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无痕-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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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人哪见过这等威势?骇得目瞪口呆。为首之人急道:“你……你……想干什么?”
萧青麟道:“萧青麟想干什么,难道还要和你们商量?都给我闪开!”
那人吓得面无血色,大叫道:“是……是萧青麟!拔剑!”随着喝声,四人同时拔剑,动作迅捷如一,倒也颇见几分功力。
萧青麟却懒得理会他们,待四人将剑拔出,马鞭挥去,鞭梢一颤,已将四柄长剑卷在一起。四人全力回夺,那剑却如凝在空中,收不回半分。萧青麟道:“我与四位素昧平生,不伤你们性命,回去传个信儿,就说萧某前来拜会,让姓薛的早做准备!”内劲一吐,四柄长剑寸寸断裂,每人手中只剩一个剑柄。
四人自知不是对手,哪敢再行索战?连一句门面话也顾不得讲,急忙奔回院内。
萧青麟驾车随后而入,门后隐藏着七八名刀手,纵出拦截。萧青麟看也不看,信手挥鞭而出,劲透鞭梢,只听得“叭叭叭叭……”一连串脆响,诸人尽被封了穴道,呆站原地,动弹不得。
他驱车缓行,直往院中而来。四周不时闪出埋伏的刀手,他想着自己的心事,于周遭暗伏的诸般杀机,全没在意,手臂随意挥洒,鞭影错落,每一声鞭响,便是一人的穴道被封,片刻功夫,四十多名刀手躺倒了一路。他心中却全无得意之情,只想:“我将这些人都打倒,那又如何?再将薛野禅、薛冷缨、恒河古佛逐一击毙,那又如何?便将铁衣山庄挑了,那又如何?雪儿终究是活不回转,我下半生的孤独岁月,又该怎生度过?”不由得悲苦之情填满胸臆,不知如何打发将来日子才好。
这般想着,马车已来到金钩赌坊的大厅门前。只见厅门紧闭,里面鸦雀无声。萧青麟一路上心情抑郁,颇有点神不守舍,这时逢到特异之事,登时精神一振,回复了昔日与劲敌交锋时的警觉。他向四周打量一番,郎声叫道:“萧青麟拜庄求见!”
话音方落,厅中有人喝道:“请!”大门砰地打开,十六个黑衣大汉分两排迎出,躬身施礼。
萧青麟驱车径入厅内,这座大厅甚是宏阔,四周摆了四十多张桌子,每张桌后都坐了五六个人,加起来便有二百余位。然而,萧青麟驾车冲入,如此无礼,非但没有一人喝止,甚至数十人的桌子被撞翻,酒菜的汤汤水水洒了一身,竟然也不动怒,只将各自的兵刃放在身前,冷冷盯着马车。
萧青麟知道这些人决不会与自己善罢甘休,索性连马车也不下,斜身坐在车辕上,目光扫过大厅,缓缓说道:“这里有姓薛的么?站出来与萧某相见!”
“嘿嘿嘿嘿……”一阵冷笑传来,大厅北墙方向一人说道:“我姓薛!这里的事由我做主,你想干什么,我都奉陪!”
萧青麟往说话的方向看去,只见厅北一张虎皮椅上,端坐一个黑袍汉子。他慢慢揭下蒙面的黑纱,露出一张扭曲划伤的脸。
萧青麟的瞳孔微微一缩,道:“薛冷缨!”
那人冷冷说道:“萧青麟,我找了你八年,每一次都徒劳无功,想不到你竟会自己送上门来?好,好,好!”他一连说出三个“好”字,眼光瞪视萧青麟,直欲喷出火来。
萧青麟叹了口气,道:“你找我固然费尽心机,我为躲你也几乎无处存身,这一找一躲,耗费了你我八年的光阴,岂不是太不值了?今天,咱们把所有的仇怨都做个了断。大丈夫拔剑一横,快意生死,何其壮哉!”
薛冷缨道:“你想了断所有的仇怨,薛某求之不得。”手臂一振,大厅中群雄一齐站起,刷刷、擦擦、叮当、呛啷诸般拔兵刃之声响成一片,各人均取兵刃在手,同时向后退缩,让出厅中好大一片空场。
萧青麟身处数百人包围之中,却连眉梢都不曾皱一下,马鞭斜指薛冷缨,道:“来吧!”
薛冷缨喝了一声:“好!”身子却站在原地未动,将手臂一抬,四周的群雄不约而同向场心逼来。
萧青麟斜眼扫了众人一眼,对薛冷缨说道:“今日之事,全自你我二人身上所起,种种恩怨纠缠,须当由我二人了结,不要牵扯旁人。”
薛冷缨冷冷道:“你搅了薛某的盛宴,将此间的数百英雄都当成死人么?今日一战,势必群起相殴。”
萧青麟高声道:“四方英雄听者,我萧青麟在江湖中仇家无数,死在铁衣山庄手中也就罢了,但姓薛的竟对我妻子下了剧毒,她毫无武功,惨遭身死。使用这等卑鄙无耻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我找他报仇,该是不该?”
众人一听,都不禁向薛冷缨望去,大半人的脸上都流露出迟疑之色。
薛冷缨道:“姓萧的鼓惑人心,大伙儿别听他胡说八道!”
