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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吉祥纹莲花楼-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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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竟有人带头高呼口号,亮起刀剑,旗帜高扬,数十支小队自四面八方将鱼龙牛马帮总坛各处出口围住,有人运气扬声,清朗卓越地道:“此地已被我四顾门团团围住,诸位是非若是分明,不欲与我四顾门为敌,请站至我左手边,只消允诺退出鱼龙牛马帮,永不为患江湖,即可自行离去。”

说话的人白衣儒衫,神采飞扬,正是傅衡阳。

值此一刻的风华,也必将传唱于后世,百年不朽了。

大树后的李莲花叹了口气。

笛飞声负手看着这虚幻浮华的一幕幕,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头顶烟火盛放,地上烈焰焚天。

李莲花站在树后,慢慢抬头望着夜空。

烟花若死。

空幻余梦。

遍地死生,踏满鲜血,一切可当真如这虚象一般美不胜收?

突然之间,不远处“殉情楼”中一箭射出,激射傅衡阳。八名黑衣弓手自楼中跃下,结成阵法向四顾门的人马靠近。四顾门旗帜整齐,结阵相抗,显然是练习已久,对鱼龙牛马帮的阵法也很熟悉。

四周也是一阵脚步骤急,笛飞声淡淡看了四周一眼,四周残余的守卫也是快步结起阵法,准备誓死一搏。随即短兵相接,笛飞声一掌拍去,便有数人飞跌而出,惨死当场,他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提起一人便摔出一人,那些飞摔出去的人形尚未落地便已骨骼尽碎。李莲花被逼得从树后蹿了出来,与笛飞声靠背而立。角丽谯所吸纳的人手有些服用了那毒菇的粉末,不得不为她拼命,故而即使傅衡阳广开一面,仍有许多人冒死相抗。

集结的阵法越来越多,笛飞声且走且杀,四周阵法犹如潮水一般,拥着两人直往一处殿宇而去。

李莲花微眯起眼睛,他有时看得很清楚,但这时眼前却是一片黑影,依据方才的印象,眼前这和京师“百花楼”相差无几的殿宇叫作“妄求堂”。

那是一处漆黑的殿宇,自上而下所有砖石木材都是浓黑之色。木是黑檀木,砖石却不知是什么砖石了。

这地方窗户紧闭,大门封锁,一片乌黑。

难道其中藏匿着什么绝顶高手?

刹那间,一个人影自脑中掠过,李莲花脱口而出,“雪公公!”

笛飞声浑身气焰大炽,李莲花自他身后倒退出三步,四面射来的那些弓箭未及身竟被他蓬勃而出的真力震落。妄求堂那扇沉重乌黑的大门被他气势所震,竟咯咯摇晃起来。

雪公公乃是二十年前江湖一大魔头。传说他肤色极白,双目血红,除了头发之外,不生体毛,无论年纪多大仍是颌下光洁,故而有“公公”之称。又因为全身雪白,这人喜爱黑色,一向身着黑衣,所住所用之物也一色全黑。此人往往于夜间出没,杀人无数,生食人血,犹喜屠村屠镇,是极为残暴的一名魔头。

笛飞声、李相夷出道之时,此魔早已隐退,不知所终。此时眼前妄求堂通体浓黑,若其中住的当真是雪公公,角丽谯也堪称能耐通天了。

然而那大门咯咯不停,其中便是无人出来。

李莲花屏息静听,听了一阵之后,他突地从笛飞声身后闪了出来,出手便去推妄求堂的大门。

笛飞声目中光彩大盛,往前一步。但见李莲花推了一下未开,居然握手为拳,一声叱咤,一拳正中木门,咯啦碎裂之声爆响,大门如蛛网般碎裂,烟尘过后,露出漆黑一片的内里。

开山碎玉的一拳,笛飞声略为扬眉,他与李相夷为敌十四年,竟从不知他能使出如此刚烈的一拳!

一瞬之间,他眼中炽热的烈焰再度转剧,一双眼睛狂艳得直欲烧了起来。

妄求堂大门碎裂,内里一片漆黑,却有一阵恶臭扑面而来。

李莲花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晃亮以后掷了进去。

门内一切渐渐亮起。

门外众人一起看见,妄求堂里没有人。

只有一具尸首。

一具满头白发、肌肤惨白的老人尸首。

这人死去已有数日,一柄匕首自背后没入,犹自精光闪耀,显然杀人之人并未与雪公公正面为敌,而是偷袭得手。

但究竟是谁能进得妄求堂的大门,能与雪公公秉烛而谈,能近这魔头三步之内?

李莲花已变了颜色。

那柄匕首粉色晶莹,在肖紫衿大婚的那天角丽谯拿它刺伤苏小慵,而后康惠荷又拿它杀了苏小慵,最后作为凶器被百川院带走。

这是“小桃红”!

杀人者谁,已是昭然若揭!

