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无痕-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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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梦庭也觉得这事十分蹊跷,江湖中的奇诡怪异之事,他听说的颇不在少,但突然被人请了这样一桌酒席,而主人避而不见,这种事情却从没听说过。看那掌柜的步履举止,决计不会武功,谈吐中也毫无武林人物的气息,瞧来他只是奉那主人之嘱,不见得便知内情。他虽觉疑惑,却不愿凌惜惜为此担心,说道:“有人请客岂不是好?咱们总不能辜负了人家的美意。来来来,咱们随遇而安,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两人随意落箸,但觉这桌菜清淡鲜美,余味幽香,定是名厨的手艺。凌惜惜见狄梦庭吃得香甜,心中甚喜,她本来不善饮酒,为了助狄梦庭之兴,也勉强陪他喝了两杯,娇脸生晕,更赠温馨。狄梦庭心中感动,想道:“当初我离开四谛岛的时候,只想找到大哥,与他联手闯荡江湖,傲啸长风,无牵无挂,此刻我心中却多了一个惜惜。嘿,这真叫做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底平添了几分柔情,嘴边露出一丝微笑,又想:“有惜惜为伴,谈谈讲讲,那是何等的快活。以后若能这样的生活下去,说得上无忧无虑,快乐逍遥。”
凌惜惜见他嘴角含笑,低声问道:“你想什么呢?”
狄梦庭望着她脸上薄施粉脂,在清秀中隐现娇艳之色,脱口说道:“你若是戴上了凤冠霞佩,可真象新娘子一般呢。”凌惜惜脸上一红,转过了头不理。狄梦庭暗悔失言,但偷眼相瞧,她脸上却不见有何怒色,目光中只是露出又喜悦又羞怯的光芒。
狄梦庭倒有几分不好意思,斟满一杯酒,自言自语道:“言出不端,该罚,该罚!”说着将酒一饮而尽,似乎将歉意和酒一起吞服了,笑盈盈地望着凌惜惜。
凌惜惜微微一笑,薄嗔道:“贫嘴,再罚!”又将一杯酒递到他的嘴边。
狄梦庭举杯欲饮,忽听酒楼外传来一阵马蹄急奔之声,那掌柜原本坐在桌边相陪,这时走到窗边,探头一望,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连声道:“来了,来了。”
狄梦庭放下酒杯,也向窗外望去,只见街上奔来一辆豪华的马车,四匹健马放蹄急奔,一个车夫卷着舌头“得儿……得儿……”地吆喝着,催赶驾马,击鞭劈啪作声,往酒楼这边驰来。
这是一辆装有帷幕的辎车,车门上的流苏在风中左右飘摆,虽然沾了不少灰尘,却也不掩它的富丽华贵。狄梦庭打量这辆马车,暗觉奇怪,这种辎车是专为女子乘坐的,一般的车只驾一马,四马的车多为轩车,乃是官宦之车,即所谓“驷马安车”。四驾马的辎车则少之又少。盐官镇地处偏僻,出现这种豪华马车,却是极不相衬。
他正在出神之际,忽然之间,只见一匹驾马右足踏进了一个空洞,顿时向前一栽,就要仆倒。那车夫身子前倾,随手一提,那缰绳登时绷得笔直,仿佛有一股大力将马身拎起,那匹马借力提足,腾空窜出一丈多远,继续前奔。
狄梦庭吃了一惊:“这车夫一倾一提,好俊的身手,好强的膂力,这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好手,怎么去做了车夫?”
思念未定,马车已到酒楼前停住,从车中走下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往楼上走来。狄梦庭留上了神,一瞧此人的身形步法,却不是会家子是什么?又见他两边太阳穴微微凸起,显然内功已有极深的造诣,不由得更是奇怪,心道:“又来了一个。这人是哪一派的?”但见那人步履沉稳,这一刻江风急劲,吹得酒楼的幌子啪啦作响,那人的一袭袍衫却紧紧绷在身上,竟不随风稍摆,登时想起:“这身聚丹功是云南九珠洞的功夫。”
他正在思索之间,那管家与车夫已走入酒楼来,掌柜迎了上去,道:“你们怎么才来?狄公子早已等得久了。”
那管家一拍额头,道:“啊哟!失礼,失礼!原来狄公子早已到了。”说着快步走到桌前,抱拳施礼,道:“小地方家薄业浅,招待不周,狄公子可还中意么?”
狄梦庭道:“很好!”
那管家接着说道:“我家主人仰慕狄公子仁侠高义,甚是钦佩。特命我邀请两位赴敝宅小坐,以表钦敬之忱。”
狄梦庭道:“岂敢,岂敢!不知贵上名讳如何称呼?”
