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质三步曲-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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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轮子是种荚。浑圆浑圆的,极硬极轻——再不可能更完美了。那些动物把前后腿的爪子勾进荚果中央,用旁边的两条腿推着地面向前移动。她惊叹不已,也有些许担心,因为他们的角看上去锋利逼人,即使隔着这段距离,她也能看见他们眼神里流露出的灵性和好奇。
他们在找她。
他们其中一个看到了她从树林里拿出来的那个种荚,他从路上朝它滚过去。到了跟前,他用鼻子把它举到一边,滚给他的同伴。
他们围在种荚周围,用柔软有力的鼻子轻轻地碰了碰它,她觉得自己听懂了他们轻柔的啧啧声、卡嗒声和哼哼声:他们在表示不满。有人瞎摸弄了这个:这可不对。
接着她想到:我来这儿是有目的的,尽管我还不明白。大胆点,争取主动。
于是,她站起身来,很不自然地喊道:“在这儿,我在这儿,我看了你们的种荚,对不起,请不要伤害我。”
他们的头立即叭地一下全转过来,鼻子伸出来,亮闪闪的眼睛朝前看着,耳朵全都竖得直直的。
她从树根那儿的藏身之处走出来,直接面对着他们,她伸出双手,然后又意识到这种动作对没有手的动物也许毫无意义。可她只能这么做。她拣起帆布背包,走过草地,来到路上。
在近处——不到五步远——她可以把他们的外形看得清楚多了,但是她的注意力被他们眼神中的某种鲜活的有意识的东西所吸引,那是一种灵性。这些动物与在附近吃草的那些动物截然不同,就像人与牛的差别一样大。
玛丽指着自己说:“玛丽。”
离得最近的动物把鼻子朝前一伸。玛丽朝前靠了靠,那个家伙碰了碰她刚才指着的胸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那个家伙的喉咙里传回来:“玛丽。”“你们是什么?”她问道。“你们系什么?”那个家伙应道。
她只能回答。“我是人类。”她说。
“我系淫类。”那家伙说道,然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动物们大笑起来。
他们的眼睛皱成一团,鼻子摆来摆去,摇头晃脑——从他们的喉咙里发出真真切切的欢快声。她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然后另一个家伙走上前来,用他的鼻子碰了碰她的手,玛丽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握住他柔软多毛的前来探究的鼻子。
“啊,”她说道,“你们在闻种荚里流出的味道……”
“种匣。”那家伙说。
“如果你们能发出我的语言的声音,有一天我们也许能够交流。上帝知道该怎么办。玛丽。”她又指着自己说道。
没有反应。他们只是望着。她又做了一次:“玛丽。”
最近的那个动物用鼻子碰了碰自己的胸脯说话了。是三个音节还是两个音节?他又说了一遍,这一次玛丽努力发出与那相同的声音:“穆尔法,”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其他动物都笑着用她的声音重复着“穆尔法”,甚至好像在取笑那个说话的家伙。“穆尔法!”他们又说道,仿佛这是一个很好玩的笑话。
“唔,如果你们会笑,我想你们一定不会吃我。”玛丽说。从这一刻起,她与他们之间已有了一种随意和友好,她不再感到紧张。
那一帮动物也放松了:他们有事要做,他们不是在无所事事地游荡。玛丽看见其中一个的背上有一副鞍或驮,其他两个正用鼻子把一只种荚抬上去,从四周捆上带子把它固定起来,动作复杂而灵巧。站立时他们用两边的腿保持平衡,移动时则用前后腿来掌舵,动作既优美又有力。
其中一个滚到路边,抬起鼻子像号角一样吹起来。那群食草动物步调一致地抬起头,朝他们跑过来。到来后,他们耐心地站在路边,让带轮子的家伙在他们中间慢慢穿过,清点、做记号、记数。
接着,玛丽看见有一个把鼻子伸到一只食草动物的身下吸奶,然后滚到她身边,把鼻子轻轻地举到她嘴边。
一开始她退缩着,但是那个动物的眼里流露出期盼,于是她又走上前去张开了嘴。他便把一点甘甜清淡的奶吐到她嘴里,看着她喝下去,然后又给她一点,一次又一次。他是那样聪明和友好,玛丽情不自禁抱住他的头吻了吻,她闻到了那热乎乎的布满灰尘的皮的气味,感觉到皮下坚硬的骨头以及那肌肉发达、刚劲有力的鼻子。
不一会,领头的轻轻叫了一声,食草动物们便走开了。穆尔法们准备离去了。她很高兴他们接纳了她,却又因为他们将要离去而难过,但是她随后又惊讶了。
他们中的一个跪倒在路上,用他的鼻子招呼她,其他的也召唤和邀请她……一点没错:他们主动要求载她,带她和他们一起走。
有一个拿起她的帆布包,把它绑在第三个的鞍上,玛丽笨手笨脚地爬上跪着的那个穆尔法的背上,不知该把脚放在哪儿——放在他的前脚还是后脚?她的手该抓住什么呢?
