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纹莲花楼-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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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阶共有九层,每一层整齐堆放着一百九十九个罐子,有一层少了一个,正是被方多病抱走,九层共有一千七百九十一个。每一个罐子都蒙着一层细腻的灰尘,显然自被放在这里之后,并没有被动过。这虽然是个溶洞,却有许多通风口,自然遍布尘沙。
而那个射出无数暗器、稀奇古怪的铁笼就静静躺在湖边的浅滩里,地上四处都是它射出来的黑芒、短箭和毒针。方多病抓了抓头,“奇怪,这地方这么大,竟然没半个人在,有一千多具尸骨的地方怎么也算个重要的地方吧?怎么会没人?”
“看来不是因为这东西掉下来所以才没人。”李莲花慢慢走过去看着那古怪的铁笼,“你看它射出这么多暗器,一路下来却没有半具尸体,也没有半点血迹,显然昨天它滚下来的时候这里就没人。”
展云飞举目四顾,“如果说昨夜我们找到的洞穴那边之所以没人,是因为那边到处长满了毒菇,那这边没人——难道是因为这里也有什么毒物?”李莲花嗯了一声,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铁笼。
在这个时候,他才当真看清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东西很像一张椅子,之所以被当作铁笼,是它在椅子上头还有个似伞非伞的挡板,左右各有两个像轮子的东西,但普通轮子是圆的,这东西左右两侧却是一大一小两个八角形的怪圈。通体精钢所制,四面八方都有开口,因为方多病那挥笛一击,它已炸裂外层铁皮,露出内里那一层狼牙似的钢齿。因为摔得重了,那椅座扭曲破裂,座内一层一层一格一格全是放各类暗器的暗格。
“死莲花,小心!”方多病蓦地一声大喝,扑过来一把把李莲花拖出三丈来远。展云飞一掌拍出,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水声如雷,李莲花抬起头来,只见漆黑的水潭中一个什么东西掉头游过,潜入深深的水中。
“那是什么东西?”方多病失声道。
李莲花道:“蛇。”
展云飞深深地吸了口气,“是一群蛇。”
只见潭水中渐渐涌起波浪,方才掉头而去的东西绕了一圈又游了回来,水中缓缓有数条黑影随之浮起,但见鳞光闪烁,咝咝有声。
果然是蛇,还是和人大腿差不多粗细的蟒蛇。
洞壁生有毒菇,水中一群蟒蛇。如展云飞之辈自然不欲徒然和一群蟒蛇打架,三人不约而同纵身而起,越过那重重瓷罐,直落瓷罐之后。
那一堆瓷罐之后,却是一个偌大的巨坑,坑内灯火闪烁。三人估计有错,只当瓷罐后只是土丘,却不知竟是个深达十数丈的大坑,身子一轻,三人各自吐气。方多病大袖飘拂,在洞壁上快步而奔,滴溜溜连转九圈,安然落地。展云飞胸口有伤,一手护胸,左掌在洞壁上一拍一挥,身形如行云飞燕,掠至对面壁上,再拍一掌,如此折返,三返而落。两人落地之后,只听兵器之声铮然作响,叮叮咚咚好不热闹,仔细一看,只见十几把明晃晃的兵器统统指着落入人群中的另外一人,他们两人方才那番了不得的轻功身法倒是没几个人看见。
那没头没脑扑进人群中的自然是李莲花,人一站直,哗啦啦兵器比画了一身,上至名刀名剑,下至竹棍铁钩,以至于竹枝古琴等等不一而足。李莲花僵在当场,这地下巨坑之中竟然有不少人,且光头者有之,道髻者有之,锦衣华服者有之,破衣烂衫者有之,却清一色都是二十上下的少年,也不知谁去哪里找齐了这许多品种的少年,委实令人咋舌。
“哼!昨晚我就听说来了新人。”坑中一位相貌俊美、头戴金冠的白衣少年冷冷地道。
“听说闯过了紫岚堂,了不得得很。”另一位相貌阴翳偏又抱着一具古琴的黑衣书生也阴恻恻地道,“又是一个送死的。”
李莲花张口结舌地看着这许多人。头上那些通道空无一人,原来是因为人都挤在这坑里了,眼角一瞟,尚未看到这坑里究竟有何妙处,他先看见了一个人。
然后他就叹了口气。
【四、坑】
方多病和展云飞此时也被几把刀剑指住,坑中的许多人将三人逼到一处,那头戴金冠的白衣少年冷冷地问:“你们在哪里得的消息?”
哪里的消息?方多病莫名其妙:我们分明是半夜来借宿,被毒雾逼进了一家黑店,然后就这么摔了下来,难道住黑店还要先得到消息,约好了再住?这是什么道理?
李莲花却道:“这位……好汉……”他见那少年眼睛一瞪,连忙改口,“这位少侠……我们不过在玉华山下偶然得了消息,说这……墓中有宝藏。”
“想不到这消息散播得这么广,她的朋友真是越来越多了,是太多了一些。”白衣少年冷笑,“就以你们这几个那几下三脚猫的轻功身法,一个就像倒栽萝卜,一个走几步踏壁行还一瘸一拐,另一个半死不活的模样,也想染指龙王棺?”
