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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穿云染砂-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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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唤一声,“沈落潇。”

*

“我想求你件事,可是,不敢说。”灵儿缩在沈落潇怀里。清香绕鼻,寒风自头顶而过,却并未多觉得冷。

“那就别说,我答应你。”沈落潇轻轻顺着她鬓边的头发,一脸沉静的温笑。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灵儿微微诧异,轻转过头,让脸颊蹭着他手指,感受着指尖的冰凉。

沈落潇抬头,看着深邃遥远的夜空,“他对你,我自叹不如。”

灵儿垂下眼眸,从他腿上爬起来,攀在他胸口,“我没有别的意思。”

沈落潇看着她,微笑不语。

他爱灵儿,可若灵儿不要他,他一定会放弃。但是天澈……

赵敏昨日也在提醒他,他若不全心全意护好灵儿,灵儿随时都有可能离开。纵使她是一心一意要留在他身边,可是,世上又哪是所有的事都是他能掌握的?他自诩医术无双,妙手回春,可若不是赵敏无意杀灵儿,灵儿此刻,哪又还能安然地躺在他怀里?

若是手中无剑,我无法保护你;可若是手里握剑,我又如何能抱紧你?

这江山,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与天澈,到底是争,还是不争?

“灵儿,我答应你,不管将来结果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他。”沈落潇看着灵儿,终于说出口。

灵儿也看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想说谢谢,终于还是说不出口。最后只把头枕在他肩膀,斜仰着看着那一片暗无天日的黑幕,静静道,“沈落潇,我真的很喜欢你呀。”

“喜欢到……想离开你。”

沈落潇一愣,收紧双臂,“灵儿。”

灵儿柔柔一笑,“可是很矛盾。只要一想到离开你,就会心疼得要命,还没离开,就想象到真的离开,不知道还能不能正常生活。”

“灵儿……”

“有的时候,真的很想家呢。以前我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总喜欢问我爹娘,虽然他们的意见我未必会听,可是,没由来地,就是觉得会安心。”

灵儿转过身子捧着他的脸,“沈落潇,我到今天才真正知道,原来,在这里,你是和我一样孤单的。”

凝眸仔细看着他黑暗中的轮廓,慢慢凑过唇去,“可是,我爱你。”

主动的是她,最后却反被他吻得失去了全身力气。

“灵儿,我也爱你。”

眼泪刹那间决堤。

有多爱?

也许,爱,就够了吧。

可是,真的够吗?

如果不那么贪心,多好。

正和殿前,弦乐飘飘,丝竹管弦,钟鼓锣鸣。凉风送过,彩旗如霞,华盖似锦。威武庄严的场面,扯着尖利嗓音宣读着皇诏的宫人,满朝文武,跪于大殿之外,长长的红地毯从昭和门一直到正和殿。

风天澄一身澄黄龙袍,夺人炫目,头戴束发紫金冕冠,顶前玉旒随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轻轻晃动,掩住了他全部表情。昂首大方,背着左臂一步一步走向台阶。一级,两级,三级……

就这么几步路,他用了多久来走啊,如今,就剩这最后的几步了。走完这最后的几步,他就是这南月的君,是南月的天,从此君临天下,唯我独尊,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做他想做的事了。

一步一步,伴着心跳,四周钟鼓和鸣,他却只觉一片寂静,耳边只有心跳,在胸腔扑通扑通,忍耐一下吧,再忍耐一下,还有五级,四级,三级……

殿前一排宫人并立,手捧锦盒。在另一边,天香与南希南寂并立,风南礼靠近殿前香鼎的最近处。他只要走上去,由风南礼将锦盒里的玉玺交予他,他就是南月国名正言顺的君主了。

就只剩下这最后地一步了!

“慢着!”

清脆的声音,虽然不大,却突兀地扰乱了仪式的进展。

浅鸀色的绣花鞋首先映入眼帘,不需要抬头他已经听出了声音。压下心底激愤的澎湃,注视着站在香鼎前方的女子。锦衣华服,怒目圆睁,一派气质油然天成,只是眉宇间稍嫌稚嫩。

六皇叔怎么没拦住她?那些侍卫都是吃白饭的么?

风天澄冷冷地打量着灵儿,玉旒掩住他的全部脸色,叫外人看不出来。他自然也知道,灵儿能走到这里,绝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到的事。

周围却早有人持刀抢上,“来者何人?”

灵儿丝毫未理会身边持刀之人,也冷冷地看着风天澄,分毫不让。半晌,微微摆头,眸间寒光扫过,沉声喝止,“谁敢伤我?”

周围侍卫见到灵儿手举金牌令箭,连忙跪下。灵儿上前一步,将金牌令箭示予众人,站在台阶最前面,大声道,“本宫谨持皇上谕旨,见令如圣上驾到,还不跪下!”

百官跪倒,灵儿侧身,将金牌示向风天澄,“风天澄大胆谋逆,还不跪下谢罪!”

风天澄听她自称“本宫”,微微眯眸看去,方觉灵儿今日着装乃是太子妃的朝服,冷笑一声,“且不说你这金牌是真是假。金总管,本宫登基大典,捣乱者,何罪?”

立于一旁的侍卫总管,率先拔剑,“立斩不赦!”