那管家道:“狄公子到了敝宅,自会知晓。”
狄梦庭微微一笑,道:“是么。”心中却想:“你对我暗存防备,不肯吐露主人的姓名。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那管家又道:“狄公子自临安前来,想必旅途劳顿,我家主人已准备好了客房,请两位休息。”说着,他转身向凌惜惜施了一礼,道:“这位便是凌小姐吧。我家主人知道您喜欢茶道,特地命人以重金购得白毫银针、顾渚紫笋、天尊贡芽、华顶云雾等十数种名品佳茗,置于茶庐之中,请凌小姐前去品味点评。”
狄梦庭愈听愈奇,暗想:“这位主人不单知道我们的行程路线,甚至连惜惜嗜好茶道之事也一清二楚。此番相邀,不知怀的是什么居心?况且这两位管家、车夫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却委身去做仆佣,必有重大图谋。嘿,左右也是闲着,不如随他们走上一遭,且看这伙人想干的是好事还是歹事。”想到这里,他欣然点了点头,张口欲说:“既是如此,却之不恭,自当造访宝宅。”
然而,话到口边,他目光一瞥,望见凌惜惜坐在身旁,一脸茫然的神态,心中猛地一震,想道:“不行!这件事古怪得紧,此去不知会发生什么风波。惜惜是个未经风雨的姑娘,万一出了不测,可不能吓着了她。”一念至此,他将涌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说道:“途经贵地,讨扰了如此丰盛的酒席,已经深感盛情。我们还要赶路,不便再去打搅贵宅了。请你带个信儿回去,就说狄某多谢款待,改日定当登门答谢。”
那管家一怔,没想到狄梦庭会如此干脆的拒绝,道:“我家主人盛情邀请,狄公子若不前往,这个……这个未免太说不过去。让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如何向主人交待?”
狄梦庭道:“若是有缘,日后咱们还有相见之期,也不急于这一时一刻。你不必多言了,贵宅我们是不去的。”说着站起身来,一伸右手,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那管家见狄梦庭执意不去,神情甚是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相劝。倒是那车夫有些沉不住气,走上前来,道:“我们巴巴的赶到这里,狄公子却不赏脸,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一语方落,伸手便来抓狄梦庭的肩膀,口中说道:“来,来,狄公子不必客气,随我们上车去。”
他这一抓是向左方抓去,狄梦庭身子斜侧,右足往后退了半步,那车夫顿时一抓落空。他五指箕张,停在狄梦庭肩侧,一脸惊诧之色,说道:“好功夫,这次是我走眼了。”
原来两人这么一抓一退,各已显示了极深湛的武功。按说那车夫这么一抓,手指的劲力已将对方的上半身笼罩,狄梦庭别说侧身相让,便是纵身急跃,也决计避不过他这么一抓,除非是伸手抵格,硬碰硬的对掌,方得拆解。然而,狄梦庭后退半步,左足足尖斜翘,正对着那车夫的下盘要穴,暗伏“蹬魁踢斗”的杀势。那车夫凝神待架,手上的劲力登时减弱,狄梦庭身子微微一侧,便将对方硬抓的刚劲尽数卸去。
这一来,双方都知道遇上的是江湖罕见的高手。那车夫脸色一沉,双手在胸前一插,顿时显露出武林健士的倨傲气派。
那管家见状,也不再隐瞒,低声道:“狄公子想必看出来了,咱们都是道上的人物。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日你是去得去,不去也得去。”
这话已带了威胁的意味,狄梦庭只淡淡说道:“想要用强,那也由你。”
那管家哈哈一笑,道:“狄公子说哪里话来。你是贵客,怎能用强?”他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道:“这封信中写得明白,去与不去,请狄公子看过信后再作定夺。”
狄梦庭接过信来,撕开信封。哪知,信封一破,从中“噗”的冒出一团绿色轻烟。狄梦庭陡然闻到一股甜香,登时头脑昏眩,脚下几个踉跄,但觉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舞,心中却猛地明白:“这信封中暗藏毒粉,我一时大意,中了他们的诡计。”
与此同时,那车夫与掌柜身形疾动,各自拔出一柄厚背薄刃的短刀,刀光如银电乍射,一刀抵住狄梦庭的前胸,一刀顶在他的背心,刀尖刺破衣衫,直贴肌肤。看这情势,只要狄梦庭稍有异动,立时便要血溅刃锋,死于刀下。
前后两刀加身,狄梦庭却视若不见,目光一直放在凌惜惜身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害怕,然后说道:“你们把家伙收起来,不要吓到了凌小姐。”
他虽身陷绝境,但语气中自有一股凛凛威严,令人不敢轻侮。那车夫在江湖中也算得上声名显赫,闻听此言,不禁脸上一红,道:“你中了云南九珠洞的绝世奇毒,功力全失,还敢放横?”话虽这么说,还是收了短刀,后退几步。
那掌柜略一迟疑,也将短刀收后两尺,却仍对着狄梦庭的背心。
狄梦庭深吸一口气,只觉丹田中痛如刀搅,全身的真气竟不能聚拢。他心中暗暗惊骇,脸上却保持平静,道:“你们用的是‘腐心散’吧。想不到绝迹多年的九珠洞奇毒又重现江湖,三位想必就是当年名动天下的‘幽冥三煞’了。”
那管家道:“你年纪轻轻,也知道‘腐心散’?也听说过我们的名头?”
狄梦庭心头一凛,暗想:“果然是他们!”他曾听义父谈论武林人物,在杀手道中有这么一个字号,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只知这三人叫做“幽冥三煞”!成名尚在萧铁棠之前,最擅用毒。声名之盛,仅在萧铁棠之下,但手段之凶残,却远在萧铁棠之上,乃是江湖中谈虎色变的人物。只是他们已有十余年未在江湖中露面,这次不知为了什么,竟来对付自己。
只听那管家道:“既已知道了我们的名头,便跟我们走吧!”
狄梦庭道:“我若不去,那又怎样?”
那管家冷声道:“我知道有一百种办法,可以让人活着比死还要难受,你想试试么?”
狄梦庭嘿然道:“你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