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妻番外篇-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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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以为,只要皇上周遭的朝官个个正直,那么皇上圣眼立刻就会开了,上天选择这样的人坐上龙椅,必有它正面的意义。
当皇上,就是该为民做事,只是,现在他老人家一时被小人蒙蔽了而已啊。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东方非不以为意地说道:「那都是骗自己的。
你眼里的皇上,早已是一个没有用的老人了。」
她紧紧抿着嘴,压抑地说道:
「大人,你这是大不敬了。」
东方非无所谓地笑道:
「若真有那么一日,我站在太子那一方,冬故,你要怎么做呢?」
他不直呼她的官名,讨的是阮冬故的答复。
「我一郎哥说,跟你同边站。」
她嘴里老挂着这个凤一郎,不嫌烦吗?俊颜略嫌不悦与厌烦:「你跟你义兄就算再亲,也不是同一个人。我是在问你,不是问你义兄。」
她理应站在皇上那一方,因为东方非策动谋反确实有罪。
如果是几年前,她必定这样认为,甚至立即上报阻止,但,现在她却说不出口来。
这几年,她一直在想,真正的太平盛世在哪里?难道,在当今皇上的手里,真的走不出真正的太平吗?
有多少次,夜深人静时,她产生好浓的无力感。同流合污一直下去,迟早有一天,她的眼里,没有百姓。
皇上的眼里,也早已经没有百姓了吧。
东方非见她没有回答,明白她心里有了动摇,也不多作鼓吹,只讽道:
「你当了几年的官,还真是改不了多少。」顿了下,意味深长地凝视她。「你放心,现在我还没有什么兴致,哪天要真有人惹恼我,换个皇上于我也不是难事。哼,我倒要瞧瞧,冬故,你最后还会不会护着这个没有用的皇上?你可以理直气壮地去追求你的路,可是,你追求的路真是正确的吗?妳好好想想吧。」
万晋结束,新主登基时,她在战场上,已经毫无感觉。
甚至,她松了口气。
「一郎哥,我知道从头到尾都是东方兄的计画,我却一点也不气,心里老在想,如果换了个皇上,这么多兄弟会不会就不用这么无故枉死了。」老皇上驾崩传到边境的那一个晚上,她一夜未眠,望着京师的方向,一郎哥默不作声地陪在她身边。
如果战事能结束,如果永无战争,那么,换一个皇上,也未尝不是好事。这样的想法,与她从小到大的信念抵触。
她到底改变了多久?
过去的阮冬故,已经再也回不来,可是,她一点儿也不后悔。
「大人,你察觉到了吧?」已经没有起伏的声音轻声响起。
「……怀宁没有死,是不?」她哑声道,而后,眼前逐渐模糊,冰凉的眼泪缓缓滑落腮面,悲伤的瞳仁映着一块征战沙场的弟兄们。「我也没有死么?」兄弟们逐渐麻木而无知觉,她却还有许多回忆与情绪。
是谁在世间留住她的?
「大人,你还有很多事要做,我爹的医术可是一等一的好,你要死了,岂不是砸我爹的招牌?」年轻小伙子淡声道。
「你们是我选出来最好的军兵,我理应身先士卒,不管你们到哪儿,都该有我。」
一张张本来有棱有角的脸庞,开始模糊了。是她泪眼看不清,还是他们必须在此分道扬镳了?
「大人,咱们遗憾的死,现在要毫无遗憾的走了。你醒后,请在咱们坟上洒下水酒,祝我们一路好走,但愿来世,咱们一秉初衷,能够成为像大人一样的人物。」
像她有什么好?像她有什么好?保不住这些上战场的勇士,保不住她真正想要的世界。
她不顾哭得有多难看,拱拳颤声哑道:
「阮冬故绝不会忘记各位兄弟。它日我死期一至,各位兄弟若未投胎,咱们一定能再齐聚一堂,把酒……话旧。」
见他们逐渐远去,她冲动地跨前一步。
「大人,别再往前走了,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声音愈飘愈远。
她不理,一径往前奔去,希望能送他们最后一程。
十五的圆月,在乡村里显得格外的明亮。
小木屋的门轻轻被推开,床边坐着一名白发青年。
青年回神,立即起身。「怀宁,你能起床了吗?」
怀宁应了一声,勉强撑到床边,瞪着床上毫无血色的义妹。
「她毕竟是姑娘家,还没有醒来,但我想,应该是没有事了。」凤一郎轻声说道,说服自己的成份居多。
现在的冬故,只有一口气。这口气咽下了,躺在床上的,就只是一具冰冷的尸身了。
怀宁默不作声。
凤一郎知他话少,又道:
「我打听过,程七还活着,不过……冬故带来的人,死了大半。」
「我知道。我跟她,能活下来,是奇迹了。」
「是奇迹。」他柔声道。
过了一会儿,怀宁突然主动开口:
「我俩中了箭,我知道她一定不肯在蛮族面前示弱,即使死了也不会倒地。」
凤一郎抬眸注视着他。
