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五剑-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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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走大路?”
“在下哪儿都可以走。”
欧朋接口道:“雩山山主宫富英,乃是无为帮的重要人物,毙了拉倒。”
玉琦摇头道:“不成!咱们不能滥杀。”又对两贼说:“饶你们一死,去告诉你们的人,十五日之前,谁也不许踏进回龙岭,不然就将你们活祭。”
“快滚!”欧朋叫。
两贼狼狈而遁,正想涉水渡河,玉琦喝道:“由大路出广昌,不许鬼鬼祟祟。”
两贼走后,玉琦替欧朋向众弟妹引见。欧朋为人爽朗,甚得众人好感。
蓦地角声长鸣,山嘴旁出现了一群人影。玉琦一眼便看出前面的奶奶。其余认得的有武陵狂生、江南老怪、玄灵道长、云山居士、知机子;小一辈的他只认得彭家元,在河南府清字秘坛地窟中,彭家元曾冒险救他。其余的人,他全感到陌生。
除了欧朋,由小花子率领向前迎去,在三丈外拜倒,同声叩请各位前辈金安。
一众英雄共有五六十人之多,男女老少皆有,老一辈的有许多是曾参与过回龙谷之役的人,小一辈的是已殉难的英雄幸能保全的子孙们。
人太多,一时不及细述,武陵狂生身畔,走出一个相貌威猛的老人,腰带上插着他那威镇武林的五尺长家伙,九合缅铁精英抽丝编织的七星旗,全重不下八十斤,真够唬人。他就是夺魂旗詹明,一个义薄云天的好汉子。二十年,他已经十分苍老了。
他颊肉颤动,热泪盈眶,盯视着玉琦,喃喃地说:“大哥英灵庇佑,老谷二十载辛勤,果然令武林重放异彩,谢谢老天!珀哥儿,记得詹胡子祖叔么?”
玉琦离家时已有三岁,略解人事,对家人印象最深的有两个人,因为他们都有很美的大胡子。一个是老仆逸电,玉琦叫他胡子伯伯;一是詹明,玉琦叫他胡子祖叔。
二十年的依稀情景,电光似的在他脑中闪过,就像他那晚初次回到龙门故居,看到胡子伯伯时一般,心潮一阵激动,他想起拔胡子的情景,只觉眼中一热,扑上前紧抱住老人家,颤声叫道:“胡子祖叔!珀儿记得。啊!胡子祖叔,胡子……”
幼时亲热的称呼,把老人家感动得终于掉下眼泪。
一行众人,玉琦一一拜过了,便启程奔向回龙谷;每经一处关卡,暗桩立即撤回,只在谷口和绝谷上四周,布上了关卡,以防有人突然来袭。
一行人到谷口,迎面是一座巨大的石碑坊,上面有四个大金字:“永垂武林”。旁边巨碑上,三个大字:“回龙谷”。
看到牌坊,人群中哭声倏扬。
老花子已率先到的人迎出,立时爆竹长鸣,有人在碑前燃起了火,化纸上香。
到了群雄殉难处,每一座坟茔已经过整修,香烟燎绕,倍增悲切。
殉身英雄的子孙们,皆有人将他们引领到墓前,一时哭声震野。
纸灰化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此景此情,令人酸鼻。
次日,是大祭之日。老花子是老江湖,他掌理总务,分排得有条不紊。玄门和佛门弟子,自动组成小组,参加请来做道场和罗天大醮的和尚道士,披起了法服袈裟;但兵刃并未离身,藏在袍内。
谷中气氛沉重,不必细述。
当近午时分,最后一件大事是聚会议事厅,商讨五月初五日黄山盛会,一举歼尽黑道群魔的大计。
众人正向议事厅中集中,突然谷口警号长鸣。
武陵狂生突然敞声叫:“各就己位,准备迎客。”
众人井然有序,就在峡谷口外面两翼张开。在祭台碑亭之前,是一块广场,乃是当年群雄未退入峡谷口前,向内冲的生死斗场。
众人凝神屹立,咬牙切齿专等厮杀。
一匹健马奔入广场,马蹄急刹,马上人向祭台下站立的老一辈英雄欠身抱拳,朗声禀道:“九指佛天如,率三十名好友前来祭奠,并求见杨夫人。”
杨夫人面上一寒,向武陵狂生道:“谭叔,请他们入谷。”
武陵狂生点头,向马上人说:“让他们进谷。”
马上人应声“是”,圈转马头向外急驰。
玉琦在祭台上陪侍着众老,他将含光剑改系在背上,向武陵狂生道:“禀祖叔,琦儿今天要独斗九指贼秃。”
“好,该你斗他。”
不久,前面出现了一群人影。在祭台后方的欧朋,突然闪在玉瑄身后。他是玉琦的客人,与兆样、玉瑄、元真三人在一块儿。
九指佛前,后面有三十名高年男女。最为人熟悉的人,计有括苍山云栖寺天龙上人,独臂金刚柏刚、玉环岛主彭昌明、终南云霄居士许春辉、血手查平原,金弓银弹俞伯平、飘萍生古如风,还有九指佛的两个门人,笑面弥勒宏非,苦行尊者宏虚。
这些人中,上次在回龙谷出现的二十余人,几乎全到了。最令人感到奇异的,是一个高大的老者,双目神光如电,似有紫芒外射,眼角隐现紫棱。
最令众人无名火起,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人,是上次率先动手的金弓银弹俞伯平和天龙上人老贼秃。
整谷鸦鹊无声,只有九指佛三十一人的轻微履声。
九指佛一行人,在近三百双怨毒眼神的注视下,一个个神情肃穆,直趋祭台前止步。
九指佛手持八宝紫金禅杖,立左掌躬身一礼,朗声说:“南无阿弥陀佛!杨夫人万寿无量,老钠稽首。”
杨夫人略一点头说:“老身未死,大师可感意外么?”
