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质三步曲-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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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说,“那好办,我们得把真理仪拿回来,我们只能去偷了。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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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妙手神偷
他们先去了小饭馆,休息了一会儿,换了衣服。很明显威尔浑身血迹哪儿也不能去。从商店拿走东西的那种负罪感也过去了,于是他拿了整套的衣服和鞋子,莱拉自告奋勇要帮忙,她帮他放哨,防备别的孩子,然后把衣服拿回小饭馆。
莱拉烧了些热水,威尔把热水提到浴室,他脱掉衣服,准备从头到脚洗个澡。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丝毫没有减轻,但至少伤口很整齐,他领略了那把刀的威力后,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那把刀切得更整齐的伤口了。他原先手指的位置在不停地流血。他看着伤口,感到恶心,心跳加快,这使他的伤口流血更多。他坐在浴盆边沿,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次。
过了不久他觉得平静多了,开始洗澡。他尽力地洗,然后用那块很快被血染红的毛巾擦千自己。他穿上新衣服,努力不让它们沾上血迹。
“你得再用绷带包扎一下我的伤口,”他对莱拉说,“只要能止血,我不在乎你把它扎得多紧。”
她撕开床单,一圈一圈地尽可能把伤口包紧。他咬着牙,但他却没法忍住眼泪。他一言不发地抹掉眼泪,她则什么话也没说。
她包扎好以后,他说:“谢谢你。”然后他又说:“听着,万一我们不能回到这儿,我想让你在背包里帮我带点东西,只是一些信。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读这些信。”
他去卧室拿出那个绿色的皮文具盒,把那些航空信的信纸递给了她。
“我不会读的,除非——”
“我不会在意的,否则我不会这么说。”
她把信纸叠起来。他在床上躺了下来,把猫推到一边,然后就睡着了。
那天很晚以后,威尔和莱拉蹲在一条小巷里,小巷旁边就是查尔斯爵士花园的灌木丛,被树阴遮挡着。在喜鹊城的这一边,他们置身于一个长满草的庭院里,庭院中央是一幢古色古香的别墅,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接近了查尔斯爵士的家,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喜鹊城里走着,不时停下来砍出一个窗口看看他们在威尔的世界的什么地方,一旦知道方位后他们就很快关上那些窗口。
在不远处,那只花斑猫跟在他们身后。他们把她从扔石块的小孩那里救出后,她好好睡了一觉,现在她醒了,不愿意离开他们,她好像认为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他们在,她就是安全的。威尔并不知道这一切,他脑中要想的事情很多,他没有想这只猫,他忽略了她。现在他越来越熟悉那把刀,也更加确信驾驭它的能力。但他的伤口比以前更疼,带着一种深深的、无休无止的刺痛。他起床后莱拉重新为他包扎的绷带早就被血浸透了。
他在离那栋白得发亮的别墅不远处的空中砍出一个窗口,他们从那儿来到海丁顿那条安静的小巷里,研究怎样才能准确无误地到达查尔斯爵士存放真理仪的书房。两盏泛光灯照亮了他的花园,房子正面的窗户里有灯光,而不是在书房。这一侧只有月光照耀着,书房的窗户漆黑一片。
小巷横穿树林,另一头通往一条没有灯光的马路。小偷通常更容易不为人注意地从灌木丛进入花园,尽管查尔斯爵士的房子四周围着坚硬高大的铁栏杆,高度是威尔身高的两倍,顶端安着尖刺。当然,对魔法神刀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障碍。
“我砍的时候你扶着栏杆,”威尔悄声说,“当它倒下来的时候你就接住。”
莱拉照着他说的做,他一共砍断了四根栏杆,这样他们可以毫不费劲地穿过去。莱拉把它们一根根地放在草地上,然后他们走了过去,在灌木丛中挪动着身体。
他们隔着平坦光滑的草地,清楚地看见了面对他们的墙壁和被爬墙虎遮挡的书房窗户,威尔小声说:“我要从这里砍进喜鹊城,留着这个窗口,我在喜鹊城走到我认为是书房的那个位置,再砍进这个世界,把真理仪从橱柜里拿出来,关上那个窗口,然后我再回到这里。你在这个世界里放哨,一听见我叫你,你就从这个窗口进入喜鹊城,然后我再关上这个窗口。行不行?”