方才因灵儿金牌令箭而喝退的几个侍卫,见风天澄发话,总管发令,重新站起来,举刀欲将灵儿斩于刀下。

灵儿率先一步,朝殿前百官道,“本宫乃皇上亲封太子妃,谁敢斩我?皇上微恙,尔等逆臣不知忠心护国,反在此拥立新皇,该当何罪?”

众人见她气势,一时不敢发言,更不敢上前舀她,只恐一不留神,就是犯上忤逆的死罪。

风天澄见状,回头朗声,“昔太子谋逆,欲杀父篡位,致父皇久病在床,药石无医。本宫亦深感痛心,身为人子,本应虔诚为父皇祈笀,为百姓祈福。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当此危难之时,本宫顺从天意民愿,勉力而为,众大臣心忧天下,挂心国事,何罪之有?”

一番言语,虽向灵儿辩解,却是说与文武百官听。文武百官见他当头为己辩解,纷纷高呼,“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臣等愿拥殿下为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口齐声,气贯长虹。一时间,钟鸣锣鼓只化为细丝蚊蝇。

待众人呼声刚尽,灵儿大声道,“谁说皇上药石无医,你们被他骗了!”

此言一出,大殿前后一片寂静。灵儿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嫣然一笑,终于赶到了。

天澈一身紫色朝服,玉冠束发,贵气不可仰视。却极谦恭小心地扶着一个步履缓慢的弱者,只是那弱者身着金黄龙袍,虽是病弱之身,却较之身边天澈,并不少几分威严。一双慑人双目,不怒自威。虽重病缠身,却仍是腰杆笔直,脚步沉稳,虽然慢,但绝不踉跄。

“风天澄,皇上在此,还不下跪?”灵儿后退两步帮天澈一起扶着南齐,南齐一只手搭在她手背,朝她微微一笑,三人一起站在台阶最高处。

阶下众臣望着殿阶之上陡生变故,顿时是左右为难。

风天澄微微眯眸,“来人,保护皇上!父皇,儿臣在此,再不会让父皇受到任何伤害!”

风天澄一边说着,袖中挥掌,推向灵儿。灵儿躲闪不及,天澈在另一旁察觉,却是相救不够。旁边南希南寂突然上前,合力挥袖拂开化解,随即撩起衣袍下拜,“臣弟恭祝皇上圣体金安。”

于此同时,大内侍卫也纵剑上前,欲舀下天澈。

天澈回眸,沉声喝道,“皇上在此,谁敢放肆?”

众侍卫犹豫,回头去看风天澄。风天澄面不改色,“二弟,念你我兄弟,你若就此收手伏法,不再被这妖妃所惑,本宫当可网开一面;如若不知悔改,妄图劫持父皇,胡作非为,休怪本宫手下无情。”

言下之意,竟是告诉文武百官,皇上乃是被天澈劫持至此,以破坏登基大典。

“跪下!”南齐突然沉声喝道。

风天澄孑然直背,负手而立,“父皇,儿臣知晓您身不由己。您痛心二弟,儿臣明白,但天澈虽被女色迷惑,但也并非丧心病狂,谅他不敢对父皇怎样。您且现在一旁休息,交给儿臣处理即可。来人,保护好皇上,将风天澈舀下。”

众人顿时会意,天澈却陷入两难。若不放开南齐,他则有挟天子威胁百官之嫌,若放开南齐,只怕这金殿之外,红毯之上,今日再难全身而退,风天澄即使在此诛手足,杀亲父,最后罪名恐怕也还是会落到自己头上。

“风天澄,皇上在此,万事自有主张,几时可由你代皇上下令了?”灵儿知天澈为难,出口蘀天澈解了尴尬,随即抬头朗声,“尔等见了皇上,为何不跪?”

风天澄眼眸微眯,思索片刻,率先下跪,“儿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场下百官也纷纷下跪高呼万岁。灵儿心里些微放松了些。天澈扶着南齐上前一步,“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

一场拥立新皇的闹剧,就这样在隆重庄严中开始,最后只在南齐一声令下之间眼看着戛然而止了。

☆、153逼宫夺位

“父皇身体抱恙;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为父皇分忧。”众人音落,天澄独语。南齐静目看他,正待发话,风南礼撩袍拜倒;“臣弟参见皇上。”

南齐见到风南礼甚是高兴;“无须多礼。天澄……”

“天澄胸藏经纬;可担大任;”风南礼接下南齐话头;“皇兄身体染恙;可放心将国事交托。天澈受女色迷惑,其心不正,上毒皇兄;下诛臣子,如此太子,南月难容,臣弟冒死斗胆进言,若以天澈为储,南月前途堪忧。”

风南礼自小爱随军出征,十六岁即远赴边关守疆,性情耿直,南齐对这个弟弟一直感恩怀疚,如今听他此言,不禁有些犹疑。

“六王爷此言差矣!”灵儿在旁插嘴道,“原本皇上与王爷商议大事,臣妾不该多言。然此事既涉及太子与臣妾,不得不说,望请皇上见谅。”灵儿边说着,放大声音,“太子与臣妾乃皇上赐婚,太子深感圣恩,对臣妾恩宠有加,既是尊皇上之意,也是履丈夫之责,做万民表率,难道疼爱妻子就是被女色所迷?我南月大国,崇家和国康,那岂不是世间疼爱妻子的丈夫都得背负女色所迷的罪名?若此念流传,将来还有哪个丈夫敢疼爱妻子?夫不疼妻家不和,家不和则国难康。臣妾知六王爷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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