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人天涯-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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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孤鸣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风天涯听着他的笑声,感受着他胸口淡淡的颤动,道:“今日就不再往下摸了,待壮士养好伤再说吧。”
燕孤鸣:“伤势已经无碍了。”
“我说无碍才是真无碍。”风天涯从燕孤鸣的怀里出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说的对,夜还很长,日子还很长,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至于现在,先把肚子的问题解决了。”
吃过饭,风天涯伸了个懒腰,把桌边一早就放着的一碗黑乎乎的药汤端过来,道:“来,蠢燕,喝了这个就歇下吧,这是珑玉之前准备好的。”
燕孤鸣也没接,直接就着风天涯的手将药汤喝下。喝完了药,燕孤鸣与风天涯双双躺到床上。这间房本就是珑玉为燕孤鸣准备的,所以床很宽很大,现在躺两个人也不觉得拥挤。
风天涯睡在燕孤鸣的左手边,拉扯着他的手,渐渐入睡。
夜,很深。
燕孤鸣喝下的药汤带有安眠的作用,所以他睡得很沉。
风天涯也睡着了。但是,她却睡得很浅,睡得依旧保持了一个武人的直觉。
所以,当门外有那么一点点的动静的时候,风天涯便醒了。那声音很突兀,却也突兀的奇怪。风天涯睁开眼,几乎是一瞬间便清醒过来。她转过头,看了看睡得沉沉的燕孤鸣,轻轻起身。
门外有人。
这是风天涯的第一感觉。
门外有一个外人。
这是风天涯第二个感觉。
她虽与珑玉和琉璃夜谈不上相熟,但却有自信可以分辨出他们的气息。门外之人不是他们二人之一,那唯一的解释——
“艳楼终于找对地方喽。”风天涯心中默道。她起身,穿好鞋袜,不急不缓。
说实话,风天涯此时心中没有多少紧张,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平淡。她穿衣穿袜,整理出屋,就像是去迎接一个朋友。
她之所以不紧张,一是因为她内心对自己抱有绝对的自信。二是她觉得来的人,并没有带有敌意,就像方才门外的一点点动静,也是谨慎之中带着点试探,完全没有杀意。
风天涯走出屋,院落中非常安静,珑玉和琉璃夜都睡下了。门口的人已经离开,现在山中漆黑一片,风天涯目力奇佳,也只能勉强分辨出窗框上一个小小的印记。那印记是一道划痕,指向一个方向。
风天涯脚步放缓,悄无声息地潜入山林之中。
大约走了一刻钟,风天涯看到地面上已经有了明显的脚印,她放慢速度,在一棵参天巨树下,她看到一道人影。
风天涯走过去,走得近了,看清来人是个三十左右的男子,弯腰驼背,瘦瘦小小,脸上带着笑意迎接她。那模样看着不像杀手,倒像是哪家酒楼的掌柜。
风天涯:“不是酆都哦。”
来人点点头,“不是酆都不是酆都,在下穆天机,姑娘有礼了。”
风天涯:“……这么有礼貌?”
穆天机点头哈腰,赔笑道:“深夜打扰姑娘休息,穆天机实在抱歉。”
风天涯上下看了看他,又瞧了瞧四周的动静,随后道:“周围没有伏兵哦。”
“没有伏兵没有伏兵,岂敢冒犯姑娘。”
风天涯看着穆天机,道:“酆都不是对我下了那个什么什么令,现在派你这种根基的人来此叫战,怎么,艳楼没人了么。”
穆天机干笑两声,道:“在下武功浅薄,自然不敢在姑娘面前逞能。”
风天涯皱眉,声音也开始有了寒意。“一味示弱,是何用意?”
穆天机连忙摆摆手,道:“姑娘切莫误会,在下今日来此,实是为了解双方纷争而来。”
“解双方纷争?”风天涯将穆天机上下打量一番。穆天机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消瘦,面容在夜色下看不清晰,只隐约能看出他面色端正,像个面善之人。另外,纵观他说话的气韵和手脚动作,风天涯实在是不觉得他是身怀高深武功之人。
“恕我直言。”风天涯挠挠脸,道:“若想谈仇谈纷争,艳楼是不是该出一个有点分量的人来。”
穆天机眨眨眼,道:“姑娘,在下是有分量的。”
风天涯伸出手指,勾了勾。
“有分量,就拿出来看看。”
说罢,真气流转,暗藏周身。地面枯叶轻轻摆动,气氛不寻常了。
“慢……慢着!”穆天机见风天涯要动手,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来。
“嗯——?”风天涯收回手掌,看向穆天机伸出来的手。
穆天机的手中拿着一块玉牌,风天涯看清玉牌上的字,又看了看穆天机。
“不是吧。”
穆天机:“怎么,不可么不像么不信么。”
风天涯收回手掌,努努嘴道:“……酆都的品味倒是真独特。”
穆天机干笑两声,道:“楼主是朝廷任命的,副楼主也是朝廷任命的,这与酆都的品味无关。那么现在……”
穆天机,或者说是艳楼副楼主,收回玉牌,对风天涯道:“风姑娘,现在,我们可以接着谈了么。”
☆、第七十三章
穆天机:“那么现在,我们可以接着谈了么。”
风天涯扑腾扑腾自己的衣裳;点点头道:“好啊;你想谈什么,说吧。”
穆天机:“风姑娘是聪明人,在下也不需拐弯抹角;刚才在下说过;此次前来;是为了解双方纷争。”
“呵。”风天涯轻笑一声,道:“你有办法?”