但是她还没想清楚,那家伙就站起身来,大家开始沿着大路前进了,玛丽骑在穆尔法上与他们走在一起。
“因为他是威尔。”
第八章 伏特加
我曾经是一片陌生土地上的陌生人。
——《出埃及记》
在巴鲁克死的那一刻,巴尔塞莫斯已经感觉到了。他大叫一声冲入冻原址上的夜空,
扇动着翅膀,在云层里诉说着苦痛;过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回到威尔身边。威尔完
全醒着,手里握着刀,凝视着潮湿又寒冷的皮黑的夜空。他们已回到莱拉的世界。
“怎么啦?”当天使全身颤抖地出现在他身边时,威尔问道,“有危险吗?躲到我
后面来吧——”
“巴鲁克死了,”巴尔塞莫斯叫道,“我亲爱的巴鲁克死了——”
“什么时候?在哪儿?”
但是,巴尔塞莫斯说不出,他只知道他的心有一半已经死了。他镇定不下来:他又
飞起来,叫着,喊着,呼唤着,在空中疾飞,仿佛像在片片云层中找到巴鲁克;然后愧疚
感又攫取了他,他飞下来崔出威尔躲起来别出声,答应任劳任怨地照顾他;紧接着痛苦
又彻底地占据了他,他想起巴鲁克的每一个充满仁爱和勇气的壮举,简直数不胜数,他一件也没有忘怀;他哀号如此宽厚的性情不应该被毁灭;
他再一次冲入天空,扑向各个方向,冒失、疯狂、伤痕累累,诅咒空气、云彩和星辰。
最后,威尔说:“巴尔塞莫斯,到这儿来。”
天使茫然的应从他的要求,来到他身边。在冻原寒冷刺骨的夜晚,小男孩在披风中
瑟瑟发抖地说:“现在你必须想办法安静下来,你知道那边有威胁听到任何一点声音,他们就会袭击你。如果你在我身边,我可以用刀保护你,
但是如果他们在那上边袭击你,我就无法帮你。如果你也死了,我也就完蛋了。巴尔塞莫斯,我需要你帮我去找莱拉,请不要忘了这个。巴
鲁克很坚强——你也得坚强。为了我,像他一样吧。”
起初,巴尔塞莫斯一言不发,但是他接着说:“是的,是的,我当然必须这样。现
在睡吧,威尔,我来站岗,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威尔信任他;他也只能信任他。不一会他又睡着了。
他醒来时,全身被露水浸得湿透,寒气渗入骨髓,天是站在身旁。太阳刚刚升起,
芦苇和沼泽里植物全都镀上了金光。
威尔还没起身,巴尔塞莫斯就说:“我已经决定我该干什么。为了巴鲁克,我将
日日夜夜陪伴你,而且我会高高兴兴、心甘情愿。我将引你去见莱拉,如果我能做到的话,然后我将领你们俩去见阿斯里尔勋爵。我已经活了几
万年,除非有人杀我,否则我将还要再活几万年,但是我从来没遇见过一个像巴鲁克这样使我如此诚心向善、热心向好的人。我失败过很多次,
但每次他的德性总会拯救我。现在他不在了,我得独自努力。也许我时不时会失败,但我将一如既往地努力。”
“那样的话,巴鲁克会为你感到骄傲的。”威尔打着寒颤说。
“现在我可以飞到前面去看看我们所处的方位吗?”
“可以,”威尔说,“飞得高高的,告诉我前面是什么地形,在这沼泽地里一辈子
也走不出去。”
巴尔塞莫斯飞到空中,他没告诉威尔他所担心的一切,因为他尽力不让他担心,但
是他知道他们侥幸逃过的那个天使——总督大人梅塔特龙,会把威尔的脸深深印在脑海中;不仅他的脸,还有天使们能看到的有关他的一切,
包括威尔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地方,比如他的性情——莱拉称之为他的精灵。
现在威尔面临来自梅塔特龙的极大危险,到时候巴尔塞莫斯不得不告诉他,但决不
是现在。这太难了。
威尔觉得与其收集燃料来生火取暖,还不如走路热身的更快,于是他把帆布背包往
肩上一甩,用披风把所有的东西包住,便朝南方进发了。前面是一条泥泞不堪的小路,车辙道道,坑坑洼洼,看来这路还经常有人走,但是四
周平坦的地平线理得如此之远,他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在前进。
过了一段时间,当光线明亮一些时,巴尔塞莫斯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往前八月在走半天的路程,有一条大河,和一个城镇,镇上有一个驳船的码头,
我飞到够高的地方,看到那条河笔直地南北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如果能坐船的话,你就能快多了。”
“很好,”威尔兴奋地说,“这条路通往那个镇吗?
他先穿过一个村庄,那边有着教堂,农场和果园,然后就直达镇上了。”
“不知道他们讲什么语言,希望他们不要因为我不会将他们的语言而把我关起来。”
“作为你的精灵,”巴尔塞莫斯说,“我会为你翻译的。我学会了很多人类的语言,
我肯定能田东这个国家所讲的语言。”
威尔继续往前走,这样的跋涉枯燥而机械,但至少他在动,至少每走一步都更接近
莱拉。
这是一个破败的村庄:一栋栋木房子,关着鹿的围场,以及在他走近时会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