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神-第17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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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诗人来讲,雨天多愁思,对于官员来讲,下不下雨并没有什么不同,反正坐在办公室,出近门有人打伞,出远门有人开车,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不多时,雨下大了。
今天正好周二,事情不多,又下着大雨,事情能向后拖就向后拖,于是省委大院里,是少见的安静,车辆来往极少,平常最忙碌的副省长们,也大多猫在办公室,没有出门。
何江海今天本来要到下面一个地市视察工作,见雨下大了,就取消了行程,反正不过是一次过场,去或不去都一样。
在越下越大的一场初夏的雨中,齐省省委陷入了难得的平静之中,尽管谁都知道,现在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现在越平静,可能风暴就越猛烈。
但都在翘首以待的是,平静,最先会从哪里打破?
下午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下午4点多时,因为天阴得过沉,就如同夜幕降临一样,不少人等了一天,见平静依然,就认为估计今天没戏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然而,就在离下班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候,出事了……
第1550章 夏想的还击
近乎黑夜的阴天和哗哗的雨声,掩盖了许多生动的细节,也让人的注意力和观察力降到最低,尤其是临近下班时间,下了一整天的雨就如催眠曲一样,让省委大院许多人都昏昏欲睡,平常的政治敏感度迟钝了至少百分之六十的好奇值。
结果带来的严重后果就是,等吵架的声音大了起来,才有人注意到出事了。
再仔细一听,吵架声不是一处,而是两处,更有平常极为喜欢打听各种小道消息的好奇人士,立刻迅速地行动起来,投入到包打听的伟大事业之中,不出几分钟,两个消息就传遍了昏睡了一天的省委大院。
似乎是一瞬间都点燃了激情,临下班了,省委大院各个办公室的灯光依次亮起,一整天显得无精打采的省委大院,就在两处吵架声中,一瞬间就焕发了生机。
所以说,人类的天性是好奇,好奇的本质是人人都有喜欢看热闹并且唯恐天下不乱的不正常心理。
两处吵架事件,一处发生在省长孙习民的办公室中。
和堂堂的一省之长吵架的人,既不是常务副省长秦侃,也不是常委副省长李丁山——秦侃和李丁山正在办公室内喝茶谈事,颇有怡然自得的味道——而是副省长王之夫。
王之夫分管城建,达才集团的巨额投资对他而言不但是一项唾手可得的政绩,而且还是一次难得的实权在手的机遇。一个百亿投资的项目,辐射效应和下游产业,至少可以带来上万个就业机会,以及拉动无数家中小供货商的成长的机会,虽然是李丁山招商引资的项目,但李省长为人大度,承诺将基建部分由他负责。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握了十几亿资金的归属,指定供货商,协调各方,等于是大权在握,王之夫岂能不尽心尽力促进达才集团的项目尽快落地?
秦省长也点了头,承诺只要王之夫分管城建一天,只要达才集团的项目正式开工,他就可以马上介入其中,行使主管项目大权——副省长想要升迁很难,但在任上,主持重大工程项目才是最实惠的好处——王之夫自认资格够老,就在经过一番详细论证感觉完全可以说服孙省长改变主意的信心之下,手中拿到一叠材料找到了孙习民。
不料……事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孙省长根本不给他解释说明的机会,而且似乎对他精心准备的资料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是淡漠而不失威严地告诉他:“这件事情,等等再说。”
孙习民有的是时间拖,他却没有,在他再三请求孙省长要从大局考虑,尽快批准答复无果的情况之下,王之夫发作了。
王之夫虽然只是一名普通副省长,但他并不怕孙习民,因为他年龄马上到点了,即将退下,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也不担心孙习民会再给他穿小鞋。
怕个毛线,不趁现在倒腾一把,还等什么?过段时间一退,他就光脚了,孙习民小鞋再多,也轮不到他穿了。
再加上他又是齐省人,平常说话办事嗓门又大,见孙习民就是绵里藏针,不给一个准话,王之夫就急切之下,说了几句过头的话。
孙习民来到齐省之后,不但以温和著称,而且还温和得过了头,被人在背后称为孙好人,当然好人一说是反义词,再加上他在燕省的政治事件人人皆知,包括王之夫在内的几乎所有副省长,都有点轻视孙习民。
轻视久了,就认为孙习民软弱可欺了,说话办事时,不知不觉就流露出了对孙习民不够尊重的态度,王之夫因为资格老,又退下在即,就更是有点有恃无恐的味道。
然而今天,孙习民在王之夫的步步紧逼之下,终于发作了,拍案而起:“王之夫同志,请注意你说话的分寸,请分清你自己的身份”
这一句话分量够重,直指王之夫以下犯上,自不量力。