穆天机:“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风天涯晃晃悠悠地四下乱走;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稀松的枯叶,一脚踩上去便落下一道印记。风天涯语气平淡道:“我要事先同你讲好;不管你的办法是什么;想要我们让步是不可能的。”
“我们,”穆天机重复地念了一遍,点点头道:“在下斗胆揣测,姑娘虽说‘我们’,可端指的还是那名浪人吧。”
风天涯斜眼看他,道:“他与我没有任何区别。”
穆天机:“若当真一丝区别也无,那在下今日也不会来叨扰姑娘了。”
“嗯?”
风天涯敏感听出他话中还有其他的意思,她挑着眉头看着穆天机。后者面目和善,只像平常交谈,看不出恶意。风天涯哼笑一声,道:“你这张脸,倒是将所有的算计都掩盖住了。”
穆天机无奈地淡笑道:“风姑娘,你对在下的戒备在下可以理解。不过,就算同样出自一个势力,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脾性。而如果在姑娘眼中,穆天机看上去还算是个可交之人的话,在下希望姑娘可以放下戒备,与我一谈。”
风天涯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穆天机一会,最后长舒一口气,两脚一交叉,盘腿坐到地上。
“好吧,你说吧。”
穆天机见风天涯如此,脸上也轻松起来,他向前两步,坐到风天涯的对面。风天涯看着他坐下来,问他道:“你都知道么。”
穆天机一愣,随即了然地点点头,道:“如果风姑娘指的是楼主与那位浪人的事情,在下是知道的。”
风天涯面色不变,紧接着问道:“那天你在么。”
穆天机顿住。他看向风天涯的眼睛,她的眼神有着与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沉稳。夜色下,风天涯的眼睛像是结了薄薄的一层霜,透亮之间又显得颇为寒凉。
风天涯的话,看似没头没尾,每句只有一半。但是穆天机却是清楚地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指的是哪一天。
“是的,那一日在下也在场。”
风天涯毫不意外地扬了扬下巴,缓道:“哦,原来你也在场。”
穆天机道:“风姑娘,有些话在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风天涯:“不当讲。”
穆天机:“……”
风天涯咳嗽两声,道:“算了,你讲吧。”
穆天机道:“这世上的恩义情仇,皆是一环套着一环,姑娘与浪人交好,楼主斩断浪人的胳膊姑娘心中有恨是理所应当,可是——”
“我知道。”
穆天机话说了一半便被风天涯打断了,她眼眸垂着,看着地面上的一根小草。那根草一直熬到现在这个时节,它看起来已经残破不堪了,可是那剩下的一点草根,却是怎么也不肯枯败。
风天涯喃喃道:“我知道,你要说的,我都知道。”
穆天机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低声道:“风姑娘果然是明白人,在下也无须多言了。”
风天涯:“我是明白人么。”
穆天机淡笑道:“其实,这世上所有人都是明白人,那些不明白的,只是故意装着不明白罢了。”
明白有什么好。风天涯看着地面,忽然想起了樊珑丽珈,想起了蝉岳。他们都是明白人,可是最后又有何种结果。
倒不如学学家中的那个蠢人。
风天涯心道,学学他,那个什么都不明白——或者说是什么都装着不明白的人。那个一心只会向前走,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顾的人。那个苍茫地活着,就算最后一无所有,伤痕累累,也能在尽头大喊一句“我不管!”的人。
想到这,风天涯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穆天机:“姑娘?”
风天涯笑道:“你说,为何要做明白人。”
穆天机:“为了能再有一个机会。”
“哦?”
穆天机的脸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平平常常,目光也非是像其他武人那样凌厉。也许是因为修为的缘故,他的声音并不像酆都和浪人们那样底气十足,可是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得清清楚楚。
“给他人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穆天机道,“风姑娘,你可知。在你刚刚打断在下说话,说出‘我都知道’四个字时,就已经给了我们机会。”
风姑娘:“你们?”
穆天机:“姑娘给楼主机会,便是给整座锦兹楼机会。”
风天涯:“刚刚不还说楼主和副楼主都是朝廷任命的,互不相干么。”
穆天机无奈地看着风天涯,风天涯撇撇嘴,“好了好了,我不计较这个便是了。”说完,她忽然问穆天机道:“平日里,你常见到酆都么。”
穆天机:“不,在下多在朝堂,平日里见他的次数不多。”
风天涯:“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穆天机想了想,道:“楼主是个孤儿,六岁时被镇边大将军收留,在将军府中习武。后来圣上要整顿江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