笛飞声目见尸首,目中微微一跳。

李莲花垂手自那尸身上拔起小桃红,大袖飘拂,自笛飞声面前走过。他未向笛飞声看上一眼,也未向身周任何一人看上一眼,衣袖霍然负后,笔直向外走去。

门外烈焰冲天,刀剑兵戈犹在,那翻滚的硝烟如龙盘旋,天相狰狞,星月暗淡。

他一眼也未看,就向着东南的方向笔直地走了出去。

一条婀娜的红影向他掠来,啸的一声,刀光如奔雷裂雪,转瞬即至。

他听而不闻。

当的一声惊天鸣响,那吻颈而来的一刀被一物架住。

红衣人的面纱在风中猎猎而飞。

李莲花从她身边走过,衣袂相交,却视若不见。

架住她那一刀的人浑身黑血,一身衣裳污秽不堪,满头乱发,面目难辨。

但他站在那里,四周便自然而然地退出一个圈子。

在他身周五步之内,山峦如倾。

架住她宝刀的东西,是半截锁链。

是从他琵琶骨中抽出的血链。

红衣人缓缓转过身来。

她尚未全转过身来,笛飞声身影如电,已一把扣住了她咽喉,随即提起向外摔落。

他这一提一摔与方才杀人之时一模一样,甚至连面上的神色都毫无不同。

啪的一声,红衣人身躯着地,鲜血抛洒飞溅,与方才那些着地的躯体并未有什么不同。

四周众人看着,一切是如此平凡简单,甚至让人来不及屏息或错愕。

笛飞声将人摔出,连一眼也未多瞧,抬头望了望月色,转身离去。

夜风吹过鲜红的面纱,翻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四周开始有人惊呼惨叫,长声悲号。

但这人间的一切再与她无关。

她来不及说出一句话。

或者她也并不想说话。

她没有丝毫抵抗。

或者她是来不及做丝毫抵抗。

她也许很伤心。

或者她根本来不及伤心。

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绝世无双的风流,此时在地上,不过一摊血肉。

或许连她自己也从未想过,角丽谯的死,竟是如此简单。

【四、信友如诺】

一夜之间,角丽谯死,鱼龙牛马帮全军覆没,烧成一片焦土。

江湖为之大哗,四顾门声望急涨,比之当年犹有过之,各大门派纷纷来访,人人惊诧无比,角丽谯方才占着上风,怎会一夜之间便输得一败涂地?

四顾门傅军师究竟使用了何等神通,竟让角丽谯败得如此彻底?

究竟是如何赢的,傅衡阳心里也糊里糊涂。

他一直在探查角丽谯如何攻破百川院的一百八十八牢,派出许多探子,却只知角丽谯广纳人手,所图甚大,又以各种手段笼络控制江湖游离势力,似对京师也有图谋,又有大举进攻各大门派之意,只在这过程中就杀了不少人,无声无息消失于角丽谯手中的各派高手就有不少。

就在毫无进展之时,突然有人从鱼龙牛马帮的总坛给他寄来一封匿名信函,要他依据信中所排的阵法训练人手,又详画了总坛的地形图、机关图。傅衡阳本来不信,只当陷阱,然而这人连续寄来数封信函,言及鱼龙牛马帮几次行动,竟无一失误。傅衡阳心动之后,派人前往该处密探,所探情况竟与信函所言大体相同。于是他广招人手,开始排练阵法,又与鱼龙牛马帮内不知是谁的探子接了几次手,约定只消总坛内烈焰烟火放起,四顾门便杀入接手。

但寄信来的究竟是谁,那些信又是如何寄出的,究竟是哪些人潜伏鱼龙牛马帮内,甚至角丽谯身死那夜,是谁击破痴迷殿的铁笼放出那些行尸走肉,是谁开启机关让阵势失效、机关全毁,是谁杀了雪公公,以至于到最后是谁杀了角丽谯,傅衡阳一无所知。

他心里极其不安。各大门派贺信连绵不绝,前来道喜攀交情的人接踵而至,这位意气飞扬的少年军师却是心思茫然,十分迷惑。

在极度迷惑的时候,他想过李莲花。

但李莲花却已失踪,多半已经死了。

他不知该向谁吐露心中的疑惑。

也不知这天大的迷惑是否将困住他一生一世。

百川院中。

云彼丘受伤极重,也不知是何等绝世神功伤了他,白江鹑请来的大夫居然治不了他。云彼丘伤重体弱,大夫开出的药汤他居然不喝,甚至饭也不吃,若非有人时不时为他强灌灵丹,只怕早已毙命。自纪汉佛闯入他房中那日开始,他便一心一意地等死。

白江鹑着手调查地图泄露之事,却越查越是心惊——云彼丘将他描绘的地图夹在百川院日常信件之中,用一种特殊药水写字,如封面上原是写给法空方丈,经白江鹑盖印派遣百川院的信使送出,那封信到了中途药水彻底干了,那行写给法空方丈的字迹就消失不见,而另外一行以另一种药水所掩盖的字迹却浮现出来,于是信使不知其故,便将信转寄到角丽谯手中。

那信件中的内容也正是由这种古怪药水掩饰——云彼丘在信笺上刷上一层更浓郁的秘药,掩盖住整张地图,这秘药自瓶中倒出,未过三日将一直保持白色,而日久之后,白色会渐渐消失,露出底下原先的图画。

他以这种手段寄出的信件不知有多少。白江鹑想到自己竟无知无觉地在这些信笺上盖上印信,就觉得毛骨悚然,他对云彼丘推心置腹,信为兄弟,这兄弟居然在不知不觉之下做了这许多隐秘的事。

不只是寄出密信,他将云彼丘身边的书童一一带来询问。云彼丘多年来足不出户,院内自然而然认为他时时刻刻都自闭房中,询问的结果让人大吃一惊——近一年以来,云彼丘非但数度出门,还时常多日不归,最长的一次外出,竟长达月余之久!

只是他深夜出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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