龙王棺?方多病还是第一次听说。展云飞微微摇头,表示他也不曾听说。李莲花道:“这个、这个人间至宝,虽然……自然……”
白衣少年手中握的是一柄极尖极细的长刀,闻他此言,突然间收了回来,“无能之辈,倒也老实,你叫什么名字?”
李莲花看着他手里的刀,“我姓李。”
白衣少年嗯了一声,仰起头来。他一仰起头,身边的人突然都似得了暗令,哗啦啦兵器收了一大半。
却见他仰头想了一会儿,“你等三人既然能从玉华山下得了消息,想必是见过她了?”
他?她?方多病只觉这白衣少年前言不搭后语,全然不知在说些什么。展云飞皱起眉头,显然他也不知“她”是个什么玩意,却听李莲花微笑道:“嗯,她美得很,我再没见过比她更美的人。”
“她让你来、让我来、让他们来,”白衣少年喃喃地道,“我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一时间似乎失志起来,眉间涌上愁容。
他盛气凌人的时候鼻子宛如生在天上,这一愁起来倒生出几分孩子气,李莲花安慰道:“不怕不怕,那个……她心里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她既然请大家都到这里来,想必有她的道理。”
白衣少年愁从中来,被他安慰了两句,呆了一呆,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东西,她心里想什么为什么要你知道了?”
李莲花张口结舌。
只听有人微笑接话,“角姑娘赠予藏宝图,让我等到此地寻找龙王棺,不论是谁,只要有人能打开龙王棺,非但其中的宝物全数相赠,还可与角姑娘有夜宴之缘。不才在下以为,角姑娘只是以这种方法为自己挑选一位可堪匹配的知己。白少侠武功绝伦,出身名门,是众人翘楚,何必与这位先生相比较?”
那白衣少年哼了一声。听这话的意思,面前这位最多称个“先生”,连个“少侠”都称不上,武功既不高,年纪又大,狼狈不堪确实无一处可与自己比拟,当下怒火减息,转过身去,“贾兄人中龙凤,你都不曾见过她的真面目,这小子居然见过,我……我……”他背影颤动,显然十分不忿。
李莲花干笑一声,看着说话的那位“贾兄”,只见这人羽扇纶巾,风度翩翩,正是新四顾门那位年少有为的军师傅衡阳。
只见傅衡阳一身贵公子打扮,手持羽扇,站在众人之中。他的容貌也是不俗,加上衣饰华贵,气质高雅,和满身是泥、灰头土脸的李莲花之流相比自然是人中龙凤。
方多病眼见这位军师那身衣裳,不免有点悻悻。新四顾门运转的银两大半是他捐赠,虽然说送出去的钱就是别人家的,但看见傅衡阳穿金戴银,他却不得不穿着这件该死的嬴珠甲,心里老大地不舒服。
展云飞一语不发。他年过三旬,受伤之后甚是憔悴,众人都当他是方多病的跟班,自不会当他也是来争与角姑娘的夜宴之缘。他自然认得那“贾兄”便是傅衡阳,但看过一眼之后他便不再看第二眼。
傅衡阳挥了挥手,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这坑里的许多少侠都很以他马首是瞻,“众位无须惊讶,既然角姑娘相邀了我等,自然也会相邀他人。此时人越多,对找到那龙王棺越是有好处,等寻到龙王棺所在,我等再比武分出个高低,让武功最高之人去开那宝藏就是了。”
那白衣少年点了点头,黑衣书生哼了一声,后边许多衣着奇异的少年也不吭声。
傅衡阳一举衣袖,衣冠楚楚地对方多病微笑,“我来介绍,这位是‘断璧一刀门’的少主,白玿白少侠,他身后这十五位,都是断璧一刀门的高手。”
方多病随随便便点了点头。断璧一刀门他有听过,是个隐匿江湖多年的神秘派门,传说有“出岫”一刀为江湖第一快刀,名气很大。
傅衡阳又指着方多病对白玿微笑道:“这位是‘方氏’的少主,‘多愁公子’方多病方公子。”
此言一出,白玿的脸色顿时变了,坑里霎时鸦雀无声。“方氏”何等名头,方而优在朝野两地地位卓然,绝非寻常江湖门派所能比拟。方多病咳嗽一声,那些看着他的目光瞬间都是又嫉又恨。他板着个脸。方才白玿鼻子朝天,气焰很高,现在他鼻孔朝天,气焰比他更高。切,和老子比家世比公子,老子才是江湖第一翩翩美少年佳公子,你算个屁!
他发髻虽然凌乱,但那身衣裳却是飘逸华美,何况这浊世翩翩佳公子的姿态他练得久了,姿态一摆,手持玉笛,顿时玉树临风。白玿的骄气刹那矮了几分,脸色铁青,“贾兄如何认得‘方氏’的公子?”
“实不相瞒,在下和方公子有过棋局之缘。”傅衡阳微笑,“方公子的棋艺,在下佩服得紧。”
方多病想起这军师那一手臭棋,心下一乐,“贾公子客气,其实在下只是偶然得到消息,好奇所至,倒也不是非要争那一夜之缘。”胡扯对方大少来说那是顺理成章的事,虽然不知道李莲花和傅衡阳话里鬼鬼祟祟指的是什么,但丝毫不妨碍他接下去漫天胡扯。
白玿的脸色微微缓了缓,显然他爱极了那角姑娘。方多病心里揣测那角姑娘难道是角丽谯……这位仁兄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