萧青麟道:“有数百英雄给你撑腰,就想为所欲为?薛冷缨,你忒也小看萧某了。来来来,我给你引见几位朋友。”
薛冷缨吓了一跳,心中念头一闪:“姓萧的带了帮手来!”右手一摆,群雄霍地散开,封锁住各处门窗,屋檐和屋角上露出不少人来,也都手执兵刃,把守着各处要津。
萧青麟道:“你想见我的朋友,也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掀开车帘,露出带来的灵牌。
薛冷缨一见,气得七窍生烟,恨恨道:“姓萧的,你拿死人来消遣薛某!”
萧青麟凛然道:“你道他们是死人,可我当他们还活着!有他们的神灵为我护法,萧某不怕你人多势众!”从车中取出四块灵牌,并排放在车头,喃喃说道:“阿牛、梅勤、燕大哥、冷三兄弟,你们开亮眼睛,萧青麟给你们出气来了!”第五块灵牌是宫千雪的神位,他握在手中,不由得又是激愤,又是感伤,周身杀气渐盛。
众人见他嘴唇颤动,不知说些什么,有眼尖的人看清灵牌上的名字,惊喝:“燕天魁!鬼刀冷三!他们竟都死了?”
一时间,大厅中嘘声四起,不少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燕天魁、鬼刀冷三如何与萧青麟搅到一起去了,又怎地一齐毙命?
忽听厅角有人叫道:“诸位且听我一句。”此人的话音既高且尖,群雄一听,都安静下来,只听那人又道:“燕天魁和鬼刀冷三在江湖中恶名卓著,却与萧青麟臭味相投,这次强为萧青麟出头,却被铁衣山庄击毙于东湖梅园。此事在下亲眼所见,实是大快人心。”群雄闻听,轰然称是。
萧青麟霍然抬头,沉声道:“燕大哥、冷三兄弟与萧某肝胆相照,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汉!谁敢对他们口出不逊?”
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将出来,只震得满厅嗡嗡回响,虽在数百人的哄叫声中,却是人人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怔,不约而同地住了口,过了片刻,才听那尖声之人又冷笑道:“口出不逊又如何?你萧青麟何尝不是死到临头,少时叫你与他们一道亡命,世间便又少了一个恶鬼……”
萧青麟突然一声怒喝:“住口!”声震屋瓦,梁上灰尘簌簌而落。群雄均是耳中雷呜,心跳加剧。
那人惊道:“你……你……想怎样……?”
萧青麟右手一拍,将一根辕木震断,跟着劲贯臂,力透腕,向对方掷去。双方虽然隔得甚远,但萧青麟腕力极劲,辕木挟着呜呜破空之声,去势奇速,刹那之间,已射到那人眼前。
那人大惊,眼见闪避已然不及,只得运劲硬接,他的兵刃是一根狼牙棒,一招“指天划地”,自上而下挡在身前。哪知狼牙棒封去,却挡了个空,啪的一声响,辕木突然从中爆开,断为六七截,从他身畔飞过,将他的衣衫割得支离破碎。
原来萧青麟这一掷之劲巧妙异常,先将辕木震断,外表却看不出丝毫坏损,堪堪射到那人面前,突然断裂激飞,手法变化莫测。那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暗想适才这一接不中,实如死过一次一般。对方既然能将自己的衣衫割破,便也能洞穿自己的身体,凭这一掷之力,自己哪里还有命在?一时浑身颤抖,口中叫道:“你……你……你……”心中惧怕已极,竟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萧青麟缓缓说道:“你们侮辱我萧青麟没关系,谁敢侮辱我朋友一个字,我叫他想死都死不了!”
声音在厅中回荡,四下里鸦雀无声。按理说,那人能被铁衣山庄邀来赴宴,在江湖中的地位自非泛泛,但被萧青麟一句话震慑得都说不出话来,实是大失面子。但众人见到萧青麟方才那雷霆般的一击,那人绝非他的对手,这时被吓成了缩头乌龟,均不以为奇,反觉是十分自然的事。人人均想,倘若被萧青麟杀了倒也罢了,却怕被他伤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可比死又残忍万倍。
眼见群雄各自沉默,薛冷缨大为震怒,走出数步,道:“萧青麟,我不信你生出三头六臂,能活着走出这座大厅。”猛地长啸一声,喝道:“大伙儿听着,这当口杀不了此人,咱们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中做人?有没有不怕死的硬汉子,并肩子跟他拼了吧!”
随着这句话喝出,群雄不由得热血振奋,都将惧意抛在脑后,各舞兵刃,向萧青麟围了过来。
萧青麟摇了摇头,道:“我只与姓薛的一人有仇,不想多伤无辜,但各位如此相逼,实也无可奈何!”反手抓住车厢的顶棚,往下一扯,四根棚柱同时崩断,整个车厢都被揭了下来。只见厢中堆着八口大缸,泥封上写着大大的“酒”字。他托住一口酒缸,劲力一吐,那酒缸飞出车外,摔得粉碎。满缸烈酒漫了开去,浓香遍地。
群雄顿时停下脚步。
薛冷缨喝道:“姓萧的,你又弄什么玄虚?”
萧青麟道:“好叫各位知道,你们人数再多,每人却只有一条命!”将手一摊,露出掌心的一枝火折子。
群雄大惊失色,倘若这几大缸烈酒烧了起来,大厅立时便成火海,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决计难逃一死。这般情势之下,人多已无优势可言,当即有数十人夺门而出。
薛冷缨道:“姓萧的,你少装神弄鬼吓唬人,一旦火起,你第一个化做灰烬。”
萧青麟道:“今天我踏进这个大门,就没想全人全尸的出去!”从身后又取出一个灵牌,啪的一声,拍在大厅的柱上,入木三分,硬生生楔在柱子之中。
众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