没有看赵雅兰,眼睛只看着香烟冒出的袅袅盘旋的青烟。

“你们当然都没有尝过死亡的滋味,我可是死过的人。没有在死亡边上转过一圈的人确实不知道珍惜活着。我给你们讲讲我经历死亡的事儿。我被送到内蒙劳改队的第二年春天,修旱渠的时候遇上了黑沙暴。什么叫黑沙暴你们肯定不知道,那是沙漠跟戈壁交界地区特有的一种自然灾害,起了黑沙暴的时候,狂风带着沙砾遮天蔽地横扫一切,好好一座村庄,转眼就可以变成一堆沙坟。公路上的汽车,它可以毫不费力的掀翻,再用沙土掩埋起来,连人带车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铁石跟赵雅兰都被黑头的叙述吸引,程铁石默默地吸烟,赵雅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黑头,如同一个专心听老师讲课的好孩子。

“那一天,我们上工的地点离劳改队有十公里,虽说才是春天,可无遮无盖的大戈壁滩经太阳一晒,就象咱们东北烧透的热炕,头顶上大太阳照着,脚下面热沙滩蒸着,人就象被放在锅里用慢火蒸烤的肉,那个滋味没亲身体验过的人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干到上午十点,带的水喝光了,送水的还没到,我们就象被抓到岸上的鱼,张着大嘴拼命呼吸,可胸膛里仍然象是有一团火在烤,四肢也象失去了知觉,根本不听大脑的控制,‘政府’,我们都把管教人员叫‘政府’,见我们实在支撑不住了,就让我们原地休息。这个命令一下,我们都象没了筋骨的烂肉,软塌塌就地倒下,那感觉真象是几天几夜没睡觉的人躺到了席梦思上。”

黑头喝了口水接着往下讲:“就在这时,我们感到有些不对劲,平常瓦蓝瓦蓝的天变得惨白惨白,白的刺眼,鼻子也闻到一股浓浓的土腥味。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快看,那边天怎么了?’我这时才看到,西北面天地之间象有一堵黑沉沉的大墙向我们压了过来。头顶上刚刚还惨白的天片刻就已经变成土黄,土腥味越来越重,呛的人喘不上气来。我们都吓坏了,有人还说:‘是不是咱们国家又试验原子弹了?’我们国家的原子弹、氢弹都在西北放,当时我们还真以为是爆原子弹呢。”

说到这儿,黑头“嘿嘿”笑了两声,程铁石跟赵雅兰却笑不出来,赵雅兰急切地问:“后来呢?”

黑头接着讲:“后来风就过来了,那是什么风?是飞快奔腾的沙砾熬成的粥,眨眼之间天空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人只觉得像在受酷刑,无数条皮鞭疯狂地抽打人的脸、脖子、手,凡是没有遮挡露在外面的皮肉就象被一把把小刀割。这时候我们都乱了,谁也看不见谁,我只听见几声枪响,后来我才知道是‘政府’朝天鸣枪,想把我们集合起来,可还没等他放第四枪,风沙就把他连人带枪卷到刚挖好的一段旱渠里活埋了。唉,牺牲的那个‘政府’真是个好人,从不收犯人和犯人家属的礼,平常对人很和气,我病了还专门给我端病号饭。给他开追悼会时,我们犯人没不掉泪的。

“风暴袭来时,人的眼睛根本睁不开,就算能睁开,也是黑天混地啥都看不清,满耳朵都是风暴的鬼叫,到了那种时候,你才能明白,人啊,有时候真不如一块石头,一节木头。我一开始就爬到地上,本能地捂住头,尽量减轻风沙抽打的痛苦,不到一会儿,沙子就把我埋了。我拼命从沙堆里爬出来,耳朵、鼻子都是沙子。我不敢再朝地上爬,站又站不住,只好顺着风的方向跑。一旦跑起来就轻松多了,好像身后有无数只大手在推着你,轻轻飘飘,一纵几米,由于是顺着风的劲跑,沙子抽打得脸、脖子也不那么痛了。我就一个劲跑啊跑,到后来也不知是昏倒了还是睡着了,我反正是啥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苏醒过来,一睁眼,头顶上是一弯大月亮,蜡黄蜡黄的,那么低,那么近,好像一伸手就能摸着,我真想伸手摸摸,可是我的手、胳膊、腿都动不了,我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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