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一棍-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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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很大:
而且是那种闪电惊雷、乌龟掩月、天狗食日式的突然而生之变化。
雪,真的消融的。
只不过,不是一点一滴的溶。
而是极快、极速、极不可思议的:两座雪人一齐都雪落冰剥。
两座雪人还一齐弹起!
毕竟,雪人是雪人,不是人。
——雪怎么会自行动作?
只有人才会动。
莫非这两座雪人成了精,吸取了雪之魄、人之魂,真的不光是具备人形还成了真人不行?
原来,这两只“龟国雪人”真的是人。
不仅是人,而且是极厉害的人物。
这两人突然而起,方恨少却正过去俯身陪温柔翻转龟壳。
只要未加提防,谁也避不了这二人的攻击——就算加以防范,只怕要从这两人手里逃生也是极难。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用在这二人身上,不甚正确:
因为他们一动手、答案便只有一个:
没有。
——他们要攻击的对象一定“没有”命了的“没有”。
“没有”活口可言。
因为他们使出的是看家本领。
也是杀手锏。
他们只两个人,但却有三道杀手锏:
落凤爪,
无指掌,
素心指。
这三种绝门武艺,却有着五个共同的特色:
狠,
辣,
绝,
毒
而且都是指法。
其中,“落凤爪”是妇性才可习的恶武功,练此功法的人一旦修练出岔,便得成为非男非女身。
“无指掌”更狠,不但对敌手狠,对自己也狠。这种掌力练得最高深时,连手指也得一根根断落萎谢下来,手指越少,功力便越精深。
另外,“素心指”是专让男性学的阴毒武功。这种指法一旦修练不得法,就会阴阳逆形,形同自宫。
要知道,任何人就算天性聪悟、勤奋过人,但练武跟学医、学艺、学工一样,总有出岔遇错的时候,但这三门武艺,其中一样学了如同自残,另外二桩更不能习,否则阴阳大变裂,情况危殆——偏生还是有要学、苦习。
他们既然只有两个人,却使出三种绝门指掌功法,显然的,有人已两者并练:
这两人,一个堆得胖胖肥肥,一个砌成高高瘦瘦,他们的真人,也是一样。
高瘦的那个同时使出“落凤爪”和“素心指”。
矮壮的那人打出的是“无指掌”。
他左右手各只剩下一根指头。
甚至连那根指头,看去也不像是指头了:根本分不清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还是尾指了。
不过,就算没有手指了,那仍是指法,而且是极其歹毒的指法。
王小石认得这两个“雪人”:
张烈心,
张铁树。
——“铁树开花”!
这两人一显出真面目,就立即下手。
都向温柔下手。
只向温柔下手。
而温柔却正在专心替那些翻转了的乌龟扳正过来。
温柔与人无忧。
温柔也不是什么第一号钦犯——事实上,她在各地城楼上挂出的缉拿逃犯海捕公文中的悬赏价格还是最低的,不但远比王小石低,连唐七昧、蔡璇等也还有不如,连何小河、梁阿牛等也不及,甚至,有时候,根本就没把她给绘上去。
为此,温柔也跟大家发过脾气!她觉得自己给小觑了,太不受到应有的重视了。
可是,敌人为问却偏要第一个找上这个本与世无仇的女子,并第一个就向她逞下杀手?
按照道理,这骤然而至的暗算,温柔全没提防,是绝对避不过去的。
而且,这两名“雪人”下手的“方式”很特别。
他们用的都是指法。
可是指短劲长,手指未到,手上已祭起一蓝一青一黑三道指劲,攻向温柔。
指劲足有十一至十三尺长,温柔俯身翻转龟壳,距离本近,而今那三奇書網電子書道指劲真是说到就到,几乎不容温柔闪躲。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白衣书生方恨少却似早已料到有这场伏袭一般的,忽然扯着温柔的肩膀,在雪人动手的前一刹已叱了一声:“起!”
他振衣而起。
扯起了温柔。
他整个人就像给那马上就要攻到的指劲“激飞”了起来似的。
马上就要攻到——就是说还没真正攻到。
方恨少身形一起,他的“白驹过隙”身法也激起了温柔的“瞬息千里”轻功,自然反应,同时掠起。
在指劲袭至前掠起。
——由于太急,温柔把一只乌龟正翻转了一半,还没完成就激飞急掠了开去,温柔第一个感觉竟不是惊慌,而是遗憾。
“白驹过隙”的轻功是怪,你不动他,他就停下来,你一打他,还没打着,他仿佛就已给你“打”了起来,你却没真个能打着他。
“瞬息千里”却只是快,快得只要她的轻功一施,你就来不及出手,出了手也来不及打着她。
这两种轻功同时施展、三缕指劲,都告落空。
就在这时,砰砰二声,寺院的东西二道月洞门同时给震了开来,三道人影,同时掠了出来!