王之夫和上任省长邢端台关系不错,邢端台比孙习民会拉拢手下,也比孙习民开朗许多,再加上王之夫其实在粗犷之中,也有爽直的一面,他就认为虽然他的话可能激烈了一点,其实并没有太落孙习民省长面子之意,不料孙习民竟然拿出省长权威压他一头,他一下也火了。
“孙省长,请你自重”王之夫本来坐在沙发上,孙习民拍案而起,他也一下站起身来,针锋相对,“我是出于公心,你却出于私心非要阻止达才集团的项目,别以为我不知情,告诉你,整个省委大院,人人都清楚你和夏书记不对,你和李省长也不对,你是故意设置障碍,公报私仇,就是非要压下达才集团的投资,只顾私愤,不从齐省的经济发展为出发点……”
王之夫盛怒之下,字字诛心,直接说出了私下议论的话。
有些话只能背后说,就算孙习民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但只要不当面提,就都能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官场中人,都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本事。
但一旦点破,就差不多等于撕破了脸皮,孙习民再低调,再想以温和示人,也忍受不了一个副手的当面指责,何况还是指着鼻子对他说三道四。
他气得浑身发抖,用手一指门口:“王之夫,请你出去”
王之夫也知道说错了话,但如果被孙习民像赶什么一样轰出去,他的老脸还真没地方搁了,就硬着脖子:“今天孙省长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还真不走了。”
孙习民也是气极了,盛怒之下失言了:“好,我就给你一个明确的说法,只要我还当一天省长,达才集团的项目就别想从我的手中通过”
“好,好,好”王之夫怒极反笑,连说三声,转身就走,“孙省长,你一定要记得你刚才的话,以后不要后悔,也别不敢承认。我会向省委向中央反映你的独断专行”
孙习民余怒未消:“请便。”
直到王之夫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孙习民的怒火才全部发作出来,一把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王之夫粗中有细,刚才的对话,竟然暗中录了音。而在其后不久,事情确实发酵了。
就在不少人支着耳朵听孙习民和王之夫之间的惊天动地的一吵时,正和李丁山喝茶说话的秦侃放下茶杯,感慨地摇头说道:“孙省长脾气也大得很,王省长可是政府班子里老资格的副省长了,马上就要退下了,何必再让老同志下不了台?要尊重老人家。”
李丁山不便多说,只是会心地一笑:“王省长的脾气也确实大了点,有话要好好说。”
秦侃会意:“不说了,来,我们喝茶。”
“喝茶,喝茶。”李丁山微笑点头,心中却莫名多了一丝沉重。
……另一个吵架事件,发生在政法委书记何江海的办公室。
本来就在孙习民和王之夫刚刚吵架的时候,何江海就收到了黄创来暗中发来的短信,他犹豫一下,准备前去劝架,因为他能猜到王之夫的背后,有秦侃的手笔。
今天左右无事,何江海本想去找袁旭强商量点事情,打算从下面入手,将戴继晨的事情做死,不能让夏想有反手的可能,因为自始至终夏想在戴继晨的问题上表现得过于冷静,就让他心里有点七上八下,总觉得似乎哪里遗漏了什么。
要是以前,他何曾有过如此前怕狼后怕虎的时候?都是夏想害得他现在不但事事谨小慎微,还唯恐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真是郁闷。
夏想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于他有多咄咄逼人,也不在于他在省委各项事务中有多刁难,而在于他令人防不胜防的手段,在于他层出不穷的后手,以及让人摸不到头脑的出手。才几次交道下来,何江海就有点对夏想犯怵了,因为他知道夏想在戴继晨的问题上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但他对夏想何时出手又从哪里下手,一点头绪也没有。
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如王之夫一样让人一眼看穿了底牌的人,而是如夏想一样,从来一副淡定从容、让人看不透内心真实想法的人,当然,何江海也知道每个人都有底线,夏想的底线和软肋就是李丁山。
但何江海暂时还不想动李丁山,不是不敢,而是还不到时候。万一夏想逼迫过急让他无路可退时,他不排除对李丁山下手。
至于对夏想下手——想起总理对他的暗示——他摇了摇头,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夏想一根手指了,后果太严重,他还真承担不起。
左思右想一番,何江海正准备动身去和袁旭强碰个头,就听到了孙习民和王之夫吵架的声音,他就心中一惊,莫非是夏想的还击来了?
念头刚起,一个人却敲门进来,是一名不速之客——陆华城。
陆华城是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和何江海的职务正好对应,和何江海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但绝对不坏,在此次戴继晨事件上,陆华城的立场和何江海的立场相符,就让何江海很是高兴。
陆华城的意外到来,何江海以为戴继晨事件有了新的进展,还没有开口相问,陆华城的第一句话,就为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夏想的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