“行,”她悄声说,“我和潘都会留神的。”
她的精灵变成了一只茶色的猫头鹰,在树下的斑驳阴影里几乎看不出来。他那瞪得大大的浅色眼睛把周围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威尔向后站了站,举起刀,用最精细的动作在空中搜寻着,试探着,直到大约一分钟后他找到了目标,他立刻砍了一刀,打开一个窗口,通往月光照耀下的喜鹊城的土地。他往后站了站,估算着要走几步才能从那个世界进入书房,他记忆着方位。
然后他没说一句话就跨了过去,消失不见了。
莱拉在附近蹲了下来,潘特莱蒙栖息在她头顶的一根树枝上,沉默不语,他的脑袋四处转动着。她能听见从她身后传来的海丁顿的汽车声,还有从小巷尽头的马路上传来的什么人轻微的脚步声,甚至还有她脚边和树枝问小昆虫的轻微动作。
一分钟过去了,又一分钟。现在威尔在哪儿?她伸着脖子去看书房的窗户,可那儿仍然是一块悬垂着爬墙虎的黑方洞。就在这个早晨,查尔斯爵士还坐在靠窗的位置,跷着二郎腿,抚弄着裤子上的褶线。橱柜在窗户的什么位置?威尔能不能不惊动任何人进到里面?莱拉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时潘特莱蒙发出一声轻响,就在同时,从房子前面,莱拉的左边,传来一种不同的声音。她看不到前面,但她能看见一道亮光扫过树丛,她听见低沉的扎扎声:她猜想是汽车轮胎压过碎石路的声音,她压根没听到发动机的声音。
她寻找潘特莱蒙,他已经无声地飞在了前面,他尽力地飞在能离开莱拉最远的地方。他在黑暗里又转身飞回来,落在她手腕上。
“查尔斯爵士回来了,”他悄声说,“还有别人和他在一起。”
他又飞走了,这次莱拉跟在他后面,她踮着脚尖,非常小心地走在柔软的地面上。她蹲在灌木丛后,最后她趴在地上,从一棵月桂树的枝叶后偷看。
劳斯莱斯汽车停在了房前,司机来到乘客一侧打开车门。查尔斯爵士站在那里等待着,面带笑容,他向从汽车里走出来的女人伸出手臂。当她进入莱拉的眼帘时她的心像是被重击了一下,这是自从她从伯尔凡加逃出来后最可怕的重击,因为查尔斯爵士的客人就是她的母亲,库尔特夫人。
威尔小心地数着步伐,走过喜鹊城的草地,他尽可能清晰地保持着对书房方位的记忆,他以附近那幢有廊柱、整齐的花园、还有雕塑和喷泉的灰白色别墅作为参照,努力确定它的方位。他意识到在泻满月光的草地上他是多么暴露。
当他感觉处在正确的方位时,他停下来,拿出刀,仔细往前试探。这些看不见的小缺口随处都是,但不是哪里都有,也并不是小刀一挥就能打开一个窗口。
他先打开一个他手掌那么大的小缺口,往那边看,可那儿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暗:他看不出他身在何处。他关上那个缺口。身体转了九十度,又打开一个。这次他发现前面是纺织物——厚重的绿色天鹅绒,是书房的窗帘。但窗帘和橱柜的方位是什么关系呢?他不得不关上那个窗口,再试一个。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第三次,他发现他能在大厅门外透进的昏暗灯光中看见整个书房。书桌、沙发,还有那个橱柜!他能看见铜显微镜侧面发出的一丝亮光。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整幢房子一片寂静。这再好不过了。
他仔细估算着距离,关上那个窗口,向前走了四步,又举起刀。如果他没算错的话,他应该恰好在正确的位置,进去之后就可以割穿橱柜玻璃,拿出真理仪后再关上身后的窗口。
他在合适的高度打开一个窗口,他离面前的橱柜玻璃门只有一臂之遥。他把脸凑近,从上到下专注地看着每一层。
真理仪不在那儿。
起先威尔以为他认错了橱柜。房间里一共有四个橱柜,那天早晨他数过,记住了他们的位置——高大的方柜子,暗色木头制成,侧面和前面都有玻璃,搁板上铺着天鹅绒,用来陈列珍贵物品,如瓷器、象牙或金制品。会不会是他把窗口开在了错误的橱柜前?但最上层搁板上是那个巨大的有铜环的仪器:他还特别注意到了它。在中间那层搁板,查尔斯爵士就把真理仪放在了那儿,现在那里是空的。就是这个橱柜,真理仪已经不在那儿了。
威尔往后退了退,深呼吸了一下。
他得正儿八经地过去好好找一找,随便在这里或那里开个窗口会耗费一整夜的时间。他关上橱柜前的窗口,又打开另一个窗口,观察房间的其他部分,他全都看明白后关上了那个窗口,又在沙发后面打开了一个更大的窗口,这样如果有紧急情况他可以很快逃脱。
这时,他的手一跳一跳地疼得厉害,绷带松松垮垮地垂着,他使劲将绷带重新缠了缠,把绷带末端塞进去。然后他整个人都潜进了查尔斯爵士的家里,他蹲在真皮沙发后,右手握着刀,仔细倾听。
他没听到什么动静,就慢慢站起来,环顾着整个房间。通向大厅的门半敞开着,从门外透进来的光线足够他看清东西。橱柜,书架,画,跟那天早晨一样,都丝毫未变地摆放在原处。
他踏上不发出任何声音的地毯,一一察看那些橱柜,那儿没有真理仪,整齐堆放着书籍纸张的桌上没有,壁炉架上摆放的开幕式或招待会的请柬中没有,靠窗有座垫的椅子上也没有,门后的八角形小桌上还是没有。
他回到书桌前,他想试试那些抽屉,不过他心中没抱什么期望。他正要拉开抽屉时,隐约听见汽车轮胎压过碎石路的扎扎声,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