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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综合处长-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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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机灵点的瘦个子就对伍太说:“伍队长,昨晚您不是老梦见小队长的头总是往你房里滚么?何不把你房门打开,让我们进去瞧瞧,说不定小队长的头还真滚进里面呢。”

伍太无可奈何,打开房门。

瘦个子他们跟伍太踏进了门槛。房子不宽,床底门后,一下子就搜了一个遍,哪里有什么小队长的脑壳。而且各人的脑壳都在各人脖子上,没有多余的。

只得走人。走到门外,那个子又踱了回去,把伍太那缩在床角的被子抓过来,用力掀开。

大家着实被吓了一跳。

只见小队长的脑壳从被子里滚出来,在床铺上重重地蹦了两下。

瘦个子把小队长的脑壳一把搂过来,搂到镇外坳上,让脑壳和那树茬般的脖子合在一处。然后众人劝手,将二十多具尸体都扔进穴里。刚合上脑壳的小队长的尸体最后放进去,卡在其他的尸体中间,以免身首异处。

伍太松了一口气,要手下人掩土。

刚动锹,天上陡然下起大雨。只得匆匆掩了一层土上去,一伙人就离开山坳,落汤鸡般回到了镇上。

天顾熬了一壶浓酽的茶水。

天顾熬茶很讲究。他每次都要用他那个有些红亮的竹筒取水,取的是铜古巷石山脚下的泉水。这水不是流入槽井里的井水,而是从槽井上方一个细细的泉眼里渗出来的,接那泉水要工夫和耐心,半天才取得满一竹筒。用竹筒取的泉水不走味,也不会沾上巷里的灰尘和异味,煮茶最理想。水取回来,倒少量进高嘴铜壶里,洗过壶,再把茶叶倒进壶中,放文火上温烤。茶叶是上等的峒茶,谷雨那天从峒茶树枝尖上摘下来单独烤制的。待到壶里茶叶烤得半燥,发出香味,再从竹筒里灌少量泉水入壶。这才加大火力,壶中很快沸腾,即用竹片刮去茶沫,将第一道茶水倒入准备饮茶的紫砂茶壶中,晃几晃再泼掉,算是清洗了饮具。然后注入二道泉水,用文火慢慢煮。大约煮半个时辰,铜壶里的茶水出了香也出了味,再离火,洒进紫砂茶壶里,随时饮用。

天顾平时少有工夫煮这样的茶水,除非碰上喜人的事。天顾觉得今天要碰上喜人的事了。

天顾捧着他那装满浓茶的紫砂茶壶,去了老砖屋。然后坐在写字的木板下面,一边有滋有味地品着紫砂茶壶里的茶水,一边耐心地等待着。他相信镇里的娃儿会陆续走进老砖屋里的。

然而等了许久,也没见一个娃儿的影子。外边的铜古巷一直平平静静,无声无息。偶尔有懒散的脚步声响过,陡然激起天顾的信心,可很快脚步声又消失在巷子的另一头。天顾有些泄气,轻轻叹息一声。

一壶茶水都快喝完了,天顾站起来,望一眼敞开的门。觉得有些无聊,又坐下去,把目光收回来。

怎能会不来呢?墙坎下的尸体都已经埋掉了,娃儿们怎么会还不来呢?

天顾的木屐一下一下地在老砖屋里响起来。老砖屋空洞,阴暗,潮湿,那单调的木屐声失却了以往的脆亮,显得有些沉沉的,幽幽的。

在屋里转了两转,天顾举起紫砂茶壶,喝掉残剩最后一口茶水。他再感觉不出茶水的醇香,满口的苦涩。

最后,天顾出了老砖屋。

这才发现天上下起了迷蒙细雨,无形的风从小弄里,从巷口吹过来,把细雨抹到人的脸上。巷子里的石板是湿的,晃着似有似无的青光。

天顾脚上的木屐声,牵着他瘦长的身影在巷子里移动着,仿佛传说中的怪魂。

那身影一直从巷底的老砖屋,移到菜花的屋背后,这才停止下来。木屐的声音于是消失了,却有不太大声的霍霍声,从菜花的屋角送出来。

“巴掌,你磨那匕首干嘛?”天顾说。

那屋角,巴掌正在磨石上磨着小匕首。他磨得很起劲,屁股翘着,脑壳前伸,全身的重量都倾到了一双手上。

天顾又说:“巴掌,你们怎么不进学堂?”

巴掌不抬头,也不吱声,仍然全神贯注磨着那把小匕首。

天顾打一个冷颤,觉得这声音有那么点怪模怪样,他想将这声音从耳鼓里赶将出去,却怎么也赶不走。

日人还没有来。

墙坎已经修补完,伍太一伙人没有太多的事可做,闲得无聊。

灯草仍一如既往,每天晚上都要打半个时辰的蜡芯,然后宿在老砖屋里。白天也很少跟伍太他们在一起,一个人在镇里镇外转。伍太几次有事找她商量,她也不肯拢场。

一转一转,灯草就转上了铜古巷后面的石山。站在石山顶,能隐约望见远处的洪江城。灯草的心里就有了怅然的感觉。那是她的故乡。她的父母兄妹都被日本人杀死在城里,她被伍太他们救出去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灯草在石山顶站了许久,一直到黄昏镇上陆续冒起炊烟,她才下了石山,走进六排屋。

伍太和瘦个子他们在禾堂上玩骨牌。见了灯草,伍太就把前面的骨牌哗啦一推,离桌走过来。

灯草说:“你们倒有闲心玩牌。”

伍太偏偏脑壳,在灯草脸上望一儿,心想,菜花虽然大腿大臀大腰大胸,但菜花的面相却无论如何没灯草姣好。

“站在石山顶上就望得见洪江城。”灯草说:“日本人怕是不会再到这个偏远的古马镇来了。”

伍太的目光停在灯草脸上,说:“日本人不来不是更好么?”