「我自然也不能倒下。反正都陪了这么多年,要陪就陪到最后,人死了,尸身乱箭穿心也没有感觉了。」怀宁顿了下,不看凤一郎,直盯着她苍白的睡颜,继续说道:「在失去意识的当口,我又想,岂能再让乱箭毁她尸身?她力大无穷以一抵百,蛮族必定猜出她是断指将军,等战事结束,她的尸身挖也会挖出来示众。所以,我用尽最后的气力推倒她。」
凤一郎闭了闭眼,轻声道:「谢谢你,怀宁。」
怀宁向来不苟言笑的嘴角忽地扬了一下,似是苦笑:
「她简直是不动如山。」见凤一郎微讶,他坦白说道:「我连推三次,才推倒她。」到最后那一次,他几乎怀疑他不是流血而亡,而是先死在力气用尽的上头。
凤一郎闻言,眸内抹过激动的情绪,哑声说道:
「现在都没有事了。」
「你假造她死亡,她醒后必会恼火。」
「即使恼火也来不及了。」他沉声道。他一向性温,此时此刻却坚定如石。
怀宁看他一眼,忽然说道:
「谁也不想死。你没有必要跟我们走,但是,我能了解被留下的人的心情。
凤一郎,冬故纯粹就是个傻瓜而已,她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凤一郎与他对视一阵,轻声道:
「我没怨过她。我扶你回去休息吧,冬故要醒来,我马上通知你。」
怀宁摇摇头,道:「我还能撑住,我留下。」
凤一郎也不阻止,只是平静地坐在椅上,与他一块等着床上的人儿醒来。
「我不是陪她。」怀宁又补充:「只是一时习惯不了没有血腥味的地方而已。」
「我知道。」他都知道,相处这么多年,还不了解怀宁的性子吗?
怀宁像要把一生的话全说完一样,主动又说:
「我醒来后,一直在想,臭老头的命卦怎么一错再错?」
凤一郎柔声道:
「自然是人定胜天。」
「是吗?第一次,冬故晚了一天失去她的手指;第二次,本该短命的我,却延续了性命。」怀宁顿了下,低语:「臭老头从不出错,错的两次全跟她有关。」
「怀宁,你想说什么?」
「那一箭,没有冬故,也许,会是我的致命伤。我倒下时,还有残余的意识,我只记得,我在想:谁也抢不走冬故的尸身,我不让任何人欺她的尸身,她拼了这么久,没有一件事是为自己,她的尸身若被人糟蹋,老天爷就太没眼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就是让他太不甘心,才保住了他的命。「凤一郎,你一向聪明,你认为,是冬故延续了我的性命吗?」
凤一郎沉默了会,答道:
「我不知道。」
怀宁显然也没要个答案,缓缓闭上疲累的眼眸。
过了一会儿,怀宁忽然又说:
「别让她知道。」
「什么?」
「别让她知道我今晚话多。」
凤一郎微怔,立即想到怀宁可能是不愿冬故认为他多愁善感……。
「我不想让她从今以后,试着从我嘴里掏出超过一句话的回答,那太累了。」
他不想太辛苦,多话的部份交给凤一郎,他负责出刀就好了。
「……我明白了,你放心,这次我也会保密的。」
《是非分不清》之不止息
京师的夜空,十五明月又圆又大,不必点着夜灯,就能清楚视物。
东方府邸内──
「大人。」
「嗯?」支手托腮,倚在矮榻上,任由黑亮如夜的长发垂地,东方非若有所思地瞧着那看似面前却远在天边的圆月。
「您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真正合上眼,再这样下去……」青衣很想委婉地安慰,却不知从何开口。
他家的大人,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发生。十多年官场生涯,纵有危机,他家大人依旧谈笑风生、玩弄权势,如今──
大人照样左右朝政,他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青衣,你说,一对「情深似海」的义兄弟,有朝一日,兄长独自火焚义弟尸身,究竟是什么理由?」东方非头也不回地问道。
青衣想了想,道:
「那必是不愿其他人碰触阮……碰触那人的尸身。」
「就这样?」
这个答案不对吗?青衣再想一阵,小心翼翼答:
「也有可能……是为了保住义弟的名声。」
「哦,连你也看出来阮冬故的女儿身了吗?」
「不,阮大人相貌虽偏女相,但性子比男儿还豪爽,要察觉很难。是大人…
…是大人看穿后,小人才觉得不对劲。」他一直站在东方非身后,纵然无法揣摩大人的心思,他的视线也随着大人而转。
当东方非对阮东潜的眼神起了异样时,他也明白了。
东方非哼笑一声,没再说话。
静谧的夜里,主仆并未再交谈,青衣默默守在他的身后,直到远处梆子声响起,清冷的淡风又送来东方非漫不经心的询问:
「青衣,你说,那凤一郎的才智如何?」
「阮大人身边若无此人,她断然不会走到侍郎之职。」
「我与他比呢?」
青衣一怔,直觉道:「大人与他虽无正面交锋过,但我想,必是大人技高一筹。」他家大人一向不把凤一郎放在眼里,甚至对凤一郎毫无兴趣,为何突然间问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