来自西边的是梁阿牛。
“太平门”的子弟轻功当然好。
来自东面的是何小河。
“老天爷”素来长于轻功。
他们一齐掠向、攻向、杀向那两座出了手同时也失了手的“雪人”。
那两人当然就是“铁树开花”张铁树和张烈心。
看来,这两人是一直充当作雪人,窝在这儿,为的就是要施暗算。
——只是,他们为何却偏要先找上温柔?
难道温柔特别重要?
难道温柔特别好下手?
难道他们特别恨温柔?
三比莲花还纯更白的公子
张铁树和张烈心暗算失手,立即要走。
——至少,是要走、想走的样子。
但何小河、梁阿牛立刻截住他们。
他们一早已伺伏着伺伏暗算的人。
——可是他们又怎样知道有人暗算?
原因很简单:
发现这件事的是何小河。
她把那匿伏着偷听的罗白乃叱喝出来的时候,已发觉那两个雪人误以为自己行藏已给看破,略颤了一颤,抖了一抖。
这一颤一抖间,挥落了几片残雪。
这就够了。
何小河可不动声色。
她先发出暗号:江湖上,有着各种不同的暗语,何小河这几年在“孔雀楼”里并没有白过。
她的暗语却不是从口中发出来的。
她一面跟温柔聊天谈心事。
一面悄地用炭笔写了几个字。
她把手里的纸趁在喂鸟儿食谷之粒之际,交“乖乖”衔了飞去。
“乖乖”就是王小石的爱鸟。
它自然飞到王小石处。
所以王小石立马就过来这寺内别院里。
何小河藉故离开,并通知了方恨少。
方恨少会合了王小石,他的任务倒不是要保护王小石,王小石也不必需要这读书忘字的书生保护——但有他在,温柔会安全些。
何小河另外去把梁阿牛唤了来。
他们要布下天罗地网:
抓人。
——抓两个“雪人”。
所以,“铁树开花”才一动手,何小河和梁阿牛就马上出现了。
他们要打击打击他们的人。
他们矢志要杀掉来杀他们的杀手。
尤其自菜市口、破板门一役之后,他们已没有退路。
他们已走上不归路。
他们正在逃亡天涯。
他们要血债血偿。
他们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仇已深结。
仇结深了。
有些仇恨是解不开的。
要解,得要用血来洗清。
——一旦见了血、闹了人命的仇,除了岁月,恐怕是难以消解的了。
爱也一样。
——一旦破了脸、伤透了心的爱,很容易就会变成恨。
恨本就从爱极处来。
要是,这世上的爱不变成恨,恨而不反目成仇,该多好。
如是,这世间就非人间了。
因为人间总有爱恨。
且爱易变,恨海难填。
张铁树、张烈心三招失手,立马要走。
但梁阿牛、何小河已至。
梁阿牛的兵器是一对牛角。
那是一对他自己所饲养的心爱的老牛死后所切下来的角。
他舞动那一对角:招招遇险攻险,旦招招进逼、招招用老。
本来,招式最怕用老,发力至恐用尽,出手切忌用死。一旦用老、用尽、用死,一旦打击不着敌人,反挫已身,就来不及应变,只有老、尽、灭三条路。
——无论是哪一条,都不是好路。
也不是活路。
可是梁阿牛却不怕。
他招招用老/尽/死。
他勇。
勇者无惧。
他凶。
盲拳打死老师傅。
他悍。
因为他战志惊人。
他每一招都经过长期浸淫,每一式都下过苦功死功,所以他敢拼,能拼、勇于拼命。
对敌时,只有拼,才能保命。
拼命才能要敌人的命。
张烈心用的是女人指法,够柔,够阴,也够毒。
但不够勇。
不够凶。
也不够悍。
所以,他二招失利,已给梁阿牛欺近身去,一时也真打个狼狈不堪,只有招架的份儿。
然而何小河却正好相反。
何小河外号“老天爷”,待人处世,泼辣大路,但她的招式一点也不大开大阖。
反而十分“小心眼”。
她用的是“流云袖”、“裙下脚”、“襟里刃”、“匣背弩”,“腕底矢”,没有一样不阴不险不毒不教人防不胜防的。
张铁树练的是“无指掌”。
“无指掌”是歹毒指法,练的人通常也比较钝——把自己的手指练得根根掉落也有所不惜的人,当然神智比较钝些、硬些,突些。
他实在应付不来何小河的攻势:
袖子一甩,暗器扑脸而至。
裙子一掀,兜心一脚喘到。
襟子一撂,露出的不是奶子,而是一把寒刀。
乌发一扫,才闪过去,背弩连矢,已当头打到。
这才架了她一掌,小臂一辣,已着了她腕底利刺。
一下子,张铁树跟张烈心一样,额上已开了花:
汗花。
四人才交手,高下立见,险象环生。
要不是还有以下的一个变化,“铁树开花”很可能就栽在阿牛小河的手下。
那变化是:
花。
莲花。
在池中央那朵又大又纯洁的莲花,忽然离水激上半空:
成了飞花。
莲池里,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