九指佛淡淡一笑道:“杨夫人言重了,老衲出家人,怎敢有此意念?”
“大师此来,定然是要与老身公平一决,以了二十年前深仇大怨,是吧?”
“正相反,特来申诉二十年来,老衲与朋友们所受委屈,请容老衲申诉。”
武陵狂生嘿嘿冷笑道:“是申诉何以会与太清妖道同流合污么?”
“老衲正是此意……”
“那就不必说了,今日回龙谷中,皆是白道英雄,绝不会施用诡计,或倚多群殴,定给你们一次公平的机会,你们来得正好。”
“施主的魄力与作为,足以领袖群伦,只是因杨大侠之死,未免过于偏激了些,请让老衲一诉。”
“大师何必多费唇舌?任何雄辩,洗不掉你那天的满手血腥和所造成的恶果。”
“老衲不须雄辩,自会分晓。”他又向身后的紫眼人说:“师弟,你说说那天中,是如何设计在岭上挂下长藤,援救众侠出险的?”
众人全部一惊,紫眼人跨前说:“在下詹荣,与天如师兄一同受艺于大相国寺无尘方丈座下。江湖人极少在昼间看到在下的真面目,有人叫我夜游神。回龙谷事发之前夕,在下奉师兄手谕,连夜赶赴谷中踏探,至发觉太清毒谋之后,已无法返回通知师兄,故断然备下山藤,并遣人在谷口等待师兄告知一切,直至事发,崖顶出现了阴风散人妙圣,率一群贼人巡经左近,遂发生激斗。正在双手难支之际,先攀上的酒仙印老弟来得正是时候,吓走了阴风散人,群雄方能出困。在下因恐露出真面目带累师兄误了大事,故急急撤走。”
江南老怪夏田跑前一步,眨着斗鸡眼问:“詹老弟可记得阁下走时,所说的几句话么?”
夜游神朗声道:“在下记得:诸位珍重,后会有期;时机未至,不可妄动。权将冷眼观太清,看他能横行到几时。”
江南老怪默然退下,突又喃喃地说:“是他,果然是他。”
九指佛接下去说:“太清与杨大侠约斗回龙谷之事,老衲事前确是毫无所闻,直至接到妖道在武昌府约谈的柬帖,方略有风闻。老衲为免不测,便顺道邀请了二十余位知交,赶到武昌。诸位当了解,老衲乃是不过问江湖是非之人,但亦不能眼见白道英雄覆没而无动于中,故在妖道重重埋伏,威迫老衲二十余人退出事外不许过问之余,毅然要求参与见证。妖道亦欲以杀鸡儆猴之法,警告老衲,以便吓唬老衲,日后不敢与他为难,所以允许老衲与二十余好友前往。沿途,妖道监视极严,不许离开独行,不然将对我等不利。老衲空自焦急,无可奈何。幸而到临安府之后,敝师弟闻风赶至。詹师弟功力虽不登大雅之堂,但夜行之术出类拔萃,轻功超人,便乘夜潜入相晤。老衲别无他法,因时已急迫,便命詹师弟火速到回龙谷踏探,老衲即用传音入密之术,与好友们商讨,经一致同意,由老衲必要时加入杨大侠一方,任何代价在所不惜,全权交老衲相机行事。詹师弟在谷口派人留下柬帖,一入老衲手中,老衲便知大势去矣!黑道凶魔共在谷中埋伏三百余人,还不算谷外四周之人,老衲二十余人即使加入,不啻飞蛾扑火。枉死无益,老衲便决定甘冒大不韪,分派各人依老衲之见行事。二十余人中,俞伯平老友与天龙法兄,更是大智大仁大勇,甘冒天下白道人切齿报复之险,毅然出面冒险变节。老衲已得詹师弟所示,故留意争取内谷退路,在发动夺路之顷刻,诸位不是从老衲所占方位冲出的么?也是老衲运杖阻挡住太清,方形成缺口的么?俞老友的银弹,世无其匹,弹出如联珠,可贯壁穿墙,那天仅发一颗,首先引发杨大侠突围之念,他也就成了白道英雄食肉寝皮的对象。直至杨大侠英豪壮烈殉身后,要不是老衲适时阻止太清毁尸之举,谭施主与宋施主恐难逃出毒手。”
武陵狂生怔怔地说:“那太清妖道好毒过人,缘何不将你们毁在此谷?”
九指佛漠然一笑道:“老衲在武昌府已经告诉了他们,已经传书六大门派,告知我等赴约之事。事实上并无此事,但妖道不得不信,因老衲与少林掌门方丈密伽尊者瞿谛法兄,交情并非泛泛。且在行将翻脸之前,老衲已令一半好友乘机撤出,妖道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其实在老衲维护杨大侠灵骸之时,妖道确想将老衲超度于此,但老衲晓以利害,方幸逃过一劫。老衲担承臭名二十载,苦无申诉之机,今群雄重聚回龙谷,老衲不得不冒万死前来,不管诸位信是不信,老衲必须一申前情。言尽于此,诸位如不加置信,老衲与各位知交不再分辩,听凭诸位卓裁。”
老和尚说完,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