灯草狠狠地瞪一眼伍太,心上窜了火。她咬咬牙,硬梆梆地说道:“日本人不来当然更好,日本人不来,你多么逍遥,天天晚上好跟肥猪一样的菜花快活。”

伍太只是不声。

灯草一扭腰身,往外走去,在身后甩下一串毒话:“你们在这里呆着吧,把你们的尸身都烂到古马镇。我一个人走。”

灯草的毒话钻进伍太耳里,伍太浑身的不自在。桌旁玩牌的人没谁理会伍太,仍在高声喧闹着,把牌搅得劈哩啪啦响。伍太三两步走过去,将桌子猛地一掀,一桌牌哗哗哗全都撒到地上,得满禾堂都是。

玩牌人的嬉笑便僵住在脸上。

伍太背了手,转身咚咚走过禾堂,跨进屋里,将门哐地关上了。

瘦个子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掩住嘴巴,不敢出声。

天顾大病了一场。他那瘦长的身影更瘦更长了。他每天都要去铜古巷槽井上接一竹筒泉水来熬峒茶,然后慢慢品,品出许多滋味。镇上人说,不是这茶水吊着天顾的命,他恐怕早就没了。

伍太他们踏进天顾的门槛时,天顾的茶罐刚刚离火。天顾给自己的紫砂茶壶灌了半壶,再给伍太他们一人筛了一小杯。

伍太望望天顾那瘦瘦长长的身影,低头抿了一口茶水。便感觉气脉贯通,全身舒泰。到古马镇一个多月了,只听人说过天顾的茶绝,还从未见识过。这一尝,才知道真的名不虚传。伍太常喝菜花的茶水,原以为那样的茶水就算上乘了,想不到与天顾的茶水一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伍太又在茶杯上抿一口,说:“敢问先生,古马镇与洪江城最近的路程有多远?”

天顾说:“春天以来这场雨下了好久了。”

伍太说:“从水路去洪江城大概最快吧?”

天顾说:“槽井上泉水都变了味。”

伍太说:“我们如果从水路突然攻进洪江城,是否能把日本人赶跑?”

天顾说:“古马桥真不抵事,大水一冲就冲掉了。”

伍太迷惑地望一眼天顾,这家伙怎么了?你问东,他答西,牛马不对马嘴。其他人也感到诧异,天顾在床上三天三晚不下地,病后这两天也最多去铜古巷里打一筒泉水,他怎么就知道古马河发大水,把古马桥给冲走了呢?

“那群孩子不听话,不肯到学堂里来上学,却满镇地疯窜。真是造孽。”天顾说,“我好久没病了。那年娃儿们不肯归学堂,古马河大水冲走了古马桥,我大病一场,结果日本人进了镇,杀了不少人。”

伍太他们不懂天顾话里的意思。他们觉得天顾是乱弹琴,胡说八道。一伙人站起身,把杯里的茶水全都灌进喉咙里,然后拍拍屁股,走出门,走进雨后初晴的光影里。

只见河上的水没全退,水面宽阔了许多。那座古马桥早被前天晚上的大水冲得无踪无影。伍太他们开始分头行动,把镇上人家屋里收藏的干爽的木条全搜出来,搬到了河滩上。又拿来了斧头、篾缆,把木条推进水里,砰砰砰扎起木排来。

一天多时间,一架又长又宽的大木排就扎成了。大家爬到排上用用力,那木排显得十分扎实,而且浮力很足。

晚上,伍太请菜花做了最美味的肉菜,煮了最醇的酒,弟兄们痛饮了一番。伍太向大伙宣布,明天开排离镇,杀向洪江。

大伙雀跃起来。他们在古马镇闷了这么长的时间,实在憋不住了。

夜里伍太不再让菜花进他的房。明天就要离开古马镇,到洪江城里去与日本人拼命,他不想把精力耗费在一个女人身上。没菜花在一旁,伍太的意念不免又会跑到另一个女人那里。他陡地生出一份渴念,想跟灯草呆上阵,哪怕是半个时辰也好。灯草的影子于是悠悠地向他飘过来,像一根游丝,将他缠住。忽而又化作一阵风,从他身边飘走了,飘得无影无踪。

过一阵子,伍太又想起天顾,他实在有些奇异,话语神秘。伍太不明白天顾不回答他的问题,却莫名其妙说槽井里的泉水变了味,说娃儿在外疯窜不肯归学堂,说大水冲走古马桥。伍太弄不懂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弄不懂天顾干嘛要跟他唠叨这些凤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弄不懂,伍太的脑子里便一片模糊。模糊中,隐约听见一个声音:“伍太,还、还给、我……还、还、给、给、我……”

还给你?你是谁?还给你什么?伍太感到很奇怪。伍太四处张望,却并不见说话的人。伍太想,是风声吧?大概是听见风声,误认为是有人说话了。

可俄顷那声音又含含混混在伍太耳边响将起来。

伍太说:“你是什么人?”

那声音只是说:“还、还给、给、我……”

“你干嘛不站出来?”

“还、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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